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官
主教似乎垂眼看了下医生手里的道具,很快他重新笑起来,并没有去接这枚徽章,他轻轻摆手,示意医生将徽章收起。医生的神色凝固,他的目光落在主教从宽大教衣中伸出的手掌,那上面已然长满了脓疮。
然而,主教对此并无所觉,他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颓唐无比:“这是前任教皇他们的东西。看来他们已经找到真正的信仰了。不过为此折磨的不成样子,为了信仰,还真是值得啊……远来的猎人,告诉我,圣子现在在哪里?”
“他被堕落者抓走了,我的同伴已经去救他,相信很快就会救出。”
医生如实作答。
“没用的。”
主教惆怅道:“你们无法阻止他的,那个可怜的孩子早已经为自己的信仰而疯狂……这一切都会结束的,审判日终究会来临的……”
主教的声音渐落下去,留下茫然的医生和王女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主教突然道:“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猎人。但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还很长,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坐下来静听。”
“好。”
医生点头,也不理地面的冰凉,直接席地而坐。王女见状也跟着坐下来。静候主教告诉他们一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主教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很快,他的话音逐渐平稳下来,虽然有些沙哑,但表述足够清晰: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知道,有关神子堕落的故事。那位天父赐予世人的神子,本应引导人们获得救赎、走向神国永生的弥赛亚,却在深渊魔女的引诱下后悔,导致理想世界在大火中覆灭,导致了为期漫长的黑暗时代,直到神明的光耀重新洒在世间,魔女被封印在地下,人类才浴火重生,击退了深渊,重新有了选择的机会。和所有人一样,在四十年前,一位年轻的修行僧侣,也是这样深信着经文所传颂的故事。”
主教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在历史传承中,恩纳省都的主教选择向来都很谨慎,他不同于教会其它地区的主教选择,可以通过暗中交易和诈骗获取,因为在教堂的地下封印着古老的深渊魔女,每一任主教都必须拥有极大的灵性,能够倾听和领会天父的神旨。因此,教会每年都会挑选灵性上佳的修行僧侣,来恩纳修行,这些僧侣里面,可能就会诞生下一位主教。”
医生和王女静听。
“在修行僧侣的队伍里面,大体有两种人存在,一种是半途皈依,苦修来澄静心灵的。还有一种,就是自诞生起就因为父母无法养育,而送给教廷的人。多数情况下,主教的选择都是后者,因为前者接受信仰净化的时间太晚,拥有的灵性不可能比自小就接受信仰净化的婴儿更高,那一年那位僧侣1岁,因为灵性极高的缘故,被教廷选中,送往恩纳修行。”
主教说到这儿微笑起来:
“当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那位年轻僧侣并不高兴,因为他知道历史传统,前往恩纳的僧侣最终可能会有一位,成为恩纳的枢机主教,负责倾听神旨与看守深渊。终生不能离开恩纳的教城。恰逢当时百年寓言出现,下一位圣子即将诞生,而深渊魔女也会因此从地底封印中逃出,那时的枢机主教,就不得不与深渊对抗。当时有关恩纳主教的传承,也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他不愿意去那里,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可能会死,但他舍不得自己的教母,一位慈悲善良的修女。”
主教脸上的笑容逝去:
“但教会的旨意无法抗拒,他的教母以此为荣。他在逼迫下只能前往恩纳,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他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教母表达不满,因为那是对信仰的亵渎。但有灵性的孩子就是这样,他的心绪不会接受任何束缚。在到达恩纳第一天,他就见证了这个古老城市的繁华与纸醉金迷。那时他就想,只要他堕落,他犯错,他就会被驱逐出这里,他就可以回到家乡,回到自己的教母身边。所以他偷跑去赌博,但第一天,他就被捉了回去,他的教母因此被叫来恩纳,接受荆鞭的刑罚。那时他就怕了,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他尝试犯下的错,最终只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受苦。”
王女脸上显露厌烦的神色,不是因为主教的故事,而是因为教廷的行径。医生对此却显得很淡然,他知道这是教会的手段,让所有无法静心的年轻僧侣最容易静心的办法。因为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大都会无所畏惧,但会因为别人为自己犯错而受罚而感到耻辱。
主教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神色变化:
“但是他贼心不死,他知道只是戒律这种小错并不会让教会放弃他的灵性,他知道只要犯下足够大的错,教廷就会不得不让他离开,甚至因此都无暇顾及去惩罚他的教母。这是个天生叛逆的孩子,在蓄谋已久后,他在某个深夜里,他在精心策划替换了主教从不离身的那把地下大门的钥匙,他决定去刺探那位深渊魔女,他决定犯最深的忌讳。他并不在乎所谓百年寓言,甚至不会从心底敬畏天父,因为正是天父冥冥中的安排,让他来到这里,接受他不愿意接受的生活。”
王女倾听的神情专注起来。
“在那个夜晚,他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教堂的地下大门,走了进去。那是个暗无天日的通道。隐约能听见深渊怪兽的怒吼。他在那时害怕了起来,但他还是向前走去。直到走的足够深,他听到了他自降生以来从未听到的一种声音。那个声音至今徘徊在他的梦里,那好像是个女人在呻yin,在喘息。从没停过这样声音的他在那时心脏剧烈的跳动,一种很古怪的想法缠绕在他脑际,就在那时,那地底深处,一个无比恐怖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某种低语,亦或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语言。他害怕的撤退了。”
倾听的猎人保持沉默。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再不敢去那地下。只敢规矩地学习着教会所准备的课程,提高自己的灵性。但是那个女人的喘息声、还有那恐怖的低语。每当想起那些地下的声音时,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产生变化,并在恐惧中汗流浃背。一个月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懂忽然懂了那个恐怖的语言,那个声音是在告诉他,到这儿来。他知道那是来自深渊的诱惑,但当想起那喘息和呻yin声,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他所有的修持在此都失去了作用,他终于忍不住折磨,第二次偷偷潜入了地底。”
讲述这些时,主教发紫的嘴唇在轻微颤抖。
“在那里,他重新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声音,他禁不住地身体产生了变化,并在那恐怖的声音中前行。很快,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恐怖生物,那些长满尖刺的触须爬行在通道中,他畏惧地不敢向前,再度撤退。知道半个月后,他诡异地再度领悟出那恐怖的声音,是在告诉他,不要害怕,进来。他重新鼓起勇气潜入地底,并用了毕生最大的胆量,走近了那些怪物,果然,那些怪物没有伤害他,让他继续前行。他一路上见证着种种可怕的怪物,直到在通道尽头,看到了地牢。喘息和呻yin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当他看到时,一个软泥一般的生物正包裹着一个肉体蠕动着。”
王女的耳根子红了,她未曾想到主教会说出这样的故事。
“那时他看到很模糊,因为怪物阻挡了女人的大部分身躯。但仅仅是露出了一根脚趾头,都令他目不转睛,他知道那里是个裸体的女人,在怪物的蠕动中,女人肉体的不同部位都会展现。他那一晚在那里呆了很久,直到他感觉天快亮时才离开。那一夜他听到了众多恐怖的低语,难以理解。但他不管那么多,他每晚都会潜入那里,在恐惧和欲望中不能自已。那段时间里他上课都没有精神,但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灵性在不断提升,他能够更多的解读出更多地下的语言。那深渊的声音让他来,于是他每晚都守在监牢前,紧张地看着各种不同的生物凌虐和侮辱那个女人。他不管那是什么,他只知道当打开地底大门的那一刻,他就再无法逃脱。”
(?-?*)
第四篇:人间快乐园 第一六七章:神怒
帽子的遮掩下,主教的眼神变得迷失起来,好像他和自己故事中的主角,有着同样的体验。
“如此日复一日,他能够领会的晦涩语言越来越多,而他对那被关押在地底的女人丰腴的肉体,也越发地渴望。他因此学会了自渎。在没有去地下的夜晚里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尽管他知道这样是堕落,但没关系,堕落吧,他本就不想承载责任,那时的他只想接近那个女人,去抚摸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肉体。”
“真恶心。”
王女忍不住皱眉道。
主教并没有理会,而是将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这个僧侣并不知道,随着他进入地下越多,能够解读的恐怖低语越多,他的灵性也越发超众。他解答天父在古代留下的神旨比任何人都要快,他被教廷越发看重,他可以不用去修行上课,而在白天里躲起来睡觉,没有任何人会管。甚至他再去赌博,都没有人理会。他曾经尝试着去妓院消解自己的欲望,但他所见到的每个女人,都没有那贯下教堂地下的女人,能够令他动容。他所有的欲望似乎都在那危险与刺激里,而无法通过其它方法排解。面对那些妓女,他宁愿用信仰去感化她们,也不愿脱去自己的衣服。尽管他早没有信仰,他早知自己堕入深渊,但他的灵性,让他足以散发出天父的光耀。恩纳省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个从未有过的天才,枢机主教的继任者。”
“……”
王女耐着性子听下去。
“但他对这些置若不闻。他早不在乎自己最终会怎样,他甚至不会正眼看现任的枢机主教一眼。他在意的只有每个夜晚进入地底的时光。终有一日,他解读出的恐怖语言告知他,他被允许在看着监牢里的女人被侵犯时自渎。这比他被主教接见还要高兴。那时的他,早已经将自己的教母忘怀。因为他能够亲眼观察着那让他夜不能寐的肉体自渎,他知道自己堕落了,但他渴求着更加堕落。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他的灵性越来越高,在任的枢机主教甚至在解读神谕方面,无法达到他的造诣。而地下,他被容许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医生始终保持着漠然的神色。
很显然,故事中的年轻僧侣已经被开发出了变态的欲望,而那个开发者、语言难以理解的存在,早已经洞悉人类的欲望,并一步步将僧侣诱入深渊。这不算高明,给他相同的条件,他足以让任何一个洁身自爱的虔诚信仰者,暴露出自己最原始邪恶的欲望。
这种伎俩,不值一提。
故事继续下去。
“起先是自渎,然后是他就被允许走进监牢近距离去看。他可以清楚看见那肉体上浅色的绒毛,他为此更加痴迷;尽管那丰腴的肉体上,爬着种种恶心可怕的生物;但这一切只让他更加兴奋;再后来,他就被容许可以伸手去抚摸,那是段漫长的岁月。当他第一次碰到女人的肉体时,他已经24岁,十年的时光过去了,但这十年里,他的每一天都无比堕落而充实。终于,他在34岁的那年,继任成为新的枢机主教,同一时间里,他被允许和那个关押在地下的女人结合。当得知第二个消息时,他早将成为枢机主教的事情抛在脑后。”
到最后一句话,主教的话语开始无比惆怅起来:
“在那个白天,他要前去见病重的枢机主教,接受主教的认可与礼器,成为新的枢机主教。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无比期待着夜晚的降临。白天的时光对他来说无比煎熬。坐在病床前,即将死去的主教将他早已经掉包的钥匙交给他,并告知他入夜后前往地下,在那里,天父会将一切使命与他交代,他是实现百年寓言的枢机主教,也是1500年中最重要的一任。主教很庆幸有他这样历史未有的天才继任,这是天父赐予世界的希望。他对此不屑一顾,并在所有人离开后,扔掉主教的假钥匙,拿出真钥匙单独和将死的主教说,你掌握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却没有好好享受,去死吧,信徒。”
故事似乎见证着一位叛神者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