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第59章

　　叶芝坐在窗台边，单手托腮，用一根鼠尾草逗弄着小雪豹。

　　小雪豹抓住时机，突然朝着叶芝飞扑，被希露德徒手抓住后脖颈，她板着脸，冷淡地教育叶芝道：

　　「雪豹是猛兽，就算你与它签订契约，这样也是会受伤的。」

　　叶芝：「你教训的是……」

　　「今晚，就是月食之夜了。」

　　小松鼠站在窗台，仰望天色，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搓了搓手。

　　「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58章 他信了！他信了！

　　商会驿站，一缕夕阳的馀晖照射进阁楼的窗台。

　　雪鴞站在鸟架上，身上流淌魔力，闭目冥想…晋升二环之后，雪鴞掌握一种名为「月之华」的法术。

　　该法术可以降下一道月华光柱，识破光柱内多个单位的幻象，并可通过月火造成灼烧。

　　叶芝觉得这法术相当管用，用在识别迷雾信徒上，比钻牙传授的扒皮小技巧要方便一些！

　　另一旁。

　　希露德在桌上铺开一卷羊皮纸，上面是她手绘的冬湖城地形图，手指地图一角，提出作战计划道：

　　「基本可以断定，召唤影兽的魔法阵，就位于埃里克宅邸的地下库房，我们需要想办法潜入并且破坏。」

　　在叶芝提出邀请之后，希露德很果断便同意加入进这次行动，并就魔法阵的藏身之地，做出与叶芝相同的判断。

　　考虑到影兽会在城中造成混乱，希露德决定让铁誓卫队的其馀成员留守驿站，自己则与叶芝丶格蕾丶会说话的松鼠组成先锋小队。

　　「埃里克是法师公会认证过的三环法师，又受到禁忌知识的污染，实力不容小觑。」叶芝谨慎地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像上次潜入暗夜教派根据地那样，直接闯进去了……」

　　叶芝仍然对此前缉拿暗夜主教之事记忆犹新，听到『潜入』一词，不由自主想到女武神那直接莽脸的豪迈战术。

　　红发少女颔首道：

　　「埃里克有影兽的拱卫，而我们的目标仅是破坏魔法阵，所以得想个办法引蛇出洞才行。」

　　钻牙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说：「这件事就交给本王好了，保管轻松搞定。」

　　叶芝伸出手指，揉了揉小松鼠的脑袋，道：

　　「你这麽厉害，为什麽不直接杀进去，把埃里克给正义处决了呢？」

　　钻牙白了眼叶芝，表示对叶芝揉头举动的极大不满，伸出小爪子拨开叶芝的手指，老气横秋道：

　　「你要记住，计划是藉助月光女神的力量破坏魔法阵，不到万无一失之前，我们要藏在暗处，避免正面出手！」

　　叶芝暗道。

　　太阴险了，一点都不符合我这阳光开朗的性格。

　　找个办法给埃里克下毒不行吗？

　　「所以，你打算怎麽让埃里克离开他的宅邸？」希露德冷静地问道。

　　「当然是用幻术。」

　　钻牙昂首道：「想让暗夜女神的信徒相信，还不能用迷雾幻术，得用阴影幻术！」

　　阴影幻术，旨在用真实的阴影能量制造半真实的事物，这种幻术需要沟通『暗影之国』，是当初阴影王子从迷雾女神身上夺走的那部分幻术神力。

　　叶芝微微一怔。

　　当初伱不会在阴影王子和迷雾女神之间也拱过火吧？

　　「阴影幻术……迷雾幻术……这些都是什麽？」格蕾一头雾水。

　　「举个例子，我现在用迷雾幻术变成巨魔，所有你们看到的画面，都是影响心灵与五感的结果。」

　　说话间，钻牙跳到地上，身体缓缓变大，变成与巨魔奥格相同的样貌，然后朝一旁的雪鴞粗声道：

　　「来，对我使用法术『月之华』！」

　　雪鴞斜睨一眼，无动于衷。

　　钻牙以巨魔形态握拳重咳一声，瞥了眼叶芝。

　　叶芝心领神会，让雪鴞释放法术，一束月光照落，巨魔幻象随之消解，恢复成小松鼠的模样。

　　「但如果是阴影幻术，即便是月之华也无法将其勘破……」

　　钻牙正要展示，却突然皱起眉头，嗅了嗅气味，奇怪地道：「咦？城里面有迷雾的味道？」

　　叶芝想起昨日遇见那位迷雾信徒最后留下的话语，摩挲下颔道：

　　「果然，有迷雾信徒混入了月食之夜……」

　　钻牙灵巧地跃上叶芝肩膀，俯瞰窗外街景，漆黑眼珠子转了一圈，飞快奔向屋外。

　　「我去外头一趟，叶芝，等我回来！」

　　「你要去干什麽？」叶芝道。

　　钻牙：「找点乐子！」

　　叶芝：「……」

　　大敌当前，接着奏乐接着舞！

　　……

　　冬湖城，手工区。

　　黄昏浸染工坊与商铺，结束一天劳作的小贩把木桶搬回屋内，照宵禁政策封死房门。

　　石板路上，身材高大的巨魔扛着一头野猪，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身影被馀晖拉长。

　　回到石屋前，巨魔高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没有动静。

　　巨魔露出困惑的神情，推开房门，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

　　「……」

　　奥格像是联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猛地把野猪丢到一旁，声音里带上焦急，大吼道：

　　「母亲！兰德！」

　　木屏风后方传来动静。

　　奥格猛地推开屏风，瞳孔骤然收缩成一点。

　　地上蜷缩着老妇人，她面无血色，怀里抱着啜泣着的小男孩，涓涓血液从她的背后流出。

　　奥格声音颤抖着：「母亲。」

　　「奥格。」兰德抬起朦胧泪眼，脸上满是血迹，「你回来了啊……」

　　每日相同的问候，此刻听起来却那麽揪心，奥格紧紧咬着牙关，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祖母她倒在地上。」小男孩抹了把脸，呜咽地说，「肯定是……肯定是，因为有人恨你，才会来报复祖母……」

　　「对，都是因为你！」

　　小男孩像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大吼道：「都是因为你，这个家才会变成这样，祖母会死都是因为你。」

　　「你这个巨魔，你给我滚出去！」

　　他抓起地上的木杯，丢向巨魔宽大的胸膛，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物件，却撞得奥格快要心碎。

　　「你是巨魔，这辈子都是巨魔，不可能和人类待在一起！」

　　小男孩含着泪，大吼道：「你已经不是奥格了，你快给我出去！」

　　「我……我不是奥格？」

　　奥格愣了良久，缓缓抬起脸庞，丑脸上的肌肉扯了扯，最终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那我是谁？」

　　「你是害死祖母亲的凶手，是个杀人魔！」

　　扑通！

　　奥格跪在地上，向小男孩伸出两手，像是要祈求他的原谅，却只得到陌生到敌视的目光。

　　他又看向冰凉地面上的老妇人，她苍白的脸上仍带有生前的体温，奥格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小男孩用力一推。

　　奥格双膝跪在地上，低下脸颊，巨魔的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着，豆大的泪滴从他的脸上滚落，他张大嘴巴，想要发出一贯的笑声，却只挤出难听如野兽的嘶吼。

　　「我害死了母亲？我是个……杀人魔……」

　　小男孩注视又哭又笑，几近癫狂的巨魔，眼底里闪过诡异的微光，暗道：

　　他信了，哈哈，他信了！

　　另一旁，巨魔奥格眼底里闪过微光，心道：

　　「哈哈，他信了！」

　　「啊啊——」

　　巨魔奥格哭嚎着，突然扇动巴掌，破风呼啸，一掌将「兰德」拍进墙壁。

　　咚！

　　尘烟飞扬，「兰德」从一堆乱石砖里爬起，口吐鲜血，难以置信道：

　　「奥格，你在干什麽？！」

　　「睁大你的眼睛瞧好了，看看本王到底是谁！」

　　巨魔叉腰大笑，幻术逐渐解除，呈现出叉腰的小巧动物。

　　『织雾者』艾拉尔瞪大了眼睛。

　　一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