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古叶子
“你从我的魔术回路之中吸取的魔力量，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少了。”
所以韦伯才会对神威车轮所需要消耗的魔力产生错误的认知。即便是魔术也需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大原则，如果如同黑瞳那般使用对人魔剑也就罢了，可要发动对军等级的宝具这种巨大规模的魔术，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其中的技术不用多说，所需要的魔力量也不是单独的一、两个魔术师就可以释放的。倒不如说，现代魔术师在韦伯的印象当中，没有任何一位能够释放出如神威车轮这般的对军级的威力。
韦伯不由得再次对自己的天真气愤起来。
“为什么你连本应由我来负担的魔力也不用，而使用自己储存的魔力呢？”韦伯大声质问。
可这质问不是质问伊斯坎达尔，而是质问自己。
“是因为我自己的魔力量压倒性的少啊！”
这就是答案。
说到底作为从者，从恶意上判断就是纯粹的灵魂杀手，尤其是伊斯坎达尔这般要发挥实力就必须要使用大量魔力的从者，真的要全力战斗而汲取魔术师的魔力时，再优秀的魔术师都不可能毫发无损，倒不如说一般程度的魔术师会瞬间被魔力抽干，然后不得不开始支付生命，最终损命。
韦伯甚至连一般程度的魔术师都算不上，他仅仅是个看不清现实的半吊子魔术师而已。
虽然理论知识充足，甚至都有能力反驳肯尼斯的话，甚至还振振有词。但实际上他没有真正的做过一次实践程度的实验，他作为魔术师太年轻了，理论再充足也没有用，他在魔术师的道路上差的太远了。
他本应该一步一步的前进，但现在，他却一下子迈进了哪怕是最顶级的魔术师也会一不小心就死亡的圣杯战争当中。
“我也想……和你一同前进啊。”
韦伯终于在这一刻吐露出心声。
“哪怕，为此身死。”
如果这句话是因激动而吼出来，那伊斯坎达尔一定当这句话是韦伯被自己的自尊心逼迫所做下的冲动，但不是，这句话非常的平静，平静到异常的程度。只有在一个人有了觉悟，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且为此愿意付出一切时，才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赴死的话。
“rider，我们一直没有交换愿望，就算你不在乎的将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了，可我却一直没有说。你知道我的愿望吗？为了争夺圣杯的原因吗？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吧。那就是……没有！没错，我根本就不在乎圣杯，圣杯能够实现愿望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我只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看，只想确认，我韦伯即使是这般不堪入目的魔术师，也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去取得属于我的东西！要说愿望的话，这就是我的愿望！”
所以韦伯才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取得圣杯之后想要做什么。
所以韦伯才从未谈论过夺取圣杯之后的事情。
所以韦伯才从未与其他人讲未来要怎样。
因为他对圣杯根本就没有欲求，他追求并非是圣杯本身，而是夺取圣杯这件事。他对实现愿望本身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可以在乎的，他在乎的是夺取的过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就算是天真的、不成熟的、只有理论而没有实践经验的半吊子，也能够靠自己的毅力、智慧与手段来夺取未来，他要的是这个答案。
为此，他情愿赴死。
伊斯坎达尔沉默许久，这才深深的叹气。
“……韦伯，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御主啊。”
“啊？”
“我啊，也真是笨蛋啊。”伊斯坎达尔忽然大笑起来。
韦伯一头雾水，可他不知道，伊斯坎达尔正是被韦伯所鼓励了。
“为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东西战斗”，以前，伊斯坎达尔也是这样战斗的。
要亲眼见到无尽之海，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伊斯坎达尔在世界上不停地征战着。那些相信伊斯坎达尔的人，毫不怀疑地跟着伊斯坎达尔一同征战，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直到最后，他们也只在梦中见过伊斯坎达尔所描述的无尽之海。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所谓的无尽之海，从头到尾都仅仅是伊斯坎达尔一人的妄想而已。
尤其是伊斯坎达尔看到了地球是圆的，得知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无尽之海时，身为英灵的他也不禁流露出想要哭泣的心情。他一生的心愿被否决了，与黑瞳争辩的时候看似他大声的反驳，但那只是他强颜而已……他，确确实实的被黑瞳的话刺到了心。
可就算如此，只要是伊斯坎达尔所认定的，那便会成为将士们的共同的梦想。那些在军队当中的智将们也从未说过这个梦想是多么天真，现在想想，真的没有人察觉到无尽之海的传说是错误的吗？真的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吗？伊斯坎达尔相信着自己麾下的将士，所以他知道，一定也有人抱有这个疑问，但他们却从未提出来。
因为，这是伊斯坎达尔自身的梦想。
主君的梦想，也就是将士们的梦想，他们共同驰骋，哪怕为此身死。
“你说得对啊，韦伯！”伊斯坎达尔大笑着，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并非是目标本身，重要的是完成这个目标的过程啊！不后悔、不离弃、不放弃，这并非是梦，而是追逐梦的行为啊！”
伊斯坎达尔似乎听到了麾下那阵阵的欢呼声，每个人都在狂热的前进，紧随着征服王的脚步。
而在王的耳边，响起的并非是那阵阵的欢呼声，而是无尽之海的海涛声。
所谓的无尽之海并非是哪里的海，而是王身边将士们的欢呼啊！
啪、啪、啪。
从虚空当中传来了掌声。
韦伯吓得跳了起来。
“谁！？”
“说得好啊，rider。”
金色光出现在韦伯的面前，薄薄的丝绸飞入天空，落入金色的倒转空间当中。吉尔伽美什睁着像是鲜血般赤红的双眼，开怀大笑着。他依然穿着那身包裹着全身的金色铠甲，那双瞳孔中没有半分的感动，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
韦伯下意识向看后看去，发现伊斯坎达尔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解除灵体化。
吉尔伽美什轻轻的笑了一下。
“伤的还，真重啊。”
没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伊斯坎达尔确实是处于伤重状态。他在关键时刻确实躲过了黑瞳的致命一击，可他靠近灵核的边缘也确实被洞穿了，他之所以使用灵体化不仅仅是减少消耗，也是为了能够养伤。但这一切都被吉尔伽美什看到眼中，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伊斯坎达尔宛如赤身裸体。
“居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真是不巧啊。”伊斯坎达尔苦笑。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等你的伤好了再过来，但这次不行。”吉尔伽美什非常认真，“因为，如果我再晚一些过来，你就会被assassin杀死了。”
“什么！？难道那个家伙还没有放弃吗！”韦伯大叫起来。
“她怎么可能放弃呢。”吉尔伽美什失笑般摇头，“针对目标，制裁贵族，那就是那家伙的行动准则啊。”
只要被咬住了，就没有松口的道理，这就所谓的“人斩”。
将其完全看透，吉尔伽美什认定黑瞳一定会在夜晚时再次找到伊斯坎达尔，而没有了神威车轮，并且已经洞悉了伊斯坎达尔固有结界的黑瞳，没有失败的道理。
“所以，我来了。”吉尔伽美什说，“喂，那边的杂种，还不快使用令咒？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伊斯坎达尔问，“为什么骄傲如你，会挑这种时候来？”
“因为叫醒正在做梦的人，正是身为王的职责。”
这句话吉尔伽美什说的非常认真，甚至有种他看着伊斯坎达尔与黑瞳，并非是看着他们本人，而是看着别人的幻视。他的眼睛所对准的并非是本届爱做梦的两骑从者，而是过去的友人。在过去他后悔了，现在，他再没有后悔。向天地间发出霸道的宣言，这所谓的冷酷也是王所必须要背负的。
不管是伊斯坎达尔，还是黑瞳，都必须要他亲手终结才行，只有这两骑，不能让其他人插手！这正是身为王的义务。
“是吗。”伊斯坎达尔深深的叹气，而后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伊斯坎达尔来证明吧，所谓的梦……是永无止境的！”
“小master，使用令咒！”伊斯坎达尔大喝。
再没有犹豫，也没有疑问。
韦伯举起右手，一划令咒：恢复，两划令咒：恢复！
伊斯坎达尔解除了灵体化，甩开红色的斗篷，裂开嘴笑了。
“吉尔伽美什，最古老的英雄王。就由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来告诉你吧，你所谓的王的孤高在男人的梦想眼中，是多么的可笑！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那就不必试探，来一次堂堂正正的王与王的对决吧！”
风沙吹拂大地，夜幕下沙漠渐渐攀爬到了公园当中。
“AionionHetairoi（王之军势）！！”
主持人：这是一场关于男人梦想的话题，也是一场关于梦的终止的话题，一切的梦终将落幕，一切的梦也终将延续。
主持人：吉尔伽美什，梦的终结者，出击！
主持人：受到了屈辱的你在稍作休息之后，决心报复，你为此进行了一晚上的调养呼吸吐纳，甚至为了恢复到完全地状态而没有在白天行动。你静待夜晚的来临，并且通过未知的信息获知了伊斯坎达尔必然会在公园处进行魔力恢复，你早已洞悉了伊斯坎达尔的行为，并且嘲笑愚蠢的他终究会陨落在你的手中。
主持人：夜幕终于降临，你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公园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主持人：在晚风当中，你懵了，人呢？
第58章 王与王。
从前，有一个男人。
不，他到底算不算人类，甚至算不算得上男人也不知道。那是个躯体由泥土构成，但却一心要与神子比肩的、愚蠢可笑的家伙。吉尔伽美什打从心底的瞧不起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太过于愚蠢，也太过于天真。像他这般的男人就不该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眼前，这是一种侮辱。
他不知尊卑，只是一味的付出，如同某种机械般活着。
吉尔伽美什与他之间的战斗持续了数日，这个男人是神创造出来的泥土人，因此他可以千变万化般的抵挡吉尔伽美什所有的攻势。这个男人是战枪、是重斧、是坚盾、也可以是野兽。面对着可以化为天下万象的男人，就算是吉尔伽美什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荒唐！不过区区土块之流，也妄想与我相提并论！”
这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甚至可说是一种屈辱，在战斗中，他终于拿出了秘藏在宝库当中的宝具。
拿出了这般的珍重的宝物，也证明了吉尔伽美什在战斗中已经没有了余力。可男人依然冷酷的万般变化与吉尔伽美什相互交手，不落下风。明明最初是因被追至穷途末路的无可奈何，但最后却是相当尽兴的，吉尔伽美什将所有的宝具毫无悔恨地全部投掷出去。
战斗并没有以任何一方的获胜而告终。
吉尔伽美什拿出了最终的宝具，男人也因失去了九成的泥土所构成的身体而无力化。
连遮体的衣物也没有的男人，在吉尔伽美什眼中非常的狼狈。
于是，吉尔伽美什在那时终于理解了。
天下无敌，全知全能，这正是吉尔伽美什自出生以来唯一称得上“势均力敌”的宿敌。他们之间的战斗惊天动地，到了最后吉尔伽美什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为何要与这个男人交战。他想要的并非是独坐王座上的寂寞，而是能够与他一同前进……不，不前进也好，仅仅是能够跟上他脚后跟的人而已。
而现在，吉尔伽美什终于遇到了这般的人。
“你我双方仅剩最后一手，若是没有想要守护之物，便也只会落得多躺两具愚蠢的死尸吧。”
“用掉的那些财宝，不会感到可惜吗？”男人问。
“那算什么。若是对手值得我如此，全丢出去也毫无大碍。”吉尔伽美什说着，声音中充满着早已遗忘多时的爽朗与畅快。
自那之后，男人便一直跟随着吉尔伽美什。
男人依然如同机械般活着，他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呢？吉尔伽美什偶尔也会想要知道，英雄王知道，如果他问了，男人必然会回答。如果是有趣的答案那知道也无妨，可那个男人所回答的必然不是那么有趣的答案。因为那男人太天真，也太过于纯洁。但奇迹般的，吉尔伽美什却遵循着自我的本心认识到一件事……这个男人，是值得吉尔伽美什这个人一生去肯定的。
太过于直白的语言，太过于直白的行动，太过于直白的好奇。
这个男人一切都太过于直白了，像是初生婴儿般在这个世界上行动。
这之后他们合力治理国家、合力击败强敌、合力面对神怒。
吉尔伽美什是神之子，而男人则是为了将神子『回到神这一方』的『天之楔』。
他们本该互为仇敌，一直相斗到永远。
但男人却背叛了众神，选择了吉尔伽美什。
“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从未问出来，但答案却早已存在他的心中。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太过于直白，愿望一目了然。在最初的战斗当中吉尔伽美什没有挥下最后的宝具，而男人也没有用出最后的变化，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命运已经逃脱了诸神的掌控。
明明是神明一方的兵器，却站在了人类的一方，这终于让诸神用出了最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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