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雪絮就是第十位主祭？”白谛目光冰冷。
“……第十次主祭本该由我来担任。”她说：“为了镇压雪山精气，祭祀仪式的主祭至少也需要一百年的修为，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承受那暴虐的灾厄精气，只有妖怪才能勉强承受住，一百年前，我被选中成为主祭，连拒绝的选择都没有，被强制送上祭祀的高台上，我很不甘心，我想要逃避，这是求生的本能……”
“然后……”少女仰起头，看向冰谷之上：“她来了。”
白谛仰起头，视线落在了冰谷上空，呼吸一滞，眼瞳收缩：“雪絮……”
冰封的山谷哪里是什么天然形成，这根本就是单靠一人的妖力而形成的葬场，这里的冰晶百年不化，正是因为内部所蕴藏的冰雪妖气，在冰谷的中心位置，巨大的支柱逾越数百米，犹如水晶般一尘不染，而她就仿佛虎魄之中的生物标本，一如往昔，冷艳出尘，美丽无瑕，时光定格在那一幕，她双手微微扬起，仿佛要将一切释放出，连同雪山魔兽一同冰封镇压了百年之久。
“她是自愿的……”
她的目光那么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和怒意，自我奉献是高贵的，白谛不希望践踏她的决意。
“所以我欠了她一条性命，一百年时光。”少女抚摸着冰柱：“这一次，轮到我了……她还没有彻底消亡，作为少有的近千年修为的雪女，虽不足以媲美雪山魔兽，但已经是大妖级别，她连同自身一起冰封百年，虽然元气大伤，但应该还保留着一线生机。”
“这一次的祭祀之日还有多久？”白谛询问，没有急不可耐，唯有决意十足。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蛇妖，而是老人，老村长缓缓道：“三天之后。”
第三百八十二章 雪山镇魂篇（十四）
“三天。”白谛看向蓝发少女。
她轻轻点头：“三日之后，就是时隔百年的祭祀之日，这在村子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数知晓。”
“我也不是傻瓜，在这儿待了三十年，做了三十年的村长，自然是知道一些事的，你们遮遮掩掩不肯说明白，也是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根本无能为力，我不怪你们。”老村长轻叹：“可我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村子就这么被白白毁掉，这祭祀的事情，让我出点力吧。”
“不用。”少女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也做不到什么，如果能够帮忙稳定住村庄里的人群情绪就算是帮了大忙了，这一次的祭祀不会太平静。”
“这里的妖怪只有你一人？”白谛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气息波动。
“它们啊，已经在一周前就已经离开了，由于上一次封印的并不完全，这一次祭祀会比起以往要艰难的多，一旦失败，靠的最近的妖怪绝对会成为祭品，它们都不想死，所以悄悄提前离开了。”她说的风轻云淡。
“跑了？”潼五指紧握：“简直是懦夫……”
“这儿只是一个居所，而不是故乡，对妖怪而言，自己的生命自然更加重要，谁都一样。”她仰起头，注视着雪絮，眼中带着哀伤追忆愧疚多种复杂情绪，如果不是因为百年前自己的怯弱，她如今早已成为第十座冰雕，所以捡回来的一条命为她做些什么，无所谓值不值得，唯有愿不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白谛轻轻触摸着冰晶，只有几丝凉意，而没有刺骨的寒冷。
她看了一眼白谛，摇头：“我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该说我都已经说了，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一百年了，你还有三天时间，做好决定吧。”
“需要决定？”白谛淡淡道：“我就是为找寻她而来，不论是雪山也好，灾厄魔兽也罢，都没关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带她回去，仅此而已。”
“你真是自信，是自负实力出众，还是盲目呢？”少女不是嘲笑和讽刺，纯粹的疑惑他何来的自信。
“因为她说过，他相信我会找到她，这难道不足够成为理由？”白谛收回手掌：“姑且就让她在这儿再安静的待上三天吧，三天之后，如果你的祭祀无效，我会亲手将她从魔兽手里夺回来。”
她轻轻点头：“你们该回去了。”
老村长拍了拍潼的肩膀：“那我们也告辞了，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们。”
少女目送三人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即将离开冰谷时，方才出声提醒道：“近来一月，暴风雪愈演愈烈，最后三日，它会随着魔兽的觉醒而继续扩大，一定要守护好村庄四周的结界石，一旦它被破坏，暴雪将会将整个村子吞噬，届时不论是谁都无能为力。”
……
房屋内，柴火点燃，这一个房子并不是冰屋，而是少见的利用木材建造而成的房屋，外层用动物毛皮覆盖，尽可能保留内部暖空气不流失，对于生活在大雪山中的妖怪而言，寒冷不算什么，可对于孱弱的人类，它比什么都要致命，老村长拆下毡帽和手套，在火炉边烤着火。
“需要喝点什么？”他说：“我这儿只有点普通的茶叶了，平日里，潼偶尔能去趟人类集市买一买生活物资，可惜最近风雪越来越大，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
“那就茶吧。”白谛心不在焉。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老人宽慰道。
“希望如此。”白谛看着窗外皑皑白雪：“雪下的更大了啊。”
“是啊，这也是魔兽苏醒的征兆吧，所以聪明的妖怪一早就已经逃了，留下来的只有不知道事实的，仅这一月就走了近百只妖怪，如果安全度过了这一次祭祀，它们还是会回来的吧。”
“你不愤怒么？”
“为什么要愤怒？大难临头，谁会愿意留下来等死，离开反而是正确的选择。”老人道：“珍惜生命又不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啊。”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潼离开？”白谛询问时，潼端上两杯热茶。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她离开啊。”老人目光慈祥，眼中有很多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情感：“可她怎么可能乖乖离开，更何况，即便离开了这儿，保护了她的安全，以半妖的身份，她能被人类所容？能被妖怪所接纳么？至少留在这儿，还算有个家。”
雪川潼寻了个位置坐下，她靠近火堆，感受着体温的上升，舒服的仿佛猫儿，听着两人对话，却不发一言，在父亲说话的时候，她从不中途打断，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乖巧的过分。
“你自己又如何呢？”
“我一把老骨头能活多久？我已经六十岁了，最多还有十年，三十年都留在这儿，现在离开，不如留在这里，如果死了，倒也不算孤单。”他很看得开生死，不是说谎，不论神态亦或者语气都十分放松，说着沉重到左右生死的话题，却能随意谈笑。
“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同志。”白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又尝了一口，他看向半妖小姐：“那个那个，潼小姐，这似乎是水啊，而且是冷水啊。”
潼歪了歪脑袋：“是吗？可能是我忘了煮热。”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白谛眼皮跳了跳，你煮茶的时候，难道用杯子而不是茶壶么！
“没有。”她转过头去。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白谛虚起眼睛。
潼认真的盯着火堆，仿佛那簇小火花具有多么强烈的吸引力。
白谛放下那杯还没有彻底融化的雪水，道：“说起来，之前她说过‘结界石’，这座村庄是被结界所包围的吧。”
“没错，这个结界可以混淆常人的认知，起到一定的防御效果，最主要的还是在于能够避风的结界，阻拦暴风雪的侵入，不会让这儿被大雪填满，即便发生了雪崩，也能够作为缓冲将其阻拦在外，不知从何而起，已经维系至今，只要有结界还在，至少可以不用担心雪崩地震暴风雪之类的天灾。”老人感慨：“可惜，结界石只有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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