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蓬国公
这个时候,邓八姑还真的就在刘泉洞中。
邓八姑从北极飞来中土,直奔川西,一路上一直在暗中推算这番因果,把自己昔日同门的情况一个个都算了一遍,正好路过终南山,便来找刘泉,说自己已经拜师,转修正道,让刘泉也跟他一样拜入时飞阳的门下,从此解了桎梏枷锁,待这场劫数完了,便一起去天外神山永享逍遥仙福。
刘泉却不敢答应,因当年他们师父死的时候,一灯上人出手将他们集体擒住,只有邓八姑和陈玉凤跑了出去,剩下七个全都被迫拜了一灯上人为师,并向他的本命神魔发誓效忠,一旦背叛,一灯上人隔空施法便能将他们的元神收走,肆意折磨。
第210章 满洞飘雪
刘泉在外面这些年另外找了个师父,昔年本在道家,发现飞升不了,于是转投佛门,人称苦铁长老。
刘泉当时拜求苦铁长老救他脱离苦海,苦铁长老也无能为力,不过真的把他收为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后来苦铁长老往生极乐世界,临终前将一身法宝都传给他,并说:“据我推算,那一灯老魔用不了多久必要伏于天诛,他那本命神魔也要在天诛之下灰飞烟灭,到那时候你们便彻底解脱了。
你原本所学魔功不足为恃,我过去所学道法又不是玄门正道,最后凭借一句佛号往生极乐,这念佛法门也不合你的机缘。未来你还要再拜入一位道家高人方能得正果。”
刘泉便问那道家高人是谁,苦铁长老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能得知,你只需潜心修炼,静待时机,只要不行歪路,到时候自能归入正途。”
自苦铁长老圆寂以后,刘泉便在终南山安份静修,基本再不外出,一灯上人找他他也总找借口推辞。
他的法力甚是不弱,学了苦铁长老昔年所修道家功法,魔道双修,又有一大堆法宝傍身,一灯上人要收他元神也要费一番手脚,徒弟们单个也都难伏他,派多人过来斗将起来,势必有很大损折。
他面上又颇恭敬,每年托人把一些终南山的特产送去供奉,一灯上人算计自己天诛将近,正经事都忙不过来,无暇惩戒,暂且作罢。
但刘泉却不敢真个背叛,帮着邓八姑反过去攻打转轮寺。
他把自己的苦衷给邓八姑说了,邓八姑说:“苦铁长老我也听过他的大名,他既然说你未来要转入玄门正道,眼下岂不正该应验了?我师父修的便是三皇正道,带着我们在小南极天外神山创建万仙之国。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将前情后事分说清楚,再跪求拜入他的门下,他必有方法护伱周全,待斩了一灯老魔,破了转轮寺,当年自先师坐化至今的这场几百年的劫数便算彻底过了,你也难满,可以脱离苦海。”
刘泉摇头:“恩师苦铁长老临终前为我推算,须得等一灯上人伏了天诛以后我们才能解脱,如今他尚在人世,此劫并未过去。”
邓八姑说:“现在我师父要去斩了他为天下除害,焉知不是上天假借我师父之手除他?你跟我去,一起让他应了此劫,岂不正合天数?”
刘泉还是不敢:“他神通广大,我们如今在这里说话,他许就用晶球隔空窥测,即便听不到我们说什么,也能猜出大致情况。这一场大战,到底是谁的劫数还未可知。”
他是怕极了一灯上人,谨记苦铁长老要他待在这里,在一灯上人伏诛之前哪都不要去的叮嘱,任凭邓八姑怎么说,只是不肯答应。
邓八姑最后笑了:“我推算你的未来,卦象显示确实并非拜在我的师父的门下,不过定数之外又有变数,况且无论如何这场劫数你也躲不过去,岂不闻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话刚说完,邢锟和元达就到了!
这两个家伙都长得人高马大,身穿厚重的红毡袍子,满脸横肉,目露凶光。
他们原本就修行魔教功法,后来转投入一灯上人门下,又不像刘泉这般别有二心,跟随一灯上人又新修炼了许多魔道大法,入魔已深。
到了洞前叫门,刘泉因担心邓八姑被他们看见,让邓八姑先到后洞躲藏。
邓八姑笑道:“你方才不也说那一灯老鬼必用晶球在隔空遥视观照我们?这会我躲还是不躲又有什么分别?”
“他也不可能别的事情不干总盯着我,或许可能正在做别的,没看到我们也未可知呢。”
“他既然派那两個家伙来,必有用意,应该此时此刻也在看着我们。”
两人正在分说,邢锟和元达见刘泉不来开门,直接放出两只大力神魔,把万斤石门强行给抬起来,双双闯入洞中。
看到一身黑衣黑裙的邓八姑,元达上来就说:“好啊,你果然在这!”
邓八姑一派悠闲地坐在那里,先看看邢锟再看着元达,笑着说:“哑师兄,你竟然能说话了,这回还不是用神魔替你说的,嗓子被医好了吗?”
元达方才那句是张着嘴的说,这回嘴巴闭着,喉咙也没有震动,照样发出了声音:“不是外魔替代,是我的本命神魔发声。”
“恭喜哑师兄,多年不见,哑师兄竟然精进若斯,可喜可贺。只是你要说话本不用开口,方才突然开口说话,唇齿变动与常人无异,我还以为你把嗓子医好了。”
元达说:“我凶名在外,人人都知道我是哑魔王,有时候也要适当做些伪装。”
闲聊了几句,很快转入正题。
邢锟说:“师父已经知道你回中土了,也知道如今正在跟恩师作对的那条妖龙是你现在的师父,要我们带你回转轮寺,只要你能痛改前非,将那妖龙的虚实全盘托出,协助恩师将妖龙斩杀,师父对你过去所犯罪责可以一笔勾销,仍然将你收归门下。”
邓八姑冷冷地笑:“那一灯老鬼天诛将近,还在这里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当年我不服他,如今也是一样!他在我眼中,不过是猪狗一样的东西,跟我装什么大辈?”
“你!”邢锟和元达都怒了。
刘泉则是面露惊惶神色,知道如邓八姑所说,一灯上人既然派了两人来,此时必然用晶球在暗中观看。
邓八姑伸出一根白生生的素指,指向邢锟、元达,连刘泉都算在内:“先师与那老鬼有什么仇怨?本是同宗同脉,他竟肯下那样的死手,在天劫来临之际,不但不帮扶一把,还去偷袭暗算!
老狗行事下流,卑鄙无耻,你们也不是好东西!将先师教导之恩抛在脑后,贪生怕死,跪在仇人座下,背师之徒,禽兽不如!我早就想有朝一日把你们几个的牛黄狗宝都掏出来,看看到底都还有没有点血色。
如今老狗天诛将近,人不收他自有天收,偏我现在的恩师不许他就这样灰飞烟灭,又给了我这次报仇的机会,你们为虎作伥的蠢东西,不思为先师报仇也就罢了,还敢助纣为虐,或是阻我动手,我必让你们与那老狗一般下场!”
她说完复又冷笑:“等到了那时候,你们再要求我,休怪我不念昔日同门之情!”
邢锟和元达被她这样指着鼻子喝骂,想起先师在世时候的情况,也是有些心虚,没有立即出手攻击,等她骂完,也是气得够呛:“你这贱婢,休要逞口舌之利!我只问你,跟不跟我们回转轮寺?”
邓八姑直接放出飞剑:“你们要是还念着先师厚恩,就反了那老狗,跟我一起斩下狗头给先师报仇。若是铁了心给老狗卖命,那我们便是仇人,也不必再说废话,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邢锟大怒,直接祭出一根黄金七宝降魔杵,元达则是放出两口戒刀。
邓八姑用一口飞剑抵住,转头喝问刘泉:“你又是什么意思?跟这两个猪狗一起要捉我回转轮寺吗?”
刘泉满脸为难:“我绝不会……”
“那就跟我一起先宰了这两个东西,再去杀那一灯老鬼给先师报仇!”
刘泉也不愿意:“那也不可……”
“那你就滚一边去!”邓八姑将袍袖一挥,拂出一片寒光,把刘泉推得向后飞出十余丈,直靠在后洞的石壁上。
他眼见三人斗在一起,越看越是心惊。
这么多年没见,他是另拜了苦铁长老为师,魔道双修,功力大进,本以为早就超出同侪,没想到这些昔日同门也都各有际遇。
邢锟和元达是真心皈依了一灯上人,一灯上人也着实传授了不少厉害的魔教大法,两人法力远非从前可比,这也还罢了,邓八姑拜在一条妖龙门下,先前还以为她因当年劫数即将临头,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没想到进境竟然比自己和邢锟、元达更大!
刘泉看着邓八姑剑术凌厉,气势宏大,又十分中正,不偏不倚,确实是一派玄门正宗的气象。
时飞阳向是有教无类,又能因材施教,他自悟大道,占住源头,从道生法,以法衍术,给每个徒弟教的东西都不一样。
邓八姑所修剑术,有魏枫娘天山剑术的影子,有无定岛陷空老祖的内容,被时飞阳取其精华,结合邓八姑本人杀伐果断的性格,连同她倚仗的雪魂珠新创一套,晶莹的雪花和耀眼的寒光砸在纵横四射的剑气之中,飞剑一出,便是满洞清凉,剑光闪耀,寒光抛洒。
她一口飞剑抵住元达两口戒刀和邢锟的金刚杵,丝毫不落下风,斗了片刻,满洞飘雪,霜华四射,几人宛如到了极地雪洞之中,遍体生寒!
西方魔教不以剑术见长,邢锟看邓八姑剑术如此凌厉,知道难以取胜,便怒吼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团团拳头大的魔火,魔火飞向邓八姑的途中迅速伸展出四肢,变作一个个浑身滴血的魔头,呼啸嘶吼,发出尖利刺耳的魔音。
第211章 度厄仙衣难度厄
邓八姑和刘泉同门学道多年,深知此人的脾气秉性,其本质绝非妖邪一类,若是跟一灯上人一条道跑到黑,势必遭劫,下场会极惨。
原著中他能等到一灯上人伏天诛,从而解脱掉身上的枷锁,获得自由。
如今时飞阳对上一灯上人,老魔在天诛之前又引发人劫,要使尽全力度过这场劫数,刘泉根本躲不掉。
邓八姑算到,如果她不来找刘泉,刘泉肯定要被一灯上人强行找回转轮寺,到时候除非能够阵前起义,及时悔悟,方有一线生机,不然双方大战,飞剑无言,他轻则兵解转世投生,严重的要被一灯上人临死一搏,捉去以心血献祭神魔,必要形神俱灭。
她特地来劝说刘泉,也知道刘泉不会被她凭语言打动,还得用‘事’去劝。
丑魔王邢锟和恶哑巴元达两人实力不弱,在剑术上相形见绌,立即先后放出自己炼制的神魔。
时隔多年,邓八姑见两人所炼神魔品质上乘,知道厉害,不敢有丝毫怠慢,扬手祭出雪魂珠。
她这雪魂珠当年强行收走了叶缤的冰魄神光剑,那剑是叶缤数百年来采炼积攒的冰魄神光,再以无数心血从中凝结祭炼的冰魄精英,被邓八姑熔入雪魂珠之中,得时飞阳指点祭炼,如今已经彻底与雪魂珠融为一体。
雪魂珠发出来是一团亮白的精芒,外面环绕着一圈彩色光润,随着邓八姑用手一指,在她面前垂下一片彩色光幕,将冲过来的神魔全部挡住,并禁锢在里面。
神魔龇牙咧嘴,疯狂发力,把彩光扭曲撕开,那冰魄神光中早凝出九道仙剑,并排彩虹般向邢锟元达两人射去。
那两人抵挡不住,召回神魔去抵御那九口冰魄神光剑,神魔俱是红光,跟不断分化变形的冰魄神光搅在一起,彩光如潮水般前冲后涌,左摇右摆,把整个洞窟映照得光怪陆离,每个人都成了彩色的。
邓八姑用彩色的冰魄神光将两人困在当中,彩光不断向中央压过去,元达掐诀施法,想要隔空摄走邓八姑的元神。
邓八姑站在那里,冷然笑道:“这种法术就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们快把压箱底的东西都使出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跟着一灯老狗都学到了什么厉害的魔法!”
丑魔王邢锟擅长修炼魔火,只是知道被雪魂珠克制,未曾使出,他另炼就一种魔火雷珠,因炼制颇为不易,向不轻用,如今四面八方都是不停涌动的彩色寒光,虽然被神魔挡住,但照在身上也让他冷得不行,一身功法竟然抵挡不住寒气侵体,知道再斗片刻必败无疑。
他狠下心来,取了两颗魔火雷珠,咬破舌尖,喷了精血在上面,拼尽全力将其送进前方的彩光里面。
他这魔火雷珠很特殊,出手之后化作两朵火苗,飘飘悠悠向前飞去,速度一点也不快,去势也不猛。
邓八姑猜测这是他跟一灯上人所学魔功炼成的什么灯类的法宝,用冰魄神光裹上去,要将其绞灭,哪知外面是火苗,里面却是雷珠,被冰魄神光裹紧以后随着邢锟一声怒喝,立即轰然炸开。
“轰隆隆!”两珠齐爆,炸起车轮粗的两道火柱,涌上来的彩光立被震散。
洞内彩光四散飞射,山石动摇,洞顶的岩石大面积开裂,大小石块噼里啪啦往下坠落。
邢锟趁机带着元达各自飞出山洞。
山洞里面倒塌了很多地方,邓八姑和刘泉也随后飞出来。
邢锟站在高处,戟指邓八姑:“你这贱婢,帮着外人欺压同道,早晚遭劫,不得好死!”说着又祭出金刚杵打过来。
邓八姑用雪魂珠将精钢杵托住,放出飞剑拦腰飞斩,邢锟又祭出一片金轮抵挡飞剑,元达也从旁边放出戒刀攻来,用本命神魔发出魔音,不断呼喊邓八姑的名字:“八师妹,当年你苦恋昆仑派的钟贼道,如今可把他得到手了?
我们魔教之中有很多勾引男人的法术,你随便用几样就能将他得到手,你用了没有?是不是你学艺不精?这么多年,你连本命神魔都没有练成……八师妹,我师父说伱总是爱摆着所谓‘自尊自重’的臭架子。
实际上,人们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身体是最干净的,非得用衣服把身体遮住,是一种妄念,是所知障,你在面对男人的时候,要勇敢地脱下衣服,用最原始的吸引力将男人心神摄来。
你怎么不回话?你是不是已经用过了?姓钟的贼道看过你的身子以后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他有没有向你的那里看过?看过了几眼啊?依你的道行,只要稍有起心动念看上一眼,就应该被你将心摄住……”
魔道中人,要摄人元神必须得先让人“动心”,因心定则神凝,心不动则神不动,神不动,他就摄不去,因此非得先从“动心”下手,不拘是何种心动,是贪是怒,是名是色,总得先令对方心中破防,只要心一动摇,元神立刻失却主宰,他们方好下手。
元达知道邓八姑性情刚烈,虽是女身修炼魔法,却从来不肯自轻自贱,最恨的便是以自身美色引诱男人,类似“天魔舞”“魔妃怨”之类的法术一概不练。元达又知道她当年对钟先生单相思而不得,是其内心处一个伤疤,因此专门往这痛处戳,越说话越难听。
邓八姑知道钟先生是自己的劫数,但单凭这几句话并不足以让自己“动心”,她一边斗法一边跟刘泉说:“你的洞府都被他们毁了!如今既然已经出洞,这一劫你是避不过了,何不出手和我们一起将这两个先天贱种斩了,替先师清理门户,再去转轮寺诛杀老狗,为先师报仇?”
刘泉还是不敢,只说:“大家昔日同门学道,姑且念着当日的情分,快些收手吧!”
邓八姑这却是有些动怒了,她冷哼一声,扬手召回雪魂珠和飞剑,纵身身剑合一往南面飞去,晃眼之间穿入云层,消失不见。
邢锟和元达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而且如此干净利落,元达之所以这样想要激怒邓八姑,还想将他引去华山派,这下也是落空了。
两人居高临下对刘泉说:“师父命我们来找你回转轮寺去,你这就跟我们走吧!”
刘泉不想去:“我还有些事……”
“凭你有什么事,也抵不过恩师的命令!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师父向来言出法随,不容人违逆么?”丑魔王邢锟面露凶光,“你已经好些年不往转轮寺去,又在外面另拜了师父,恩师不跟你一般见识,又给那老和尚三分颜面,才没有出来捉你回去。如今妖龙即将入侵佛光山,到了这個时候,你还不回山帮助御敌?”
元达也用神魔发声:“刘师弟,你是知道恩师脾气的,来之前可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你若是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刘泉大是为难,他始终谨记着苦铁长老的遗言,前些日推算,又得知佛光山将有一场大战,实在是不愿意也不太敢去参与:“我已经打定主意闭门清修,不再过问世事,二位师兄莫要再强行逼迫。”
他隐隐觉得,只要自己不去转轮寺,只要一直呆在这里,就可以避过这场劫数,因此坚持不肯动身。
“既然你的身体死都不愿意回去,那我们就把你的元神带回去向恩师复命!”丑魔王又祭出降魔杵,元达也放出两口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