作者:奈朵琉雅
“请远离真冬,苍崎青子小姐。不然的话,您会死。”
“哈?我会死?”苍崎青子被逗笑了。“橙子没有告诉你们吗?我可是掌握第五法的魔法使!就凭这种程度的魔眼,你真的觉得能杀死我吗?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和直死魔眼的持有者战斗过,那家伙当时可是被我给耍得团团转,最后才不得不放弃——当然了,那个人不是你知道的两仪式,而是另外一个人。不过相信差别不是很大吧。”
我不由得看向藤乃。她曾经和式小姐战斗过,但是据她描述,虽然式小姐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可藤乃当时可以说是惨败。用苍崎青子的话来说,就是“被耍得团团转”。
可是藤乃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继续用那双漆黑中夹杂着绯红与油绿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苍崎青子。
“重要的不是杀死您的事实,而是杀死您的决心。如果您继续纠缠真冬,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继续战斗下去。”
人生第一次,我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安心的感觉,就好像藤乃真的能战胜眼前的魔法使一样——虽然我也知道,苍崎青子根本不可能会伤害到藤乃就是了。
估计藤乃也知道这一点吧?所以才胆敢在魔法使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145.遥远的春天
◆浅上藤乃◆
在我的面前,苍崎青子淡淡地笑了。
我不明白这笑容中的含义,正如缺失痛觉的我不懂得大部分的感情。我明白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必须守护我身后的少女。
“杀死我的决心吗……那还真是不得了的决心啊。但是这决心完全没有道理啊,我这边没有任何敌意,你却展现了敌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份敌意并非是来自于恶意,而是来自于恐惧。”
苍崎青子的笑容消失了,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双眸中夹杂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哀伤。
她叹了口气,以无所谓的语气轻轻地对我说——
“算了,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说到底,你们是橙子那边的人,对我这种态度实在是正常得很,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也没什么需要证明的。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我们以后再见面吧。大不了再去找一次秋奈就好了……”
说完,苍崎青子转身,迈着轻缓的步伐,准备离开。她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之中,宛如一个从来都是孤独的人,回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孤独世界里。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中不是很好受。可我却无话可说,我们之间毕竟还是敌对的状态。
“那个……等一下。”
听到真冬的声音,苍崎青子转了下头,有趣而又疑惑地看向我身后的少女。
“你都这么不喜欢我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找我姐姐……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现在突然感兴趣了吗?”在那成熟的脸上绽放的,是略微恶质的笑意,就像是正在实施恶作剧计划的人。“但是,明明你刚刚还是那个态度,如果我现在说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如果您在意面子的话,那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见吧。”
说完,苍崎青子彻底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之中。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就算她的目的再伟大,我也觉得和我、和真冬没什么关系。
说到底,我们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两仪式◆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午饭过后,困意袭来,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线更是一片模糊,像是得了高度近视一样难受。这样的状况,不要说继续看账本了,就连睁开双眼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秋奈,我想睡一会儿,感觉有些困了。”
我的声音疲惫无比,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样,无力中带着一丝痛苦。
秋奈没有在意,大概是觉得昨夜熬夜的我没有睡好吧。
“嗯,那就睡吧。就算睡到晚上也没事。这些账本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听到秋奈的话,我的身体立刻躺在了榻榻米上。但是秋奈却站了起来,前往卧室。
我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暂时无法合下。只是几秒钟过后,穿着黑色浴衣的娇小身影拿着一个洁白的枕头,走了过来。
“没有枕头,睡起来会很难受吧?还是用个枕头比较好。”
“嗯。”
实在是太困的我,只能勉强发出一句简单的声音。
我用最后的精力接过枕头,把它放到头的下方,然后合上双眼。心中的不安依然十分强烈,但是比这不安更加强烈是我正在承受的疲倦。很快我就陷入沉睡,进入朦胧的梦境。
是的,我又做梦了。而这一次的梦,比之前的两场都要清晰许多……
◆式的梦◆
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在一个木板搭建的窝棚里,睡着一个约十三岁大的女孩。
这里没有被褥,没有暖气,没有明火,寒风呼啸,寒风透着缝隙呼啸而过,夹杂着洁白的雪花,带走这狭小空间里的所有温度,完全是极冷的大红莲地狱,而垂死的少女就是这地狱中唯一承受着苦难的无辜之人。
没有修饰过的短发并非是发亮的黑色,而是枯草般的灰白,宛如暮年的老人。那张可爱的脸庞已经不是苍白,而是被冻得发紫,毫无光泽。嘴唇完全透明,因为干燥和寒冷而开裂,结着暗红色的痂。伴随着特定的频率,不时有些微的雾气从她的嘴中呼出。但这雾气相较于一般的呼吸,实在是太少了,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量,间隔也长达四五秒钟,随时都会永远地停下。
在少女的身旁,有一个满是凹痕的钢制饭盒。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坚冰。堆积在少女身上的,有旧衣服、旧床单还有窗帘,却唯独没有真正可以御寒的被褥与大衣。无情的寒风透过这些衣物的缝隙,无时无刻不在夺走象征着生命的体温。
这位少女,就是之前我在梦境中遇到过的,那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
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她曾经在一栋奢华的别墅里生活着,无忧无虑,无饥无冻,虽然不是特别快乐,却也与痛苦绝缘。偶尔,她还会透过阁楼的窗户,望着天上的星空,不知道是祈祷、是憧憬、是期许,还是这些感情都汇聚到了一起,融汇成了星辰般的“希望”。
可在这场梦里,她已经如此落魄,在饥饿、干渴、寒冷之中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