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官
科博王公问道:“至少就上任王公的死亡问题,是否与你们主教有关?你听说过和教吗?你知道语法的初代王公,科学议会最初六议员中的雷翁会长,他的纪念碑与王家墓地,都被宗教徒给摧毁了吗?”
耶利亚一阵沉默,答道:“有关上任语法王公的事情,那时我年龄还小,根本不清楚。但您说雷翁会长的墓地被摧毁这件事,旧世界至少语法境内,基本上都是人人知道的。”
“但技术王座不知道,科学议会不知道,西龙王公也不知道。”
科博王公愤怒道:“所以巡礼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需要让人为这样的文明世界来负责?我凭什么要用自己的余生,来换取你们这些人的平安和自由?”
耶利亚突然抬起头,撩开自己的银发,苦笑道:“王公接受这个使命,可能本身就不是为了我们吧。王公有自己的目的,又何必恼怒我们这些无用的虫蚁呢?”
科博王公愣住。
“你出去吧。你们都去休息吧。”
他沉默片刻,选择让耶利亚离开,也让猎人们都离开。王辑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就赶躺床上赖着的王女走,让王公一人安静。其实在这里他不需要和科博去说什么,让他去想通什么,因为科博自己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要坚持完成巡礼,真是为这旧世界吗?
当然不是,王公自己都说过不是,并且他认为哪怕是过去所有圣者,乃至建立文明联盟的最初科学议会,那六位议员都不一定有这么伟大的理想,为了世界,为了人民。崇高理念在王公认为自一开始的存在就是个值得怀疑的命题,所有圣者乃至初代王公,都可能是自己最初小小的理由,那微不足道的念头,让他们最终选择了后来的道路,并坚持走下去。
现如今的王公也并不困惑,他大约只是在生气罢了,王辑也大约能感受到,为何科博在启程时对周围的一切是那样漠不关心了,他可能已经猜到路上会看到的一切,而他过去也见证了类似的太多事情,让他无心再来这上面浪费感情。
可他还是没想到,旧世界就语法境内的事情,便超越了他的预知,让他愤怒,想想那可是初代王公、为文明联盟建立、守卫文明的一代英杰先辈,墓碑如今都能让人推掉,旧世界的变化确实可以令人绝望。如果不是有自己的目的,他会理会这样的文明世界?
……
猎人休息间。
小楠带着王女还有耶利亚到隔间休息后,王辑和心理医生两个大男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天的心理医生倒是休息挺早,毕竟全天都在驾驶座上,累也是必然的。他早早换了睡衣躺到自己床上休息,不过里面隔间王辑的床上还放着一堆行礼没收拾,王辑也站在阳台边,没打算这么早就歇下。
对他来说这种休息是没必要的,以王辑的意识感觉,他认为只要意柯塞汀还在这城里,今晚就一定会发生事情。
“我们要保的王公看上去没想象中那么冷淡,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啊!”
临休息前,心理医生躺在被窝里,一边翻着自己的猎人笔记,一边在短暂的聊天中这样和王辑说道,话语简单,但还是有深意在的。
“是啊。但我知道他的目标清晰,就像耶利亚说的,科博从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崇高理念。我只但愿这不是神在像无名小镇时对劳诺和圣子做的事情一样,让一切都便为冥冥注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毫无办法不是吗?只能期待意柯塞汀那里顺利些。”
王辑对此倒是看的很开,只是那看似无意的话语里,还是夹杂了他对未来探索的一丝窥探与分析,并且有不是那么乐观的情绪存在。可王辑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未乐观,也没有悲观,那一切都是和可观冷静的认知。
“为什么突然想到劳诺和圣子了呢?”
心理医生问道。
王辑望着黑夜城市说道:“因为相似,意柯塞汀那条路线所要守护的,应当就是我们保护到的这位王公,在特兰发条世界所可能唯一牵挂的。”
“那我劝你还是和科博王公距离远些,对他少些了解最好。”
心理医生摘掉了眼镜,放下了笔记,微笑道:“否则免得关系近了到时下不了杀手,或者就算你心还是足够狠,但谁知道,你的道路上,这样不断杀掉自己的朋友,是不是神给你的安排,在你进步路上留下的最终弱点?”
“什么意思?”
王辑回头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有这么一个念头,也许你身为独立猎人,道路早就被神算好了,我想你的路很有可能是一条泯灭人性和绝望的路,当你真正失去这些和你描述中的那位真理之主一样时……它曾在创世初的伊甸园里,击败和杀死了所有与自己一样冷酷理智的其它所有伟大生命,而面对在思考属性和自己一样的挑战这时,那应该是在自己无敌的战绩上增添一项平淡无奇的胜利罢了。”
心理医生做出了这样的想法。
王辑淡然微笑了下,说道:“也许是吧,青铜议会的人基本和你的想法一样,他们认为向我这样是注定失败的,而他们领袖走的道路,在他们看来才是唯一正确的。我在前哨战时遇到一位与艾泽迪巴同年代的议员,他说,我一身最强大的能力都是神给予的,我又拿什么向神发出挑战?”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医生点头,徐徐说道:“而且这恐怕不是只对你的质疑,而是对整个猎团的质疑。现如今猎团所有顶尖战力都依靠着上帝的骰子,而如今已经是世界战役前夕,天堂圣殿却轻而易举地剥去了所有猎人骰子的道具能力,没了骰子,猎团整体上立刻没有了与青铜议会的作战能力,更别说面对圣殿天使们的裁决了……首字母A,你是否有坚持现在立场的理由,像王公那样的。”
“家人么?”
王辑反问。
“原来科博王公巡礼的理由就是家人啊。”
心理医生微笑,他问:“如果神能够保全你的家人,保全你在意的一切,代价就是换取你的效忠乃至只要绥靖都可以,你会愿意接受吗?或者,你会像血雨中的劳诺一样,在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消失后,彻底心灰意冷吗?当然,我只是假设的问,我想你心灰意冷的时候,只怕超膜宇宙会诞生一位新的神明。就像那时的劳诺一样。”
“应该不会。”
王辑站在夜风中,靠在栏杆上望着那深红色的星辰,冷漠地答道:“我所珍视的一切都只是伪命题,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需要有这样的星系存在。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爬进黄石火山的地洞里,最终俘虏的那个神明吗?”
“那原因恐怕要客观描述的话会很多。我只能说如果我有你一样的条件,有你那非人的脑子,不受一切外在影响,我也可以做到这一切。”
心理医生哼了一声,谈到此处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自己无法做到不是因为自己弱,而是自己缺少王辑一样独立猎人的条件和其能够完全不受神精神影响的思维。如果他也能有这两个条件,他也可以爬进那个地洞里,与守护者做最后决战。
“不,你比我还差的远。”
王辑否定,他回头俯视着屋子里躺着的心理医生:
“你我的差距不止在此。更重要的是你会绝望和迷茫,我不会。你仅只是自己的世界要彻底沦陷,文明失去意义,人类的伦理价值全都化为乌有,你就会因为失去一个人类甚至生命的意义而绝望。但我不会,在我看来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意义去思考,哪怕我的家人全部死去,哪怕我的文明覆灭,所有珍视的东西不复存在,我也能够用我所有的一切,完成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完成的使命,而绝无反思和质疑。你可以认为我是智慧树阵的忠犬,也可以将我认为是……智慧树阵本身。”
“只怕历史上没有独立猎人能有你这么狂妄了。”心理医生摇头一笑,“呵呵,你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要睡了,就不和你扯这没用的了,晚安。”
心理医生说完摆了下手,缩回了被窝里。
王辑迟迟没有休息,他在等待,等待今晚意柯塞汀的搞事,以他的直觉,以他对意柯塞汀的理解。
……
“excited!excited!excited……”
要塞正门休息站附近,黑夜下和教派来的宗教裁判员们正在卖力地喊着,夜色下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人影快速窜出,后面紧跟着一条小狗汪汪地叫。
“疯了!你们乱叫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