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因为多个交通节点的城市被击毁,交通网络已经陷入瘫痪,大量城市孤立无援,反而只能将众多人口集中在燕京一代,可燕京是北方,这里也是冬日,资源、能源、食物、衣着,无一例外紧缺,每一张嘴都要吃饭,每一个人都想活着,神州帝国的政府承担极其巨大的压力。
仅仅只是统计人数,分发物资、运送用水,各方各面已经压力巨大,不容乐观。
战争爆发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众多处理事务的读书人们都戴着听诊器、挂着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疯狂加班熬夜,每一天都有人倒下……如若不是稷下学子既是顶替了大量空白职务,恐怕神州帝国的政府机构已经从内部开始崩溃,可这样终究坚持不了太久。
内阁议会已经探讨过很多次,庞大的人口终究是负担,原本是打算将国民送往安全区域避难,但神州帝国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也无法肯定到底国外是否安全,高丽一代的畜生道的攻势虽然停下,可也不敢确认那边是不是安全,更何况物资和人员运输也极其耗费时间,计划迟迟定不下。
前线战事告急,后方内政艰难维持,怎么看都快撑不住了。
在这危急关头,偏偏就连皇帝也被重创昏迷。
大臣们也找不到主心骨,民众也不知道战事如何,更是迷茫,距离礼乐崩坏也只差一步。
如今这种情况……圣人也无用。
稷下学宫如今是唯一一块留有基本秩序的地方,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读书人,全国各地的学子们被收容在这里,读书人是最理智的一群人,至少在神州帝国如此,他们不哭不闹不吵,也不会举个牌子堵在紫禁城门口喊着乱七八糟不成体统的口号,反而保持着一贯的静默,甚至有些死寂,默默坐着自己能做到的事。
曾经学子云集的稷下学宫如今的道路上冷清寂静,教室里空空荡荡,路上却是连行人都见不到几个。
稷下如今最忙碌的地方,大概便是医家了,即便是刚刚入学不到半年的医家学子也必须要走入第一现场,直面许多血淋淋的场景,最初不少学生吐了出来,但经过十几天的打磨,很多医家学子都麻木着习惯了,甚至看着有些人救不过来咽了气也习惯了,甚至还能淡淡的说一句抬下去下一个……
很残酷,却也很无奈。
仿若一夜之间,世界都变了。
在稷下学宫的一间静室之内,荀卿与孟珂对坐,另一旁的床铺上,李诗冥沉眠不行。
“她的受伤并不严重。”荀卿清冷道。
“是不严重,但那根箭上有毒。”孟珂手指敲打着桌案:“问题是什么毒能让英灵都昏睡不醒。”
“她是没有醒,还是不愿醒?”荀卿问道:“箭矢上的毒无法摧毁她的身躯,只能作用于她的精神或灵魂方面,而她的英灵之理没有陷入崩溃,这也不是那种破坏力极强的针对精神方面的剧毒。”
“你想说,她在做一场美梦?”孟珂微微皱眉:“一场甜美到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或许无法意识到那是一场梦。”荀卿淡淡道:“但不论如何,都得找个人将她打醒。”
“……你来?”孟珂做出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
“我做不到。”荀卿摇头:“她的意识会对其他人的精神意识设防。”
“那即便知道症结在哪也毫无意义啊。”孟珂叹了口气:“总不能拿书敲她的脑壳就能把她叫醒吧?”
“叫不醒她就找替代。”荀卿淡淡道:“帝皇不行,那就退位再换一位,没有谁都不可替代的,对神州帝国来说,一位皇帝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剑。”
“能够驾驭天子剑的英灵极少,目前除了李诗冥之外,你找不到第二位。”孟珂顿了顿:“刘秀或许有资质,但她年仅十几岁,根本无法役使那么庞大的龙脉力量。”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荀卿冷不丁的说,仿佛在打哑谜。
“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你,那不可能。”孟珂低声说:“不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我们都很清楚,有些事只是奢望。”
“是吗?”荀卿淡淡道:“依我看未必……这情况与当年太相似了,同样都是濒临毁灭,为什么可以有第一次,不能有第二次?”她说:“他当年离开的太过于蹊跷了……现在回顾上一世,有很多很多都仿佛被预言般精确,我不相信巧合,一切只有必然。”
孟珂表情微变:“你在暗示什么?”
“我只是在阐述一种可能性。”荀卿清冷道。
孟珂温婉的神情变得危险:“可这种可能性存在的时候,往往都是巨大的灾难降临的时候……”
“……我不否认,我的确有一些期待。”荀卿反问:“你没有吗?”
“如果真的有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我也希望这不要实现。”孟珂五指紧握,她自嘲一笑:“你不觉得这样的我们真是难看吗?遇到难关不想着自己去克服,反而试图去依赖他,你觉得这很值得自豪吗?师弟不是道具,他是有情感有自我的人,不应该被利用。”
“这不是依赖!”荀卿冷声反驳道:“希望这一次,我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不是以被保护者的身份……”
“你认为这是赎罪?”孟珂摇头:“我们还不清的!”
“不是赎罪,不是对过去的弥补,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荀卿说:“这一次,至少我还在这里。”
“然后呢?”孟珂低语道:“你还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了。”荀卿如此说道。
“说谎。”孟珂揭穿了她的谎言:“你认为这样做,就能跟接近他当初的心境了,拉近了距离,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或许就有机会了,不是吗?”
荀卿淡淡道:“你变了。”
“你也变了。”孟珂也说:“都过去了两千年,当然都会变……我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不变,但我似乎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放得开……愧疚和遗憾是一种剧毒,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深入骨髓,稍稍回想起来,便会痛不欲生,我们是半圣,却也无法挽留时光。”
就好像过去的黑历史其实永远不会消失,哪怕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可每次想起来依旧都会酸的牙疼或者有种抓耳挠腮的抓狂感,带来一系列的生理不适,可其实当初的你根本不会想到这偶尔不经意不经大脑的举动居然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以至于多年后依旧能清晰的想起来。
孟珂凝视着沉睡的李诗冥,说:“放下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放下吧……”
“你放的下吗?”荀卿不喜欢她那奉劝的姿态,就好像过来人的口吻……什么过来人,你我都一样,不过败犬而已,装的好像自己赢了一眼。
“因为我放不下,所以我劝你放下。”孟珂换了个坐姿。
“孟珂……已经过去两千年了。”荀卿悠悠感慨时间的漫长:“现在才说,不觉得太迟了么?”
“我当年与你说,你会听吗?”孟珂托着腮帮,一如当年坐在午后的阳光下畅想未来的少女,她侧过头望着比当年更加清冷的女子:“我当年并非不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我没说破。”
“终归,他还是会离开。”荀卿没有回答这个太过于扎心的提问,承认或不承认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内心折磨,或许当年天真的她会纠结一下然后回答是或不是,可现在的她早已是冷若冰清的圣人,孟珂的调侃甚至不能让她心跳加速一丁点……所以说读书太多会变成性冷淡。
“我觉得,我们聊跑题了。”孟珂决定将话题引入正轨:“怎么叫醒她?”
“不知道是什么毒,就无法唤醒,梦境世界该有梦境世界的专家来应对。”荀卿说:“这不是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也许神之座可以……”
“现在把她送去梵蒂冈?”孟珂皱眉:“且不提对方有没有这能力,时间上完全不够,也许西欧的局势比我们这里更加糟糕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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