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二看茶
路明非左手划着水,右手握着一个在海水中不断逸散着血丝的人影。
在路明非的眼中,王将已经不是个生物了,而是一件物品,他如何使用一件没有意志的物品,这是他的自由,而他现在对这个物品产生了厌恶,却又不能马上神形俱灭的将其销毁,那么就稍微折腾一下吧。
类似于想要换个新剪刀,就用旧的剪刀去剪钢丝,甚至于去剪铁片,把刀口崩裂,那自然就算是在折腾工具了。
路明非现在也是在削弱王将的抵抗心,削弱他的意志力,先给他放点血,洗个冰水澡,等会方便问点问题。
列宁号的位置,不用问,路明非自己都能找到,之前还没有感觉,但是可能是因为绘梨衣已经进去了,所以那股腐臭的味道,路明非隔着几公里的海水都能嗅到。
虽然不知道死侍化不完全的王将能不能在水下呼吸,要是不能的话........死了,就死了吧。
他拨着水,迅速的向着海床上的那艘沉船而去,已经遥遥能看到一个轮廓了。
而此刻的绘梨衣,她已经来到了列宁号最下层的货仓里,被海水锈蚀了数十年的大门被她轻松的掰断,甚至整扇门都和那个转轮的门锁被她一同握在了手中。
红发的女孩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大门随意的从钢铁破冰船破了个大洞的船体中甩了出去,她的脚丫轻轻的在覆盖着水苔的金属底板上一踏,缓缓的拨动着双脚,游进了巨大的货仓之中。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越来越近,地面上,原本被绘梨衣当做水苔的黏糊糊的深红色的组织,却缓缓的活动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这种异常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仿佛.........踏入了某个怪物的胃带中一般,恶心无比。
糜烂,覆盖着神经节的血肉组织,让她想起了前段时间和路明非一起玩的天诺仓鼠里的Infested生物。
察觉到了龙血的靠近,原本漆黑一片的货仓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点光芒,血红色的,律动着的光芒,仿佛是在呼吸一般。
脑海中那种归于一体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是她还能控制住自己,她只是停留在原地,漂浮在浑浊,却又异常干净的水体之中,看着前方那顶天立地的巨大的,被鲜红肉丝和苍白结缔组织包裹的半透明的卵。
白王的血脉是一个卵。
它的龙骨是第二个卵。
半透明的白膜之中,能看到鲜红的光芒,从内而外的将龙骨十字的残骸影射到整个货仓之中。
她要解决的麻烦,从来都不是王将,而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掉自己身为容器的这个麻烦,即便只是瞬间出现的想法,她也明白,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再消弭掉,路明非身为黑王,更是有着路鸣泽的帮助,她不敢问,也不敢想,路明非到底是想要复活白王,还是真的对自己抱有真实的情感。
她在这一点上对路明非产生了迷茫的怀疑,她感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曾经一同经过的日子不短,快要三年时间了,但是她真正可以称之为人生的只有这三年,和Sakura在一起,和楚子航,恺撒,夏弥,诺诺,苏茜,康斯坦丁这些人一起的日子,才是她真正有色彩的人生。
她害怕失去这一切,只要她还是白王的完美容器,她始终要带着白王的容器这样一个身份活着,白王是杀不死的。
她感受着脑海中那蛊惑着自己的低语,非常清楚明白的确定这一点,白王是杀不死的。
绘梨衣缓缓的呼了口气,为了解决这个麻烦,绘梨衣有自己的想法。
她要成为白王,她也必须成为白王。
她很清楚王将窥视自己是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白王的容器,白王的容器,始终只是容器,在王将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有着完美外壳的可以用于承载白王的外壳,仅此而已,一个美丽的符合他审美观的躯壳。
王将需要的是她的躯壳,和白王的精神和血脉。
简单来说,王将想要成为新王,所以他需要一个能配得上自己身份的王后。
虽然绘梨衣对这个想法极端不耻,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被王将的说法打动了,她想要站在那个人身边,想要成为能符合他身份的人,或者龙。
而能配得上身为龙类唯一王的黑王的龙,只有身为一龙之下,万龙之上的祭司,白王。
她看着那枚巨大的卵,缓缓的拨动着双腿,身体一摆,就向着那枚三米高的巨卵游去。
然而下一秒,背后响起的水流被猛烈搅动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是一个巨大的船锚,打着旋从绘梨衣身侧两米左右的位置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那枚包裹着白王龙骨十字的卵上面。
她回头,看到的是路明非,有尖锐的爪子刺破了铁皮,刺耳的声音顺着水体传递到了她的耳中。
路明非灿然的黄金瞳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在水下,两人都没有带着通讯的设备,他们只是无声的对视着。
绘梨衣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扭身,加速冲向了那枚被生锈的船锚洞穿的卵。
言灵·零时。
水体被拨开,她游过的位置,水体慢速的翻涌着,形成了微弱的漩涡,仿佛女孩用双手拨开了一条通向“成神”的道路。
“我不要你变成任何其他的东西,你就是绘梨衣,就是我需要的人。”背后,一只手轻轻的按住了女孩的肩膀。
无尘之地驱散了水压和水流,路明非缓缓的按住了想要前进的女孩,带着她来到了船舱的地板上,“永远记住,我是路明非,是人类,不是龙,不是尼德霍格,你永远都是上杉绘梨衣,是我喜欢的女孩,我不需要一个如同‘神祗’一般的白王陪在我身边,我需要的永远都是你,既不是纯粹的龙,也不是纯粹的人的绘梨衣,因为只有这样的你,才和我一样。”
“因为我也并不是完整的尼德霍格,我也不是纯粹的龙,也不是纯粹的人,但是我有的,你也有。”路明非缓缓的将女孩的身体掰到和自己面对面。
“我们都有一颗纯粹的心,身体象征着我们都是怪物,我是一个半龙的怪物,而你,是我唯一的同类。”
绘梨衣看着路明非漆黑的瞳孔。
那里面闪烁着整个列宁号都在融化的光景,赤红的颜色照亮了他的瞳孔,冰冷的海水让女孩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那种颤抖。
是心脏的温暖,是暖流,是纯粹的爱。
漆黑的深海之中,灿烂的白光从水体中照射了下来,仿佛刺破黑暗的曙光,破冰船的钢铁外壳在老唐的手中慢慢的汇聚成一个被龙王托举着的赤红色大铁球。
深潜器中,看着在灯光束下照射下拥吻的两人,和他们身后正在不断逸散着组织液的卵。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源稚生终于长长的呼了口气,整个人脱力一般的靠在了座椅上。
嘴唇缓缓的分开,路明非轻轻的抚摸着女孩潮湿的一头红发,“走吧,这次你做的傻事,我原谅你了,以后,别让我这么担心你。”
“明明是Sakura的错。”绘梨衣轻轻的抱着他的腰,“这种事情,明明早些说就好了。”
路明非楞了一下,随后表情柔和的将下巴靠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我会注意的,这次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