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官
一个鸡蛋突然毫无预兆地砸过来,在圣子的头顶碎成一团,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马上,控制不住情绪的人群便开始混乱地对圣子展开了攻击,神父连忙叫僧侣们将人群拦开。
“快!把不洁者押回教堂!”
他高声呐喊着。
一片混乱嘈杂中,圣子最终被押送回了教堂,劳诺眼睁睁看着风华绝代的同胞兄弟荣耀不在,在一派人人喊打中被蓬头垢面地压往教堂,他明白了一切,他希望自己能阻挡人们做这种事,但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当他的兄弟将信仰权转让给他时,劳诺瞬间明白了这个位置的心酸。
他无法维护自己的兄弟,因为他的兄弟是不洁者,是城镇所有人倾泻怒火的出口。时光仿佛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恩纳,他在那时也受尽冷眼与嘲讽,圣子待他始终是一样的态度,两人的心都没变,但圣子却从未替他去讲过什么。
因为不能。
劳诺早已经受尽人间寒凉,但他却在此刻第一次知道,让自己忍受痛苦,远没有对深爱之人的痛苦爱莫能助更来的悲伤。那一刻他捏紧了拳头,默默将自己的母亲送回家中,然后决定,前去教堂见自己的兄弟一面。
……
破碎的古城墙上,王辑站在断裂带凝望着海浪起伏的远海,沉默地等待自己同伴的到来,终于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王辑转过身。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赶紧说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心理医生单刀直入,直接问起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王辑平静道:“当然就是圣子的事情。我现在准备要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的代价可能会非常大,我一个人可以做,但结果可能会牵连到你们,我现在就是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毕竟我们是一起来的,还要一起回去。”
“你快说吧。”
王女催促道。
“我准备屠杀无名所有的人。”
王辑的话语干净利落,表达直白,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是的,这就是他最后的办法。代价很大,但他相信收益是可以解决审判日这个问题的。他纵然不是圣子,不是劳诺,他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个想法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最初所说的,只要他不敢杀这些人,天父神明就会让他对一切没有办法。
王女的表情瞬间僵滞,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吗?”
医生垂目问道。
“是的。”
王辑毫不避讳地回答:“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从根源上解决一切祸端。没有其它任何办法,比这点更加有效。现在情况其实已经很被动了,我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首字母A。”
医生沉静道:“从你说出这个方法起,我就知道你确实没有办法了。怎么说呢,我略有点失望,你在那夜的信心百倍,到最后就是给我们这样的解决办法吗?因为担心那些被人性脓毒所感染的人类成为天父的刀,就把文明最后的幸存者给全部杀死吗?”
王辑抬眼,清楚感觉到了医生话语中的火药味。
“是这样的。”
他诚实作答。
“呵呵。”
医生笑了下,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海,他突然叹了口气,走到王辑身边坐在了古城墙上。沉吟许久,他才开口道:“首字母A,你让我知道了播种者存在的原因。我知道你很冷血,我也知道,如果我问出,这件事情如果放在你身上的话,你会如何回答。你若自身出了问题,你会毫不犹豫地让别人杀死你;若是你的防区出现问题,你会毫不犹豫地杀光你防区的所有人。但现在,我们如果这样做了,我们就是播种者。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不择手段的下去,最终会成为什么?”
“在你说出要杀死文明最后幸存者时,我就猜到你会用播种者比喻这样的行径。”
王辑平静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情我可以一个人做。但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我不想在做出这件事情后,失去伙伴的信任。审判日能否度过对我们来说固然重要,但你们对我也很重要。我要确定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我不想因为这里的得失,而让我们产生分歧和裂痕。纵然所有美好化为悲剧,在我看来都不重要了,我还要顾及我们的未来。”
“感谢你还能想到这点,我是不会认同你这个行为的。你真要这样做的话,或许我们以后只能分道扬镳了。首字母A,你应该是无所不能的才对。在我印象中你就是这样,我没有想到你现在在这里遇到挫折,就想到了用这种办法。我无法接受曾经拯救我世界的猎人,会像那时的我一样无能。”
说到这儿,医生侧目看向王辑。
后者微笑。
“你这样做了的话。”
王女认真地向他说道:“你就是意柯塞汀玩的那个游戏里,那个悲剧的阿尔萨斯王子。你会因为自己的极端而堕落,最终变成青铜议会的爪牙。想想吧,当你心中萌生这种想法时,会不会就是中了神的圈套?”
“小楠你呢?”
王辑抬头。
在自己团队遭遇反对,在他意料之内的事情。但他还是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小楠身上。他知道小楠会懂他的想法,但他不知道,小楠是否会支持他这样做。这样做的风险也确实太大,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被劳诺所追杀,但现在他并不畏惧这点,比起这些,他的团队是否因此会分崩离析,更加重要。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在医生看来,就像当时在黄石公园时,对一切绝望的医生一样。心理医生从此处振作,就绝不会再堕入这个坑中。可是,医生自此也不过是将希望转移到他人身上而已,而承接着希望的他唯有这个办法。
无能吗?
是的,他无能。
“我不知道。”小楠摇头,“但我始终支持你。”
“谢谢。”
王辑面无表情地表示感谢。
“或许还有转机。”医生补充道,“刚才你走的早,所以你没有发现有些情况,那位神父我认为是可以……”
“不会的。希望越大,带来的绝望只会更深。不要再指望他人了,那会让我们败的更惨。”
王辑摇头打断了心理医生的话。他不需要再听这些希望之语,因为就在小广场事件之前,他的信心远比任何人都要饱满。医生对世事观察要比他远没错,但他在此时领悟的失败远比医生要深。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他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杀人。
从城墙上站起身,王辑回头望向那明媚的日光,与太阳凝视。
“我输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