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很多人认为《牵丝戏》的老翁痛恨傀儡误了自己的一生,笔者不敢苟同,剧末老翁哭喊‘暖矣、孤矣’,便已道出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从梦想到现实再到重拾梦想,老翁后悔不是自己与傀儡相伴一生,而是自己未能坚持到最后,从一夜后,他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剧中最令本人感动的是人偶,它默默地相伴老翁一生,即便被投入火中,依旧无怨无悔,甚至将自己当做木材,让火烧了整整一夜,只为给主人带来温暖。设身处地而想,在被投入火中的那一刻,人偶的心境会是何等的悲痛呢?一生的陪伴,换来的却是抛弃,但她心中没有恨意,只有感激,跌入火中之后,她朝老翁盈盈一拜,以作告别。在这具人偶的身上,我们看到历史上那些‘红颜祸水’的影子,只因天赐容颜,便被污蔑为蛊惑君王、祸乱朝纲,把亡国之罪栽在一名弱女子身上,何其无辜!”
……
“果然只有胜利者才会被记住名字,明明其他团队的演出也很优秀,结果连一笔带过的资格都没有,真是可悲啊,还有这些评论,怎么看起来有种语文试卷上阅读理解题的味道?影射红颜祸水?这剧本有这么深奥吗?”
反正司明没想过这方面的内涵,前世网络上也没类似的解读,当然,改变扩充后的戏剧和单纯的一首歌曲,自然是相差甚远,不能一概而论,但也不得不承认,文人一杆笔,能把人写死,也能把鬼写活。
还有,艺术果然要靠吹。
“亲爱的弟弟,怎么一脸烦恼的样子,这些报纸上写的应该都是溢美之词吧?”司镜玉走过来问道。
“能不能别用这种歌剧式的称呼,就算你想强调你我之间伪装的关系,可听起来还是很别扭。”
反正司明没见过有哪个当姐姐的,叫弟弟的时候会说什么“我的弟弟”“亲爱的弟弟”,听起来有点像旧式电影的翻译腔,诸如“嘿,好久不见,亲爱的老伙计”“噢,真是见鬼了,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说话,求你了我的上帝啊”。
“这是为了加深印象,避免你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比如刚才你就说‘伪装的关系’,这样可不行,不提隔墙有耳,如果你无法将自己的潜意识也蒙骗过去,很容易被有心人察觉破绽。”
“你以为是在培养条件反射吗?”司明想起了巴甫洛夫的训狗实验,“而且落在别人耳中,别人也会觉得非常怪异吧。”
“那要看这个别人是谁了,如果是平民的话,不仅不会觉得怪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在他们想象中,世家贵族就是这样子说话的。”
对这点司明也无法反驳,哪怕在网络信息异常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小女生脑补豪门贵族的生活,想象成一种由无数奢侈品构成的童话故事,比如起床要由美貌女仆或帅气管家叫醒,出门必定豪车配司机,饭桌上一定有鹅肝鱼子酱,总之怎么贵怎么来,也不替别人的口味习惯考虑考虑。
司镜玉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瞥了一眼上面的评论,道:“和预想的一样,没人敢说坏话,只要稍微打听下主演的背景,这些扔个骨头就会蜂拥而至的家伙是不敢狂吠的。”
在资本控制的国家,新闻媒体就是资本的喉舌,言论自由不过是个笑话,谁信谁傻瓜,而美国无疑是由世家掌控的国家,所以世家就是这些新闻媒体背后的大佬,甚至好多报社本来就是世家开的,遇上不听话的,稍微拉一下绳子,收缩的项圈自然会让这条恶犬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我本来就不是为这种事情烦恼?”
“那你烦恼什么?”
“我只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写什么《鬼神三国》,应该写《重生江湖之戏剧大师》才对,每段剧情都是随便拿个剧本出来抄,瞎咧咧一波,再描写下观众怎么震惊,怎么感动,演出结束后再抄一下各个媒体的评价报导,将同一套路来回的用,轻轻松松写个几百万字,也不至于现在头疼想剧情。”
“你在说小说创作的事情吗?抱歉,这方面我涉猎不多,没法给你意见。”
司明也就是随口一提,他现在还是属于有理想有底线有追求的三好青年,写小说并不只是为了钱,或许在某个世界线里他会因为一再突破底线而沦为文抄公,就如同被逼卖身的良人一样,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有第二次,但至少眼下他守住了贞操。
“说起来,当时我没有发现,眼下倒是后知后觉,你出席那天的评选活动,不是为了看司花婼的演出,而是为了引出司家的仇人吧?”
司镜玉愣了一下,接着点头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我本来有八成的把握,以为对方会抓住这个机会出手,毕竟我和司花婼都在现场,杀掉我们两人,水镜庄就再也没了能够压服同龄人的天才,很容易陷入争夺家主之位的混战,谁料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现身,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她并没有忌讳承认自己的失算,坦然以对。
“难怪演出结束后你一脸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故意气司花婼。”
“我还不至于做这等幼稚的事情,不过,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失败后,剩下的便只有一个方案了,到时候还得劳烦弟弟你出手助阵。”
司镜玉原本没打算让司明出手帮忙,虽说是为了还燕惊鸿欠下的人情,可司明立下的功劳,早就抵了那份人情,之后再请他帮忙反而是司家要欠人情。
不过,作为一名处理家族事务多年的族长候选人,司镜玉很清楚,主动欠对方人情也是一种社交方式,只有那些尚未出社会的学生,才会有不愿欠别人人情的矜持,只是她心中对这件事隐隐有些抗拒。
比起依赖对方,她更想展现自己作为“姐姐”的可靠,让对方来依赖自己,可惜从收集来的情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司明没那么多纠结,拍着胸口道:“理所当然,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不用客气,只是你总得告诉我一下,这名对头到底是谁,我也好有个准备。”
“她叫白夜神剑师沐颜,是本家老祖宗的……情敌。”
第两百九十六章 一见钟情
司明恍然,难怪司镜玉没有在最初就告诉自己敌人的资料,涉及长辈的隐私,确实不好开口,为尊者讳是人之常情,倒不是只有儒家才信奉这一套。
这一刻,司明脑海中出现一堆三角恋关系图,如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梅芳姑和石清夫妇,李莫愁和陆展元,令狐冲和东方不败……
“现在不比以前,化神强者可以凭借修为,不断刺杀落单的族人,从而制造恐慌的情绪,随着无线电的普及,世家完全可以在全城撒网,形成搜索圈,想再利用以前那种收敛气息,混入普通人中隐藏身份的手法早已不可行,对方若是敢这么做,我立即就会联络那些与司家关系较好的化神强者,请他们出手围杀敌人。”
司家或许无法制造出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可借助照相机和通讯器组合而成的侦查体系,倒也不至于出现像古代那种,犯人就站在追捕画像前却无人认出的笑话。
“她能用的手段只有两种,一是向我或我娘下手,所谓擒贼擒王,破了首脑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盘散沙,二是趁高手不在,直捣黄龙,大肆屠杀司家族人,重创中坚力量。昨天我已给她制造了机会,无论采用前者还是后者的方法,都大有可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但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动手。”
司明安慰道:“这种守株待兔的计划本就充满变数,稍微出现点意外,对方就可能放弃行动,何况敌暗我明,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你说的有道理,一味的等待也不是个办法,或许该寻找主动出击的办法。”
司镜玉思考了一会,接着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道:“不提这个,你的《水月宝鉴》练得怎么样,有没有碰上什么困难?”
居然还负责解决售后,这服务也太好了,司明一边想一边道:“我只学了运劲法门和炼体篇,都是些循序渐进的东西,暂时也不会遇见什么的大问题,里面的武技风格你也知道,边跳边舞,我一个男生用这种方式战斗,还不让人笑话死。”
司镜玉笑道:“说不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对方看呆了,只要露出一瞬的失神,就是逆转战局的机会。”
司明认真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试想一下,原本正在跟你拳拳到肉、热血奋战的对手,忽然当场跳起了最炫民族风,就算没被吓到,只怕也要思考下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其实,司家共有三大绝学,《水月宝鉴》只是其中之一,其它还有巫步和镜射之术,不过巫步乃是通神舞步,神道才是主旨,武道上的腾挪步法仅是添头,在永恒结界隔绝外界魔神之后,它虽然还能发挥作用,但威能已是十不存一,而镜射之术更糟糕,它原本是一种反射术法的秘技,足以将与你功体相当的对手的极招反弹回去,可惜永恒结界笼罩下,杜绝一切术法,它的价值也便荡然无存。”
司镜玉唏嘘不已,有种祖上曾经阔过的憧憬和遗憾。
司明回想起对付怪异的那晚,司花婼用的步法想来便是巫步了。
“对了,你现在运一下炼体篇的内劲,我帮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出错。”司镜玉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没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如果真练错了步骤,应该会出现异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镜玉越是摆出正经的表情,司明就越是觉得她另有心思,可惜他没有读心术,无法得知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习武之事岂可视作儿戏!《水月宝鉴》虽是玄门正宗,可练错了法门,一样会出大事。说实话,我本是打算请族内元老指导你修炼,但这样做就等同暴露你从未修习过《水月宝鉴》一事,不免惹人生疑,思来想去,只好由我亲自来检查你的进度,此事须认真对待,切勿轻忽。”司镜玉用严重的语气批评道。
其实,身怀顿悟天赋,司明根本不担心自己会练错法门,但这是他的秘密,不方便说给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