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第416章

　　叶芝克制住心中的惊动，面无表情道：

　　「我放过他可以，但要是他继续和兽人联手侵犯我的领地，这笔帐又该怎麽算？」

　　凯尔娅负责翻译。

　　那袭黑色斗篷好似与半人马帝戎交代了几句。

　　帝戎满脸的敬畏，在旁的半人马族民，也都露出虔诚的表情。

　　「先祖，您放心，我明白该怎麽做了……」

　　帝戎站起身来，来到叶芝的面前，跪下前蹄，把头埋低，低声道：

　　「尊敬的忍冬花公爵，我为我与族民对您的冒犯，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愿向您宣誓效忠，若是打破誓言，则让我遭受灵魂烙印的反噬，灵魂永无轮回！」

　　用灵魂赌咒，在这个世界有着相当重的分量。

　　而【灵魂烙印】是一种死亡流派的契约法术，有主从之分，但又保证了从属者的独立性。只有在从属者打破誓约之后，才会遭受反噬。

　　叶芝瞥了眼那黑色斗篷，暗忖道：

　　「帝戎死后半人马部族必定陷入混乱，与其让一个立场不明的半人马上位，不如放帝戎回去……半人马对先祖极为看重，当着先祖面前立下的誓约，也不敢违背……」

　　「另一方面，以后少不了和冥河艄公打交道的地方，我放过他的后人，也等于卖了他一个人情，早晚会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叶芝与卡戎达成共识，由卡戎担任【灵魂烙印】契约的公证人。谨慎起见，叶芝让凯尔娅来签订契约。

　　虽然效果是一样的，但要是卡戎在契约里动手脚，由于凯尔娅是亡灵之躯，破解起来也方便。

　　「费坦，钻牙，你俩看看契约内容有没有问题。」

　　叶芝让两个加起来有几千年高龄的超凡生物，来判断契约内容，道理和签合同前要找专业人士过目相仿。

　　「没问题。」钻牙大咧咧地道，「卡戎我认识，一个半人马里的老好人，对后代也蛮关照的，和他合作不会吃亏！」

　　叶芝吐槽道：「你怎麽谁都认识？」

　　钻牙瞪圆了眼睛，学着叶芝的口吻，道：

　　「出来混，要有实力，要有背景！」

　　叶芝：「……」

　　不愧是和狂神同一时代的上古神兽，除了拱火之外，还能卖萌！

　　契约完成。

　　帝戎与半人马族民明显松了一口气。

　　「感谢你的恩情，忍冬花公爵……」帝戎的表情有些复杂，「总之，我不会再参与任何与格列姆有关的事情……现在，我就将率领我的族民，返回我的领地。」

　　「阁下今日开恩，将来，若有需要我们效力的地方，任凭阁下驱驰！」帝戎道。

　　叶芝微微颔首，想起一事，向着帝戎打听道：「究竟是谁向格列姆传授了巫术，你可知道？」

　　帝戎面露惭愧：「我虽然与格列姆相交多年，但巫术之事，格列姆讳莫如深……我只知道，他曾经在一处海外遗迹里得到雷鸣战锤，自那之后，他就性情大变，比起往常更加暴躁。」

　　「海外遗迹？」叶芝心头一动，「可是在乱礁群岛？」

　　「我记不太清，但想来就是在冰海之中。」

　　乱礁群岛，是曾经蛇人帝国的势力范围，叶芝的美杜莎之盾，就是在群岛边沿的海岛中偶然取得。

　　这麽想来，格列姆的背后，多半有一名蛇人巫师的身影。

　　这时，副官上前汇报，表示兽人的辎重队已经全军覆没。

　　结合帝戎的情报，叶芝推测不到两天，兽人的粮食就会告竭。

　　届时，整个兽人军队都将陷入混乱！

　　帝戎再次为叶芝冷静的判断与惊人的执行力而感动深深敬畏。

　　就算明知道兽人运粮队的进军路线，胆敢亲率部队跨越险山发动奇袭的指挥官，怕是也寥寥无几！

　　「大人，我的先祖，似乎对您麾下的骑士，相当看重……」

　　帝戎回望一眼，叶芝循着他的视线，只见到凯尔娅正与黑色斗篷进行交谈。

　　「请你放心，先祖大人他是个博学多闻的智者，曾经教授出多名英雄乃至半神。」帝戎道，「他应该是见猎心喜，想要将知识传授给您的骑士！」

　　果不其然，凯尔娅回来向叶芝徵求建议，表示卡戎要传授她一招赐福。

　　卡戎是出了名的好老师，遇到心仪的学生，总会主动传授。

　　叶芝倒也不意外，询问道：

　　「什麽赐福？」

　　「死亡铁蹄。」凯尔娅道，「可以召唤幽灵骑兵，发起冲锋。」

　　叶芝目露惊色。

　　慢着，这不就是刚才帝戎用过的大招吗？

　　无头骑士配合幽灵骑兵团，相当有画面感！

　　没想到这趟奇袭，竟然促成了凯尔娅的「版本更新」，叶芝很是惊喜，让凯尔娅接受来自卡戎的赐福。

　　凯尔娅沐浴着死亡气息，本就是三环巅峰，此刻成功突破，成为遵循死亡之道的四环骑士！

　　黑色斗篷颔首，似乎对凯尔娅的天赋很是欣赏，随后，在帝戎与族民们敬畏的目光当中，渐渐消散。

　　叶芝也准备启程，让霜狼骑兵们给半人马们放行，注视着帝戎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北郡王国一共四大部落，原本格列姆打算叫上另外三家一起远征，现在三个部落都算是我方友军……」

　　全员内鬼！

　　叶芝轻轻摇头，翻身骑上雪豹，回头巡视一眼麾下将士，见每名骑兵的脸上，都露出由衷的热忱与敬畏。

　　目睹了公爵在决斗中轻松击溃半人马酋长，甚至令不可一世的半人马低头效忠，霜狼骑兵士气大振！

　　霜风魔女对叶芝的印象悄然转变，眼中的少年已然成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官，轻声询问道：

　　「下一步的计划呢？」

　　「粮食告竭，不出三天，兽人军队就将大乱。」

　　黑夜中，火光映照叶芝坚毅的侧脸，自信道：

　　「我们沿着大路折回，抄了格列姆的后路……很快，就能举行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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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冰壶关大捷，古蛇巫师，叶芝：你才是挑战者！

　　冰壶关。

　　黑云翻腾，冰雹冲击着荒凉的战场。

　　刺骨寒风中透着浓郁的血腥味，血染的雪地上遍布兽人的尸首，壕沟里堆满破损的残骸。

　　大军完成集结的第二天，格列姆下达命令，让先锋队向着冰壶关发起猛烈的进攻。

　　兽人往往缺少攻城器械，只能以血肉之躯硬凿关隘，即便如此，金狮王国历史上依旧有着冰壶关被兽人强行冲破的多次记载。

　　弗卡斯坐镇城头，亲自指挥城防。

　　经过昨日的冲阵，兽人先锋营的大将被弗卡斯斩杀，守军气势大振。

　　弗卡斯虽遭遇多名猎人序列的围攻，好在所受都是些皮外伤。

　　阿克斯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他为了帮弗卡斯挡住格列姆掷出的战锤，挥拳硬抗，被雷霆反噬，废了一条右臂。靠着他那位擅长月光法术的妻子及时治疗，才勉强保住手臂，然而战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大打折扣。

　　值得庆幸的是，战场的天平已经向冰壶关倾斜，兽人们的斗志肉眼可见的萎靡，城防的压力也因此减轻。

　　酋长格列姆虽然怒火中烧，却没有亲自出手，而是不断让士兵前压，想要探出城中未知的五环力量。

　　实际上，对于部落而言，人口很多时候是一种负担，而战争可以消耗人口，让来自食物匮乏的压力大大减轻。

　　对于同族的死亡，酋长格列姆冷眼旁观。

　　这一幕，落在兽人勇士们的眼中，虽敢怒不敢言，但已心中早已生出芥蒂。

　　城防战的第二天夜里，兽人营里发现了两名逃兵，翌日清晨被押送到酋长格列姆的大帐，剥皮吊死，族民惊惧。

　　第三天的攻防战，攻城的烈度更加强大，尸骸几乎填满了壕沟，给守军带来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一来，兽人营中缺少医师，伤兵多半只能依靠兽人强大的体质进行自愈，而血族医师莉莎组织起的一帮战地医生，光是知道要清创消毒，就大大减少了死亡率。

　　另一方面，特蕾莎公主展现出卓越的物资管理能力，每名守军都分到了应有的被服丶口粮丶军械，即使个人力量远不如兽人，但在齐心协力之下，冰壶关展现出顽强的斗志。

　　第三天的黄昏，兽人收兵，在战场上抛弃一堆尸骨，刺骨寒风冻结了每名兽人的脸庞。

　　趁着战局暂时的停歇，特蕾莎偷偷登上城墙，目睹血肉横飞，碎骨断筋的战争惨相，几欲作呕。

　　特蕾莎生生克制住了反胃，裹着一袭羊毛斗篷，金发在寒风里飞扬，清瘦的脸颊在寒风中冻得苍白，紧抿着乾裂的嘴唇，湛蓝的眼眸里，蕴含着执拗。

　　「殿下。」

　　苍老的声音响起。

　　特蕾莎两手抓着斗篷一角，紧紧裹在身前，回头，见弗卡斯迈步走来。

　　「兽人晚上也有可能发起袭击，还是很危险。」弗卡斯劝道。

　　「没事的。」特蕾莎憔悴地笑了笑，「让我再多看几眼。」

　　「都是些惨相，有什麽可看的？」弗卡斯不解。

　　「正因是些惨相，我才有看下去的必要。」

　　特蕾莎嘴唇泛白，眼眸微闪，轻声呢喃：

　　「久居高位，就会忘记生命之重……现在，我已明白父王这句话的含义。」

　　寒风中柔弱的少女，体内蕴含着的刚强品格，令弗卡斯感到惊讶，他心想，不愧是狮心王的女儿。

　　沉默伫立，寒风呼啸。

　　弗卡斯开口，主动提及叶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