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天师到帝师 第110章

作者:东鸭西楼

  先生担忧父皇对科举的改革影响大明的未来,也不无道理,若选了一批只懂空谈之人,确实非帝国之福!”

  同样的话,从朱标口中说出来和从外人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不同的效果。

  朱元璋也明白,他和许存仁之间的理念之争在于,他觉得如此选材,可以满足自己的要求,但许存仁觉得不行……

  至于行不行,这种事谁都没法遇见,只能慢慢看。

  可是从本心来说,许存仁能提建议,就是他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

  哪怕他点出自己的一点小居心,让他恼羞成怒,但从臣子的角度来说,许存仁依然是一个忠臣。

  听到这里,其实他已经没有多少杀心。

  只是他依然要将孔讷送去牢里,这有他自己的打算。

  ……

  孔讷被扔到牢里的时候,他还是懵的。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也没有求饶过。

  人生经历大起大落,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被张异忽悠,去掺和了这趟浑水。

  到御书房前一跪,那些官员们微妙的态度改变,再到在君王之前,畅所欲言。

  如今沦为阶下囚,他小小的心灵实在承受不住如此快速的变化。

  狱卒将他丢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才让他清醒过来,他张望,想求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

  孔讷正想哭一哭的时候,隔壁牢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先生……

  “你是先生吗,学生孔讷,见过先生!”

  其实孔讷也没与许存仁接触过几次,只是许存仁对他与对别人不同,他对这位先生的印象极好,也能在黑暗中认出他的声音。

  “你真是孔讷,你怎么进来了?”

  就算在牢里,许存仁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从容。

  “先生,学生是因为给您求情,被陛下送到这里来的!”

  孔讷的回答让许存仁颇为意外,他自认为他和孔讷的交情还不到对方为自己出头的程度,可是孔讷还是这么做了。

  黑暗中,许存仁叹了一口气,道:

  “我教了这么多的学生,总算有个人愿意为我说话!

  你很好,只是没必要,我去见陛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陛下雷霆震怒的准备!”

  孔讷回答:

  “学生知道,张异是这么跟学生说的!”

  “张异?他也参与这件事,不对,你去找陛下求情,不会是张异策划的吧?”

  比起孔讷,许存仁对张异的了解更多一些。

  严格来说,要没有这个孩子,他也许不会鼓起勇气跟皇帝说出那番话。

  孔讷闻言,点头答应:

  “没错,学生这次求见陛下,是张异的主意!

  他没有办法接触到朝中大臣,所以让我去求太子殿下,然后带我去见皇帝!”

  孔讷将他和张异说过的一部分话语,说给许存仁听。

  后者默默听完,沉默下来,旋即牢里传来一声叹息。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只是太冲动了,如今你身陷囹圄,却怕不是要陪我受苦!

  不过你莫慌,你毕竟是衍圣公血脉,陛下应该不会为难你!

  你有朝一日若能出去,可帮我跟张异说一声谢谢!

  还有,为师也谢谢你!”

  孔讷听着许存仁的声音,心也不慌了。

  他点点头,学着许存仁靠在牢房的墙壁上,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二人不知道,

  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不多久后已经放在御书房的书桌上。

  朱元璋翻开那些对话,热血上头。

  “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那个小子……

  那套话术,就绝不是孔讷那个老实孩子能想出来!”

  朱标拿过检校送过来的笔录,哑然失笑。

  哪里都有张异的影子,也难怪皇帝吹胡子瞪眼,有一说一张异那套话术确实拿了朱元璋的软肋。

  若论谁最了解朱元璋,张家弟弟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老朱可不希望有这么一个“知己”,他的样子颇有些恼羞成怒……

  朱标知道父亲的性子,发现是张异在背后设计这套话术之后,他很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将许存仁杀了。

  “父皇,您忘了张家弟弟的本事,他说您的科举改革有问题,应该就是有问题……”

  朱元璋的怒火高高举起,却落在半空下不来。

  张异那个家伙的本事,老朱还是心知肚明的,他再次翻出孔讷呈上来的文章,半天不说话。

  “这文章,恐怕也是出自张家弟弟!”

  有这句话加码,老朱看得更加仔细了,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试卷,幽幽叹气。

  未来不可测,就算是再英明的君王,做下一个决定的时候也不敢保证他能达成什么样的影响。

  如果只是有人单纯的想说服朱元璋,这其中的难度非常大。

  可是加上张异这个砝码,朱元璋自己都心虚。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父皇,张家弟弟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窥破了什么,未必肯说出来,且我们以黄家父子的身份接触他,他也不会主动跟我们聊起这个话题!

  其实,在这件事上许先生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若没有先生,父皇如何知道自身决策之影响?

  若这科举改革真如张异所言,选上一些华而不实的官员,真如父皇所愿?”

  朱标见皇帝不言,继续说:

  “选拔官员,是父皇为自己选择手足,口舌,耳目,父皇忌惮那些人权柄太大,架空皇权,

  可这天下终究是要靠他们去治理的,若是选择上一些无能之人,那还不如维持原样!”

  “陛下……”

  皇帝父子二人正在交流之时,太监禀告。

  “中书省,六部,还有其他大人上书,求皇上饶了孔讷一命!”

  孔讷刚被皇帝打入狱才没多久,官员们的奏疏如雪片一般飞过来。

  朱元璋看着那些奏疏,默然无语。

  “父皇,您将孔讷留在京城,无非是想通过耳读目染,让他对我大明归心,

  可人心难测,如何算是对大明归心?

  儿臣以为,他能在如此环境之下,有勇气站出来为许先生说话,这就已经是将自己当成大明子民之心!

  儿臣在这里恳请父皇,三思……”

  朱标说完,郑重其事跪下,五体投地。

  朱元璋想了一下,最终冷哼一声,下了一道旨意!

  “父皇!”

  朱标得了圣旨,欣喜若狂。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自己去牢里提人!”

  朱元璋留下这句话,便是不再理会朱标,朱标知道朱元璋这是给他抬轿子,跪在地上郑重磕了三个头!。

  ……

  “许先生!”

  许存仁和孔讷在牢里聊天,却听见外边有动静。

  二人一看,却是太子朱标从外边走进来。

  “太子殿下!”

  孔讷和许存仁赶紧纳头就拜。

  “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笑语晏晏,道:

  “本宫前来,是接二位出去!

  父皇念先生劳苦功高,虽然顶撞皇帝,初心却是为国为民,所以免了先生的罪,不过先生这国子学祭酒的名也要隔去,降为博士,且俸禄,也罚去一年!”

  “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许存仁本以为自己必死,却不想绝处逢生,不但死罪免了,连功名都没有被剥夺。

  从国子学祭酒降为博士,对于他来说并不在意。

  他本就是做学术之人,博士也好,祭酒也罢,对他而言都没有关系。

  “父皇还传了一个口谕!先生请听好……”

  许存仁和孔讷赶紧跪下来接旨!

  朱标清了清喉咙,眼中带着笑意,他特意模仿朱元璋当时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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