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司明张开双臂,朝着风暴迎面撞了过去,刀刃砍在他的身上,不仅难入半寸,更受劲力反震,使得何弃常的速度愈趋缓慢。
“金刚不坏之身!”
瞧见这一幕的虚难脱口而出。
司明没有开口纠正,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弃常的刀上,觑中机会探手伸出,抓住刀刃用力一折,便将何弃常的刀生生折断,接着欺身而入,一掌拍中胸口。
这一掌用的是柔劲,而非刚劲,但同样神力无匹,即便变身后的何弃常力量远胜之前,仍无法抵挡这股力量,好似被什么东西裹住一样,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慕容倾一指点出,正中何弃常的后背,冰川真气渗透而入,带着森冷寒意,封住他的四肢,令其无法动弹。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何弃常奋力挣扎,面露疯狂之态,体内竟生出一股妖气,合并原来的功力,顿时修为倍增,顶着冰川真气反压回去。
若非冰川神诀属上乘功法,有其独到之处,只怕这一下就能挣脱束缚,将慕容倾震开。
“看来,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无法让他恢复冷静,只能使用俄式维修术了。”
司明握手成拳,斜四十五度角砸向何弃常的脖子,一击将其砸晕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佛子
昏迷后的何弃常没过多久,身体便褪去妖化,恢复正常,幸好他身上穿的是宽大的武斗服,这一下变身只是将衣服撑裂开来,并没有彻底撕碎,总算是不用在关键部位打马赛克。
虚难忍不住问道:“你们的这位同伴究竟是何来路?莫非是妖族?”连此行的正事都被他搁置一旁。
慕容倾道:“即便是能化为人形的妖族,他们的常态是妖,非常态才是人,妖族在昏迷后,应该现出妖体原形才对,而他却是恰好相反。”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必定与妖族有莫大的关联。”
虚难仍有些难以释怀,因为妖兽跟人类之间已经进行了将近两百年的战争,世界各地除非是没有海岸线的国家,否则都承受过妖潮之苦,往上数三代,大多有亲戚朋友死在妖兽手里,这种天然的敌意早已深植骨髓。
也就到了近代,武道革命的效果渐渐凸显,各国的军事实力得到大幅提升,妖潮带来的伤亡变得很小,这份敌意才渐渐淡化,。
不过,最近因为妖潮爆发,妖兽的数量远超过往,使得伤亡倍增,于是人们终于回想起,曾经一度被妖潮阴影笼罩的恐惧,于是那份敌意再度浓烈起来。
司明不是海洲人,并没有那种潜移默化下受到的影响,道:“大师,佛平等说,如一味雨,随众生性,所受不同。且不提我这同伴尚是人类,哪怕他真是妖族所化,也同属有情众生之一,其他人或可因这身份歧视他,唯独佛门弟子不行。”
他引用的那句话的意思是,佛陀说法,视一切众生平等无差别,就像下雨,一味平等遍布大地,但随着众生根性有别,所感受到的法益也各不同。
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常说的“佛曰,众生平等”,经常有人将这句话跟什么自由平等、民主权利扯在一起,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
司明说这句话,本是想挤兑对方,谁料那和尚在听了之后,竟露出遭到当头棒喝的表情,接着便满怀敬佩道:“阿弥陀佛,施主教训得极是,《长阿含经》上说,尔时无有男女、尊卑、上下,亦无异名,众共生世,故名众生。妖亦是众生,贫僧为仇恨所惑,起了分别心,反不如施主看得通透,惭愧惭愧。”
这下司明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看过佛经,但看过跟接受是两回事,什么放下仇恨,感化敌人,这种事他可不会做,不过他倒是愿意传播佛法给他的仇人,比如扇了对方一巴掌后,告诉对方冤冤相报何时了,执着于仇恨只会被蒙蔽心灵,唯有放下屠刀,方得自在。
而且看虚难的眼神,既是敬佩,又有几分亲近之意,司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刷了好感度,简直莫名其妙啊。
“先前来不及问,不知大师为何拦住我们?”
虚难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哪是来不及问,分明是我被逼得没法回答,现在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忙道:“张保保乃是贫僧的徒弟,他有法号,名叫不空。”
慕容倾想起张保保的身份,便问道:“你们佛教也收蛮人做弟子?”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蛮人也好,华人也罢,在佛祖眼中皆是相同,佛法并不会因人的出身产生偏见。”
慕容倾又逼问道:“蛮胡与理国发生战争,你们站在哪边?”
“方外之人,岂可参与俗世之争?我等只传佛法,并不触碰家国大事,唯求一个自保,若为百姓计,也希望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哪怕慕容倾不是理国人,也知道双方的仇恨不可能轻易化解,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其实就是让被挨打的一方忍气吞声,别再试图报仇,这可绝对算不上公平,不过眼下她也不想跟对方争论这个问题。
“保持中立,不插手战争是么?你的回答我记住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另外,这个孩子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他是华夏人,绝不能再跟着蛮胡学那一套饮血茹毛的做法。”
虚难道:“贫僧听闻有匪徒掳走了我这徒儿,心中不免担心,因此循着踪迹追赶至此,其实在看见诸位的时候,贫僧便知晓传言有误,既然诸位无意害他,那贫僧也就放下心来。”
慕容倾松了一口气,从虚难之前的表现来看,的确没有劫人的意思,反倒是他们这边不分青红皂白,由何弃常拔刀相杀,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她要道一声抱歉,却听司明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
虚难双手合十,认真道:“贫僧并未撒谎。”
“但你也没有说出真相,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收张保保为弟子?”
虚难正欲开口,又被司明抢道:“你知道的,我想听的可不是什么聪慧绝顶、与佛有缘之类的回答,这种鬼话用来糊弄别人也就算了,可糊弄不了我等,若你不尽不实,也就别管我们不客气了,当然,若是觉得为难,也可以保持沉默。”
毕竟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虚难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后,才开口道:“不空是佛子。”
说完这句后,便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愿再多解释什么。
司明点了点头,道:“算你识相。”倒也没有再出手赶人。
慕容倾忍不住问:“什么是佛子?我的这名表弟可有危险?”
“我只是突然想到,以他的身份,想要完全脱离政治是绝无可能的,否则的话,肯定会被人利用身份大做文章,既是如此,倒不如将水搅浑,倘若仅有一只伸向篮子,篮子里的东西肯定会被拿走,可如果有许多只手同时伸向篮子,那么在取走东西之前,他们好歹要做过一场,且相互牵制,这就给了篮子的东西脱身的机会。”
慕容倾不是笨蛋,只是没有朝这个方面想过,现在被提点后,立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悠悠道:“或许,我干脆将表弟带回素国,让他彻底摆脱漩涡,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虚难闻言,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司明道:“那也得他自己同意才行,何况,我们还要问过穆元帅的意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去
何弃常从昏迷中醒来,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颈,费力的从草席上爬起来,然后他闻到了大海的气味,环身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