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女士……卢米安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接着又道:
“不过,这确实是对圣西斯的不敬。”
因蒂斯每一个地区都有一到几名主保天使或圣人,他们或来自“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典籍,或属于因蒂斯历史上做出过特殊贡献,名声广为流传,得到两大教会认可的那种。
而在达列日地区,“永恒烈阳”教会的主保圣人是圣西斯,也就是说,这里每一座“永恒烈阳”的教堂其实都可以叫圣西斯教堂,只不过,为了区分,仅有最大最核心的那座这么叫,其他用别的名字做了一定的代替。
所以,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在教堂里偷情相当于圣西斯的管家偷偷带人回来,占了主人的卧室,并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是对这位主保圣人的极大不敬。
“是啊。”卢米安沉重点头,“本堂神甫他难道不羞愧吗?”
普阿利斯夫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音。
笑完之后,她对卢米安道:
“当时我也劝过他,我说:‘啊呀呀,我们怎么能在圣西斯的教堂干这种事?’
“你猜本堂神甫怎么说?
“他说:‘哦,圣西斯只好委屈一下了’。”
在类似方面没有经验的卢米安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这些话。
“他在亵渎圣人!”终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他就是这样的人,胆大,直接,仿佛一个强盗,骂着脏话就撞开了你心灵的门,和达列日那些绅士完全不同。
“也许正是这样,我才会和他上床。”
“那只不过是部分男人发情时的正常表现,别说圣西斯,就算神灵在那里,他也会让祂先等一下。”卢米安虽然没有经验,但看过奥萝尔写的小说,而且不止一本,“这属于被下半身控制了脑袋,不,那个时候,他脑袋已经空了,填满了另外的液体。”
普阿利斯夫人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是这样的原因,可那种情景下,他确实显得很有魅力。
“呵呵,你果然是个没经验的少年,不知道同样的话语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氛围下会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我记得第一次和本堂神甫发生关系时,他站在那里,望着我的眼睛,直接对我说,‘普阿利斯,我想更进一步了解你的肉体和心灵’,换做别的时候,我只会认为这是个粗暴下流、语言低俗的色狼,得赶紧喊人进来阻止他,可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却软了,这是因为氛围刚好。”
说着,普阿利斯夫人的笑容变得妩媚:
“这就像,如果我看上了哪个男人,我就会对他说:‘今晚到我家里来,好吗?’
“他若是真的来了,我会直接带着他进入卧室,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你上床,我爱你’。
“卢米安,这种时候,作为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回答?”
卢米安平时也会和村里那些男人说些下流笑话,此时虽然有点不适,但还能撑得住,他努力回想着姐姐写的故事和当代其他作家写的小说,斟酌了下道:
“我会说,‘女士,你是我的太阳’。”
“很有天赋……”普阿利斯夫人赞了一句。
说话间,她凑向前方,眼波变得水润。
卢米安的耳旁顿时有股温热的气息扑来,略带磁性的柔美女声低低响起:
“我想和你上床……”
这一刻,卢米安忍不住心头颤了一下,身体酥酥麻麻的,就跟摸了坏掉的电台灯一样。
他猛地往台阶上走了一步,对普阿利斯夫人道:
“奥萝尔应该在等你了。”
“嗯。”普阿利斯夫人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笑意浅浅,眼波如水收敛。
刚才仿佛根本没什么事情发生。
这女人……卢米安忽然有点恐惧。
他忙转过身体,几步就到了二楼,普阿利斯夫人不紧不慢保持着平常步态地紧随其后。
听到门铃声的奥萝尔已在卧室外面等候。
“这么慢?”她望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隐晦解释道:
“聊了聊教堂的事情。”
奥萝尔一听就懂,给了弟弟一个“自己向‘永恒烈阳’祈求好运”的眼神。
她转向刚到二楼的普阿利斯夫人,笑着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聊聊四旬节的一些准备,某个庆典可能需要你帮下忙。”普阿利斯夫人笑吟吟说道。
“我这段时间很忙啊……”奥萝尔找着推辞的借口。
普阿利斯夫人指着书房的门道:
“先听一听怎么样?”
“好吧。”奥萝尔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看着姐姐和普阿利斯夫人进了书房,关上了木门,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表现得还算正常,没有重返‘犯罪现场’的心虚……”
这时,他脑海内闪过了一个想法:
“普阿利斯夫人有不小概率是一名女性巫师,我可不可以从她那里获取到超凡力量?
“这可比追寻巫师真相直面那只猫头鹰和探索那个危险的梦境遗迹方便、安全多了……
“而且,那个梦境遗迹是必须探索,争取尽早解开秘密,消除掉隐患的,拥有超凡力量之后再去风险更小。”
想到这里,卢米安突地心生警觉,摇起了脑袋。
他随即在心里做起自我检讨:
“怎么能这么想?
“普阿利斯夫人是朋友还是敌人目前还不清楚,怎么能冒失地通过她寻求超凡力量?
“嗯,她刚才表现得也不像是好人,甚至让我感觉危险……
“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在追寻超凡力量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未免太急切太莽撞了吧,就跟不赶紧获得就会死一样……”
卢米安发现姐姐是巫师已有近两年,之前虽然也在尝试获得超凡力量,但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天这样做如此多的努力,不管机会是好是坏,有没有危险,只要看起来有希望,都迫不及待去接触,和饥饿了很久完全不挑食一样。
“呼……幸亏及时察觉到了问题,要不然接下来的路可能越走越偏,越走越危险。”卢米安长长吐了口气,为自己找回正常心态而庆幸。
当然,追寻超凡力量这件事情不可能停止下来,只是得有所选择,毕竟那个危险的梦境已经实实在在地展露面容了,而村里的暗流愈发汹涌。
第十九章 冥想
普阿利斯夫人没和奥萝尔聊多久,十几分钟后,她们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卢米安陪着姐姐,将普阿利斯夫人一路送出了大门。
他随即望向奥萝尔:
“她让你帮什么忙?”
奥萝尔撇了下嘴巴道:
“让我在赞美庆典上领唱,我拒绝了。”
科尔杜村的四旬节有三个环节,一是“春天精灵”祝福巡游,二是水边仪式,三是在教堂内举行的赞美庆典,最后这个主要是以演奏乐器与大合唱的形式进行。
在达列日地区,领唱的往往是教堂唱诗班,但科尔杜村没这个条件,只能找擅于歌唱者来代替。
至于演奏乐器这部分,村民们倒是不为此发愁,在有牧羊人传统的村落,音乐或者说乐器是日常生活里必不可少的。
要知道,牧羊人们常年在野外,不是住窝棚,就是打地坑,除了同伴和羊群,他们最常打交道的只有随身携带的笛子。
放牧、打牌、闲聊之外,吹响笛子用音乐抚慰自己的内心几乎是每个牧羊人都会做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形容一个牧羊人处境艰难贫困潦倒的话语是“他连笛子都没有”。
身旁有如此多的牧羊人,科尔杜村别的村民难免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他们在广场上聚会聊天时,必然会有人演奏乐器,让悠扬的旋律回荡开来。
“嗯。”卢米安见姐姐意志坚定,内心颇为欣慰。
那些庆典看热闹起起哄就行了,真要做主角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容易惹来一些不必要的觊觎。
为了保护视力,在仅有煤油灯提供照明的情况下,卢米安只看了一会儿书就选择洗漱上床,认真思考起该怎么安全地试验出自身在梦境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位女士连续几次的建议都无比准确,让他不自觉就完全相信了她的话语。
夜深人静之时,卢米安又一次进入了梦境,在那里醒来。
他摸了摸各个口袋,习惯性点数了一下,确认217费尔金25科佩的收获仍然存在。
舒了口气,卢米安提上斧头和钢叉,蹬蹬下楼,直奔灶炉位置。
炉火已然熄灭。
“我没做梦的时候,这里的钟表依旧在走……”卢米安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真实”的梦境里,自己哪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钟表依旧在走”是达列日地区一句俗语,意思是时光不因人类停留,永远在往前流淌。
卢米安回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卧室,放下斧头和钢叉,刷刷脱掉了衣物。
然后,他走到衣柜附带的全身镜前,一寸一寸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看与现实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毫无异常。
“精神上的特殊?”卢米安没急着穿上衣物,径直走回睡床,学着姐姐,盘腿坐下。
之前,为了让他做清醒梦,奥萝尔教过他一些粗浅的、不涉及神秘元素的冥想法门,他现在想试一试,看在完全静下来的场景中,能不能察觉到精神和身体上可能存在的特殊之处。
第一步,调节呼吸。
卢米安加深了呼吸的力度,放缓了相应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