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闲
空地上的学生们纷纷转过头看着他，不少人窃窃私语着，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连旁边教室里都有学生探出头来，甚至有人对艾德吹起口哨、竖起大拇指。
C.C.呆呆地愣在原地，羞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你干、干什么啊！”
艾德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抓起C.C.的手撒腿狂奔，二人一直跑到教学楼中某个空荡荡的走廊下才停住。艾德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C.C.倒是一点感觉没有。
“神经病。”C.C.脸色依旧有点红，“回头在我新手机里录一个。”
“这种事情我上学的时候就想做一次了啊。”艾德开怀地笑了起来，继而露出怀念的神色，“可惜上学的时候只知道玩命读书，根本没有女朋友。”
按照惯例C.C.一般这时候会反问他“你不是没上过学吗”，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柔声问道：“那你的初恋呢？”
“你啊。”艾德想也不想就答道，“还用问吗？”
听到这里C.C.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他拽进旁边的空教室反锁上门，接着将他按在墙上，随手扯下他的墨镜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笑意：“那这种事情上学的时候想不想做？”
“不想。”艾德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抓住她的肩膀和她换了个身位，C.C.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任他摆布，“上学的时候想这样。”
“想怎么样都行。”C.C.在他面上吹气如兰，“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学会主动了啊，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等到完事的时候已经相当于放学的时间了，艾德主动打扫起教室的卫生，比如拖地啊、擦桌子啊、把桌椅摆放整齐啊等等等等。
“你这是让娜娜莉等了多久？”C.C.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在一旁看着他干活，一点要帮忙的想法都没有，“她要是知道你在干什么，好感只怕要掉光了吧？”
“她等得不耐烦已经回去了。”艾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有，是她吩咐学生会的成员，让学生们不要靠近这边的。”
“嚯？”C.C.危险地眯起眼睛，“那刚才做的时候她在全程旁观？有没有给她做实况解说？等到下次是不是要你手把手指导才行了？”
“你想哪里去了？”艾德哭笑不得，“她好奇我一直不上去在干嘛，于是和我打了个招呼，发现我在干什么之后就和我断开联系了。”
“信你一次。”C.C.的声音冷冷的，“再敢背着我出轨，我们同归于尽。”
“那你可能要和安琪抢人头了，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艾德最后将桌子码放整齐，活动了下关节，对C.C.招招手，“走吧？”
走着走着C.C.就发现不对劲：“娜娜莉已经回去了，这不是出学校的路，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感觉到学校里有什么人，好像是NT又好像不是NT，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忍不住想去看看。”艾德牵着C.C.的手，“再说有你在，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C.C.自信地点点头：“也是。”
二人走到一楼的一间教室外，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艾德抬头看了看，牌子上写的是音乐教室，对身边的人说：“到了。”
C.C.警惕地贴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进了音乐教室。夕阳洒进空旷的教室，一个看背影是男性的角色在房间的里怡然自得地弹着钢琴。他留着一头灰白色的短发，身上穿的也不是学校的校服而是一件朴素的白色衬衫。
C.C.握住艾德的手忽然变得僵硬，整个人也紧张地凝固在原地。她拉了一下艾德正要说什么，艾德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二人就这样一直默默地站在弹琴者身后不远的地方，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伴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弹琴的少年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艾德。
“多谢你没有打断我的演奏。”他对艾德礼貌地点点头，“喜欢吗？”
“很喜欢，你弹得很棒。当然有一部分也归功于这个琴很贵，只能说不愧是阿什弗德学园。”艾德露出欣赏的眼神，“大键琴协奏曲，我最喜欢的巴赫之一。”
“也是我最喜欢的，哪怕到了宇宙世纪，古典音乐依旧是人类最伟大的杰作。”少年矜持地笑了笑，“那你有最喜欢的音乐家吗？”
“虽然这么说没什么新意，有的，贝多芬。”
“最喜欢的曲子呢？”少年追问道，“贝九？”
“贝七。”艾德纠正道，“贝七第二乐章。”
“弦乐和管乐啊，那就没办法用钢琴给你演奏了呢。李斯特倒是改编过一版，但我不怎么喜欢。”少年伸出手轻拂过琴键，清脆的音阶响起，“我最喜欢的是贝九。”
“李斯特那版我也不喜欢，还是交响乐版的更有韵味。”艾德赞同地点点头，“不过贝九的人声对我来说还是不怎么能接受，感觉既不像交响乐又不像弥撒，而是一种不伦不类的、介于二者之间的，就好像——”
“就好像你自身一样？”少年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艾德二人跟前，C.C.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紧绷，“这算是一种自我厌恶吗？”
“并不是。”艾德回答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一开始指的是哪一个开始？”少年赤红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好奇之色，“我很想知道，你是喜欢上了这个世界的贝多芬呢，还是你原来的世界里也有一个贝多芬？”
说完一股尖锐的意识直刺入艾德的脑海，潜进了他的记忆翻找着什么。艾德的右眼中血红的飞鸟瞬间亮起，二人之间的精神链接被强行切断。
少年玩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C.C.，对着艾德心脏的位置缓缓伸出右手。C.C.惊恐地瞪大双眼，握紧拳头挥臂打向少年，拳头却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不得寸进。
就在少年的手即将触碰到艾德胸口的时候，艾德的左眼中也跟着亮起血色的飞鸟。接着少年的手就轻轻抵在空中，指尖之下橙色的多边形花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果然是你。”少年收回伸向心脏的手，放在身前做出想要握手的样子，“初次见面，我叫渚薰，是名使徒。”
第126章 人的形状
空旷而又安静的音乐教室里，渚薰背靠着钢琴放松地坐着。艾德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C.C.紧张地默默站在他身边。哪怕刨除抵抗毫无意义这一点，某种名为好奇或是作死的心态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对方聊一聊。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意识是多么矛盾的吗？”渚薰怜悯地看着艾德，“明明觉醒为NewType，渴望着打破心灵之壁，你的内心却又固执地拒绝一切，想要保持物理上的和精神上的绝对独立。这种不伦不类的、半吊子的执念，就好像——”
“就好像我的存在本身一样。”艾德淡定地回答道，“既不是李林，也不是外来户，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草履虫一样的东西。”
C.C.闻言不禁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艾德抬起头给她一个让人宽心的微笑。
“原来你有自觉啊，并没有陷入自我认知的逻辑陷阱里。”渚薰自嘲地笑了笑，“稍稍有点羡慕你，我暂时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本来还以为我们会很相似，看来并非如此。”
“我们不是敌人？”艾德好奇地问道。
“我的命运是继续活下去，直到找到亚当为止。也许人类会灭亡，但那也只是他们的命运罢了。”渚薰欣然望向艾德，“就算发生第二次冲击也对你和你身边的赝品没有影响，我不觉得我们有成为敌人的必要，这大概是你的命运。”
听到“赝品”这个词C.C.五指猛地用力，抓得艾德的肩头隐隐生疼。他无奈地放松身体，轻轻拍了拍放在他肩膀上白皙纤细的手。
“我的命运源于我的选择。”艾德目光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源于某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