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唉，真是复杂啊。
世间之事，往往越深刻越复杂，英雄和魔头，也只是一念之间的差别。
当你成为正义时，未必代表你拥有审判世间一切罪恶的权力，因为你的正义只是你的正义。
当你成为天秤时，未必代表你能够衡量世间一切善恶的标准，因为你的标准只是你的标准。
举个例子来说，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杀死一个人，和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献出生命，这对于无关的第三者而言，实际上截然相同，给予善恶判定的标准，又是基于什么？
有时白觉也觉得能够做个混乱阵营的人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会影响到自己的决定和判断，一个纯粹疯狂的人和一个清醒理智的人，说到底，也没有分别。
而白觉，并不想成为任何邪恶的审判者，也不想成为任何正义的执行者。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拯救者，有人求救，有人需要，那就伸出手去……不舍弃任何一者，不抛弃任何一者。
“仅此而已啊。”白觉停下步子。
前方便是浅间神社，神道教的结界波动在抗拒着他的入内，然而……毫无意义。
他屈指一弹，剑气将结界斩碎出，犹如被拨开的水色帘幕。
而在结界之后，他看见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美丽的宛若镜花水月般的眼瞳，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静静的倾诉着月色之美。
她立在高处，眼帘半睁半闭，视线漠然，甚至没有去看来着，一袭淡紫色的和服，犹如浮世绘中走出的古代剑客，从白觉的角度看去，她的背后是一轮满月，满月伫立于中天，洒下银辉，好似成了她的边角点缀，无法言喻的优雅翩然萦绕在她的周身，而腐草成莹，点点萤辉，与那轮明月相映成趣。
如若让白觉给予一个评价的话，她的美，是令人震撼的，摄人心魄的。
一人，一衣，一月，一景，令人不由得想起观赏花鸟风月，月下饮酒挥剑而舞的高雅名仕，而她给人的感受更加强烈，甚至盖住了那过于明亮的满月，完美的融入这片风景里，好似她本就该存在于那里。
——九州剑圣?佐佐木次女
白觉很快平复了心境，这位剑圣的确有着异国风情的美丽，可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他早在剑仙姐姐身上见过太多，不至于会失神而忘记来的目的。
当他的视线重归宁静时，佐佐木次女的视线也终于落下，她半开合的眼瞳完全睁开，一双靛蓝色的眼睛直接落在白觉的面具上，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她的眼中流露出复杂却明亮的色彩，她开口了：“为什么要带上面具……你认为，我会认不出你么？”
——诶？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白觉有些慌了，这对话不太对劲啊，这位小姐姐怎么一开口就用这么熟悉的口吻啊？我们哪里见过吗？
白某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没分别，那不如带上。”
“也是，我都忘记了，你的模样和你的名字，都不该被铭记在历史里。”九州剑圣唇齿开合：“那么，你为什么回来的这么迟？已经……十年了。”
“时间毫无意义，我只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来。”白觉说着高深莫测，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打起了哑谜。
他倒是很乐意和九州剑圣放放嘴炮拖延时间。
佐佐木次女从衣袍中取出双手：“……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里？”
白觉淡淡道：“明知故问。”
——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我膨胀！
“是么……你果然是为了那孩子而来的。”佐佐木次女低沉道。
她的英灵之理逐渐泛起波澜，那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风雅也随之破坏，仿佛是微风吹皱了池水，夜风中，飘零几片落叶，她的眼瞳也变得越发深邃，那是足以洞穿草木的锐利。
她以恨不得洞穿那副假面的视线注视着白觉：“也就是说，你不是为了奉还那一剑而来，是吗？”
“……我早就忘了。”
白觉知道这话没办法继续聊了，他只能冷漠道：“让开……那个女孩，不该成为人祀的祭品。”
这一次，波动更加剧烈了，是肉眼可见的波澜。
九州剑圣的剑术修为已经臻入化境，心性修为亦是如此，她可融入自然之中，以心神牵动自然风景的变化，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原本风雅的月景，立刻变得风起叶落，潇潇杀杀。
“真遗憾，我以为你是来见我的，是来奉还的……”她说着，声音冰冷：“如果你说自己忘记了，那我就让你回忆起来便是。”
白觉默然：“你以这种理由拦住我的去路，反而令人失望，堂堂护国英灵，却将私欲置于家国之上。”
“我是剑客……不懂什么大义，想要什么，就出剑去讨回来。”
九州剑圣握住剑柄，随着刀身出鞘时发出的清脆声响，那剑身好似一汪秋水，在月光下释放着寒芒，剑是凶器，而这柄剑，却有一种独特的风雅。
她扬起这柄长达一点五米的太刀，英灵之理解放了限制，神社之巅，响起一声苍茫剑吟。
那一刻，她从自然风景里挣脱了出来，犹如一柄沉没于水池之中的兵器被人取出，池水洒落，波澜叠荡，锋芒毕露，连那一点寒光也足以见血封喉。
白觉感受到了她剑锋里的仇恨。
——我对她做过什么吗？还是这对话有点装逼过度了？喵喵喵？
——不行，这么直接出剑的话，至少有一位会倒下，含有杀气的对决根本就是厮杀。
——必须要找到突破口，先得把话套出来，到底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你的心乱了，你为什么要愤怒。”白觉淡淡道：“带着仇恨的剑，是斩不了我的。”
“是啊，我知道，但这一刻，我除了愤怒和仇恨之外，还能表达出什么！”九州剑圣握紧了剑柄，她靛蓝色的眼瞳里满是难以道明的复杂。
白觉皱着眉头：“为什么？”
这一个问题掷地有声，却也令佐佐木次女的目光彻底冷了，心彻底寒了。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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