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第410章

作者:北川南海

  出神望着叶芝的背影,特蕾莎在心中默默想道:

  「父皇答应我来前线历练,或许,也是想让我将叶芝公爵,视作学习的目标……」

  按照原定计划,叶芝将率领霜狼骑兵,绕过险峻山路,突袭兽人军队的后方;弗卡斯则坚守冰壶关,等待叶芝从后方传来捷报,再率军杀出,与他汇合。

  出征之时,悄然来到。

  夜,寒风似刀,霜星高悬。

  夜幕的笼罩下,八百馀骑的霜狼骑兵融于漆黑的夜色,霜狼目光凛然,士兵眼神炯炯,队列整齐,等候着忍冬花公爵下达的出征命令。

  在队列的最前方,一匹身躯涌动着霜焰的雪豹旁,伫立着身材颀长的年轻公爵。

  他手握着缰绳,与弗卡斯简短地道别,道:「坚守此地,等我凯旋。」

  弗卡斯虎目微微闪烁,眼中的不舍很快转作坚定,颔首道:

  「少爷,此役过后,您必定威震北境!」

  叶芝笑了笑,轻拍了下弗卡斯的肩甲。

  翻身骑上雪豹,叶芝的馀光瞥见一袭雪白斗篷的特蕾莎,骑着白马,前来送行。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麽,却欲言又止,最终点头,美目中流露浓浓的信赖之色。

  有名为信任的种子,在特蕾莎的心中生根发芽,现在的她,已经能理解父皇为何将叶芝选做心腹,不遗馀力地提拔他。

  因为叶芝明明可以坐镇后方,却还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与冲突的第一线。

  所以,换作她,也会做出和父皇一样的选择。

  叶芝也朝着特蕾莎点了点头。

  自己毕竟经历过寒潮的考验,已经不是头一回上前线,而特蕾莎却是首次直面边疆恶劣的环境与气候。

  更折磨人的则是战场的压抑,和体面的社交舞会不同,这里是属于战士的厮杀之地,气氛冰冷而残酷。

  他本以为特蕾莎会承受不住压力,早早回到剑冬堡,但这几日特蕾莎在前线的表现令叶芝刮目相看,将后勤帐目处理得井井有条,身为未来女皇的管理能力已经初现端倪。

  叶芝没有过多寒暄,下令道:

  「放下城门!」

  绞盘转动,城门架在壕沟上。

  夜色掩护下,叶芝一骑当先,霜狼骑兵鱼贯而出,在厚厚的积雪地上激起茫茫雪雾。

  「大约几日能越过银冠峰?」

  叶芝问身旁的霜风魔女。

  银冠峰的主峰,是绝岭山脉最高的几座雪峰之一,全程是由多座起伏连绵的雪峰组成。

  兽人军队进犯冰壶关,行进路线必会经过银冠峰的山脚,叶芝则要借着时间差,翻越银冠峰,直插兽人军队的心脏。

  银冠峰巍峨险峻,栖息着危险魔兽,常年发生暴风雪,即便是信奉策略之神黑骑士的指挥官,也难以预料敌军竟会从雪峰顶上神兵天降。

  更何况兽人部落大多轻视战术。

  叶芝采纳了黑骑士神选希露德的方针,从战术角度,是对兽人的降维打击!

  霜风魔女坐在一匹霜狼的背上,但有别于低伏身躯抵御风雪的骑士,她是侧坐在狼背,晃着两条修长的细腿,从裙摆下方露出光滑的冰蓝色肌肤与赤足。

  叶芝忽然觉得,蓝皮肤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在交界地就有个名叫菈妮的蓝皮肤老婆。

  「运气好的话,两天。」

  霜风魔女从怀里取出一截红通通的辣椒,就这麽生吃,嘶下了口水,缓缓地说道:

  「运气不好的话……就听天由命了。」

  「运气不好是指什麽?」

  「比方说,遇到暴风雪,或者突发的兽潮。」

  霜风魔女说道:「以我对于寒冬之力的掌握,绝岭山脉的暴风雪和兽潮中的任何一者,我都可以平息……但要是同时遇到两者,冰霜元素的狂暴性会成倍提升,我也没办法轻松找出方向。」

  「虽说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怎麽好。」

  叶芝道:

  「但同时遭遇兽潮和暴风雪……应该也没这麽倒霉吧?」

  *

  银冠峰,暴风雪好似遮蔽天日的白色巨人,挥动着无情的大手,将冰川与厚雪轰然砸破。

  轰隆隆!!

  暴风雪的轰鸣震耳欲聋,好似雪峰的狂怒,受惊的魔兽从巢穴中冲出,拼了命的逃离暴风雪。

  叶芝的部队位于暴风雪的边沿地带,本可以急行军穿破暴雪,然而遭受到了魔兽的冲击,被迫停止行军调整队形。

  暴风雪好似有着强大的牵引力,试图将叶芝与霜狼骑兵拖入巨大的漩涡当中。

  「公爵大人!我们马上要被卷入暴风雪区域了!」传令官大声呼喊。

  「兽潮的规模还在上升!在暴风雪停下来之前不可能结束!」一名士官道。

  叶芝暗道事情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是很快冷静,声音随着法术轰隆作响,下令道:

  「到前面的背风坡,下骑步行,结成圆阵,别让同伴被风暴卷走!」

  随后,叶芝朝着霜风魔女道:

  「你去平息暴风雪!我来阻挡兽潮!」

  霜风魔女没有异议,轻盈得好似雪山中的精灵,即使在暴雪中身形也没有半点摇晃。

  她赤着脚,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足印,一边走向暴风雪的中心,一边轻声道:

  「暴怒的霜之元素,请聆听我的祷告,回归于寒冬神国……」

  惊愕在霜狼骑兵团中蔓延,响起压低的惊呼声。

  「雪势好像真的减轻了!」

  「神迹,这是神迹!」

  「赞美寒冬女神,赞美公爵大人!」

  暴风雪的风力减弱,但兽潮的规模仍在增大。

  叶芝脚踏墨狄斯的翼靴,借着惊人的飞行能力,在暴风雪中穿行自如,目光洞穿风暴,找到了兽潮的源头,一头君王级的祖灵鹿!

  祖灵鹿的体型庞大,有着一对巨大的祖灵之角,其上燃烧着霜焰。

  换作一年之前,叶芝面对君王级雷牙狼所引起的兽潮,还须退避三舍。

  而现在,君王魔兽,覆手可灭!

  叶芝目光微凝,考虑到自然的平衡法则,有意识克制住了杀戮的欲望,取出潘神之笛。

  大规模的催眠曲,穿破暴雪,回荡在风雪之中。

  叶芝让音乐法术的笼罩范围,避开了霜狼骑兵部队。

  而在催眠曲的作用之下,祖灵鹿的暴动平复,一头栽倒在雪地中,酣然大睡。

  鹿群魔兽与追杀鹿群的狼群魔兽,同样被催眠曲覆盖,暴动渐渐平息。

  将士们仰望着高空中忍冬花公爵的身姿,眼中露出强烈的震撼与敬畏。

  这就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神选诗人!

  忍冬花公爵的音乐法术,足以将兽潮平息!

  「只可惜兽人勇士的心智暴躁,很难受到催眠曲的影响。」

  叶芝暗道:「等对上兽人军队,倒是可以用七弦琴配合『悲剧感染』赐福,干扰士气!」

  另一旁。

  霜风魔女沟通暴怒的冰霜元素,从而令暴风雪的势头渐渐减弱,最终停歇。

  遮蔽天空的阴影散去,已是翌日的清晨破晓,晨曦洒在明晃晃的雪峰。

  将士们不约感到劫后馀生的庆幸,看向叶芝与霜风魔女的眼神,已是敬仰神祇般的膜拜。

  「公爵大人,这些入眠的魔兽,要怎样处理?」传令官询问道。

  叶芝微微皱眉,有些头疼。

  部队轻装疾行,肯定不能带上这麽多的猎物。

  但将这些魔兽留在此处,很有可能被兽人的侦查部队发现,继而影响这趟行动。

  这时,霜风魔女表示,她可以与雪山中的野兽沟通,让它们回归原处。

  叶芝惊喜之馀,询问道:「你在雪山之中还有什麽特殊能力吗?」

  「无须饮食,餐风饮露即可。」

  霜风魔女取出一截辣椒咀嚼,淡定地道:

  「但是多些佐料,未尝不可。」

  叶芝:「……」

  你还辣椒吃上瘾了!

  这时,异变再起。

  放晴的雪峰上空,再次被乌压压的黑云覆盖。

  狂风伴随着雷霆席卷而来,滚滚黑雾中,传出雷鸣般的马蹄声!

  叶芝面无表情。

  老熟人了!

  一名手持军旗的狂猎骑士,披覆着黑铠,率领着其馀几名骑士以及黑雾构成的猎犬,在雪原上来回驰骋。

  被黑雾笼罩的魔兽,顿时没了踪影,像是被黑雾吞入其中。

  狂猎在北境的冬季经常出现。

  而他们劫走自己的猎物,也不是头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