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946章

飞机落下飞起，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带着世上的行人。

第七百四十二章 温柔是毒药

“所以你就这么让齐格飞走了？想办法说服他留下来啊，大不了先用谎话忽悠他一下，说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不打算继续干扰他的生活什么的……”

姬子咕噜噜喝着啤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雷电芽衣：“芽衣你怎么就让他直接走了？”

“芽衣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嘛。”琪亚娜在旁边帮腔，“姬子阿姨你别这么大声说话……”

“在警局里我可是被数落了好久，最后还得上交检讨书！”姬子抓着琪亚娜的耳朵拧了拧，“结果齐格飞还是就这么跑了？还是芽衣你看着他跑的？”

“因为留不下来，所以只能按照齐君的意思做，而且也不是行动就这么失败了……”

雷电芽衣低头，手指慢慢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大不了过段时间，我直接去神州找齐君，姬子老师你不用过于担心，我心里有数。”

姬子有些奇怪地看着雷电芽衣的举动，她可不是那种说正事的时候都不会看着人说话的人：“你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齐君写的那本小说的一个故事，大家可以看一下，我感觉应该是齐君对自我心路的描写刻画吧。”

“那本离世之妖？齐格飞跑路之后不就一直断了吗？”

姬子把啤酒罐子丢进垃圾篓子里，翻出手机点了点，目录上的确多出了十几个章节的故事，同时还有一个无限期断更说明，她首先看了看那个无限期断更说明，大致意思就是本人要回神州，此后不会继续在这个网站更新小说，大家都散了吧。

然后她翻了翻书评区，寥寥几个在看连载的读者发出各种各样的吐槽，态度语气也是各不相同，如同布洛妮娅的评价一样，不有趣也不深刻的作品，不会得到多少人的青睐，她感觉齐格飞完全都用不着发什么无限期断更说明来惹得寥寥一些追着书的读者吐槽谩骂，直接立地消失都比这来得简单。

最后，她才点开那些自己没有看的更新章节，开始快速阅读起来。

时隔大半个月后，故事延续着之前的故事，不过在故事之前，却有着这么一句用括弧括起来的话。

【诚实、善良、正义、温柔、谦虚、友善、包容、理解、真善美……人教给人的，都是谎言。】

【亲疏远近、打点关系、学会笑、享受娱乐、表现自我、顺应错误、习惯痛楚、自然而然地生活、别想太多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自然地欺骗别人、自然地被别人欺骗、顺应对方心思而非顺应真实……社会教给人的，都是成长。】

【人所缔造的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

【行与心背道而驰，学会忘记和习惯，就意味着是人类这个群体中一个合格的人。】

开篇就讲大道理，怪不得暴死，这种东西是个人都能给你扯几句。

姬子嘀咕了一句，翻看起正文故事。

平静毫无起伏，没有明显的剧情冲突，缺乏调动读者思考和情绪的能力，如同会被万万千千人所遗忘掉的那些经历过的时日，这是布洛妮娅对齐格飞写的东西的评价。

小男孩在父母的教育下长大，有一个淡然无奇，也充满了天真色彩的童年。

然后，父母出事故去世了……姬子略微有些无语，这种事情一句话带过，平平静静毫无波澜，让人都没反应过来啊。

父母离开了，小男孩开始直面这些世界——带着父母教给他的美德。

亲戚帮忙举办了葬礼，收敛了父母的尸体，然后想让小男孩从遗产中拿点钱补办这些费用，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答应了下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亲戚们经常来找自己要钱，但别人有困难，自己有能力，就要给予援手，这是父母教导的东西。

姬子砸了咂嘴，显然从正常的逻辑上来说，父母双亡的小男孩不可能将遗产变成钱而且直接支配……但显然，齐格飞想表达的东西上，这些不是重点，只不过这种沾染黑暗色彩的描写，如果不合逻辑的话，难免会让人下意识排斥和否定，也就无法让人代入，让人思考。

人希望世界善良而温柔，但却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并不善良也不温柔，所以对于某些带有虚构色彩的黑暗描写，就会下意识排斥

——因为那种恼人的玩意儿自己也许并没有遇见过，但在现实里必然是切实存在的。

同理，主要足够让人感觉开心和有趣的东西，人也会下意识忽略掉其中存在的逻辑漏洞。

人，大多情况下只会对自己讨厌排斥的东西挑刺儿。

而让人从讨厌到喜欢……一个古里古怪，娱乐人生，自我解嘲的真香就可以概括了。

外公外婆登场了，冷嘲热讽了一番那些亲戚，随后接过了遗产被挥霍了八九的小男孩的抚养权，小男孩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句话，是第一眼见面的外公看着他说的：……你以后别叫我外公，叫我名字。

小男孩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早已不是我的女儿，所以你不算我外孙，哪怕有血缘关系，但没有感情就不是亲人——我抚养你，只是出于人应有的善意，以及一些无法摆脱的人与人相互的联系。

……一个古怪的固执老头？

姬子下意识将接下来故事的注视重心放在齐格飞描写的外公外婆上，感觉和常人而言，这两位都是十足的怪人，也怪不得能教育出洛泊那么性格奇怪的人。

故事还在继续，小男孩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他的处境逐渐变得有些糟糕，有什么说什么，秉承正确和善良的行为，在越长大，带来的压力和古怪目光越多，然而外公外婆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留下的只有一笔足够他交学费以及维持几年生活的费用。

大学之前只需要学习为人处世，大学之后面对的才是各色各样的人，故事的主人公逐渐感觉到一种无法融入群体的烦恼，他时刻记得亡故的父母对自己的教育，努力生活，温柔待人，认真处事，追求正确……

得到的其他人的评价是，只会读书，性格孤僻，自以为是，喜欢多嘴……

期间描写了几件小事，和同学玩游戏，问同学为什么在玩游戏的时候骂人，同学说因为对方菜，又菜又白痴不骂还有天理？不过同学有时候玩得很菜，主人公也没见对方向队友道过歉。

有一个同学向他借了钱，最后一天他去让对方还钱的时候对方只还了一小部分，并说自己下个月再想办法还一些，一直到毕业之后，对方也没换完，而且在这个时间中，两人关系越来越远……

谈过几次恋爱，有的是女方主动，有的是自己主动，最终都不欢而散，因为主人公太过认真了，抱着一副毕业就结婚的架势，不符合“谈恋爱是要开心开心，有乐子”的主旨，难受了就分手，简单的事情。

一个太认真，又抱着做一个善良正确观念的人，真的在人群中生活，早晚会把自己累死。

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姬子已经看见齐格飞在隐隐约约描绘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为什么明明是错误的事情，人们还要去做？为什么我谅解了别人的错误，最后其他人并不赞同？为什么亲口许诺的事情，可以随意违背？

人的亲疏远近之中，似乎夹杂着不同的判断标准，朋友错了，但为了义气需要出头，女朋友错了，但为了爱情需要说谎……

正确只会让自己失去朋友，诚实只会让自己失去女朋友。

在走出大学的那一刻，主人公抬头看着天空的阳光，不知怎么的，从中仿佛看出了一轮晦暗的阴影。

大学四年时光，他好像学会了很多东西，又好像没学会什么东西。

人应该正确、善良、温柔、诚实、宽容——这才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