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朵琉雅
“你的能力很强,但也仅限于此了。”
“那……可说不准啊……”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的我,用全部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瞬间,布松瞪大了眼睛,立刻对我补了一拳。那只拳头像一道霹雳,刺入了我的头颅,掀起了黑色的尘土——就好像我是一个幻影。
当然了,我不是幻影。我只是从因果之中暂时脱离,以旁观者的身份存在于此。在这一刻,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像一部逼真的3D电影。既然是电影,那么无论有多么的真实,都绝不可能影响到我。
这才是我的最后底牌,属于我那“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暗杀术”的一部分,也是我现在“半涅槃”状态的一部分。
收起拳头,布松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他肯定不知道我的能力,更没有细究我能力的本源。因为魔神柱是傲慢无比的存在,不屑于研究在他眼中过于低等的人类。
“原来如此,就像‘荒耶宗莲们’所说的那样,因果纠缠着根源的你,能力竟然如此多变吗……但是,这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人类一样……”
在布松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世界变了。
天空变得血红,金色的太阳成了暗红色的垂死星辰。火焰燃烧着地面,燃烧着建筑,燃烧着属于人类的痕迹,燃烧着人类历史本身。这是一个结界,类似于固有结界一般的心像世界。结界内所展现的一切,正是魔神柱布松所期望的人理烧却。
可是,这结界却完全影响不到我。我依然躺在地上,肉体正在缓慢地恢复。恢复的过程像第一次经历一样,全身无处不在瘙痒着。可是比起纯粹的疼痛来说,这种瘙痒感实际上却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享受,让我重新拾起对逃跑的信心。
短短三秒钟后,我站了起来。
对方连固有结界都施展了出来,那我就只能先与其战斗,才能逃跑离开了。
我有些后悔,我真不该在荒耶宗莲面前显示出我的太多能力,以至于在现在连还手的机会都做不到。但我也非常庆幸,我还有一个能力没有施展出来。别说是荒耶宗莲,就连橙子和式,我都没对她们提起过。
那么——是时候展现这个能力了——
既然这只魔神柱的时间是负数,就说明它应该很轻松就可以才对——
“咚——!”
“咚——!”
“咚——!”
在遥远的彼方,传来大铜钟的悲鸣。
天命的晚钟已经响起,无论如何,将有不该存在的生命走向消逝。
“这是……钟声?”
魔神柱布松惊愕地环顾着四周,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对未知的恐惧。
在它看来,在这“人理烧却”的固有结界内,别说是大铜钟了,任何与人类有关的事物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可这钟声又是真实的,因为它肯定能感觉到极大的危机感——这显然这超出了布松的认知,也让我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实际上没有那么的可怕。
既然如此,就面对你的死亡吧——在业之境界里,我用嘴型说出这句无声的话。
接着,命运做出了它的选择。
在魔神柱布松的附近,燃烧着人理之火的大楼轰然倒塌。于跌落的半途中,这些被烧成焦黑的混凝土立刻粉碎,然后凝聚成无数的、仿佛暴雨一样的“针”。
惊愕之中,布松举起手,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一道暗红色的结界。
但是在那些漆黑色的“针”触碰到结界的一瞬间,结界就像跌落的玻璃,碎裂成上百块,四溅于空中,消逝于结界内。
然后,无数的“针”穿透了布松的衣物、表皮、肌肉、脏器、骨骼,带着猩红的血液,仿佛野草一般深深地扎在地上,将大地变做红与黑的磔刑地狱。
无论被火焰如何灼烧,那些漆黑色的针也毫不动摇——这些针是由命运产生、由命运攻击的凶器,我只是向命运申请消灭这只魔神柱,具体的过程自然由命运本身来掌控。
趁着这个时间,我立刻驱动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来到我的手枪掉落的地方。
我知道,这样的攻击肯定杀不死这只魔神柱,它们的防御能力和再生能力绝不是一般的生物可以相提并论的——即便刚刚那是来自命运的攻击,也应该是这样。
在拿起手枪的那一刹那,手枪冰冷的触感让我感觉到无比的心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我没有时间庆幸了,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固有结界本身,试看到出它的“死期”。
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道结界,不属于自然之物,无法与海洋、大地、空气这样的更古不变之物等同——也就是说,这个固有结界本身是可以被杀死的东西。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在我眼角处,布松恢复了过来,甚至连拿件恶魔翅膀一般的黑色大衣都完好无损。那张荒耶宗莲的脸上咧着不属于人类、仿佛恶鬼的狞笑。
“不错,很不错!真是不错的攻击!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了!”
突然,我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改变。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的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听不到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的心跳。我不知道我是站着还是坐着,也没办法操控我的身体,更感觉不到我的手枪的存在。仿佛我失去了肉体,又仿佛我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过肉体,无依无靠地在虚无中飘荡。
在这样的世界里,时间成了刹那,又成了永恒,更成了无意义的东西。
无尽的困意让我维持不住自己的意识,心中的宁静更是让我远离了所有的忧愁。
于是,在这个世界里,我安心地陷入了沉睡。
在真正睡去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真是没办法……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好登场了。本来,我就打算见式一面的……也算是就此借用这个机会吧!”
那是一个很爽朗、很开心的声音。
一个与我的声音完全一致,却又和我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声音。
一个,我一直以来都很期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