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429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我与阿芸虽然没成夫妻,但也有一场情份!”王文佐叹了口气:“她这些年身边也没有个人,着实可怜得很,你能替我想到、做到,我很高兴。我们主仆一场,情分可不能就这么一代便完了,要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是,是!”桑丘喜道:“郎君说的是,桑丘替您牵马持镫,桑丘的孩子们也要替您的公子们牵马持镫!”

  “牵马持镫就不必了!”王文佐笑了起来,拍了拍桑丘的肩膀:“走,我们主仆也有年头没一起出去了,今个儿正好天气不错,一起出城骑几圈!”

太平公主府。

  梳妆宫女依照公主的习惯,取了两枝犀玉大簪,横贯在太平公主的发股上,后面则用点翠卷荷一朵。妆戴好之后,对着镜子想了想,又在鬓边再加插一朵巴掌大小的珠翠,最后,挑一串珠嵌金玉丁香耳坠戴上。太平公主对着镜子又端详了两三遍,才也得满意了,盈盈的站起身来:“主人郎君呢?”

  “郎君在书房,和他的兄长在谈事!”梳妆宫女答道。

  “都回长安了,还整日躲在书房里,哪里有那么多事情!明天都要去他父亲那儿,也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处置,却都不管!”太平公主不满的摇了摇头:“难道都要我一个人操心?”

  “那要不让人去叫郎君一下?”宫女问道。

  “罢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吧!”太平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朝书房走了过去,她走到门外便听到里间传出彦良的声音:“照我看,大庭怀恩、阿至罗、小野长五郎这几个都是不错的,你可以把他们留下来!”

  “郎君!”太平公主咳嗽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装出不知道彦良也在的样子,笑道:“原来兄长也在,正说事情吧?倒是妾身打扰了!”

  “哪里!”彦良赶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不过说些闲话,见过公主殿下!”

  “定月!”护良也站起身来,面上神色有点尴尬:“有事吗?你派人来叫我一声就是了,何必自己过来!”

  “我就是想见见你,自然就自己来了,又何必叫人!”太平公主贴着护良坐下,对彦良笑道:“不妨碍吧?”

  彦良哪里还看不出太平公主的意思,笑道:“不妨碍,不妨碍!”他向护良拱了拱手:“那今日便到这里吧,有时间下次再说!”说罢便朝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护良起身想要相送,却被妻子扯住衣袖,动弹不得,苦笑道:“定月你这又是何必呢?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你和他去过呀,何必和我过?”太平公主嗔道:“你这趟出去这么久,把我一个人丢在长安,也不管我!回来后又整天和你这个兄弟在一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定月!”护良只得将妻子抱在怀里安慰,却被太平公主挣开了,苦笑道:“确实好有事,我这次回来,带回的有功将士,那些人留下来,那些人回去,多少恩赏,都要尽快定下来。明天去见父亲的时候,就要报上去,所以才和彦良一同商议!”

  “这些不都是兵部的事情,你们两个商议什么!”太平公主问道。

  “这些兵不一样!”护良叹了口气,将这次带去兵将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最后道:“这些兵其实应该算是我父亲和彦良的私兵部曲,如何赏赐安置流程与大唐的府兵不一样,所以也不能由兵部定夺!”

  此时太平公主的气已经消了,她也听出了其中的蹊跷:“那我方才听彦良说让你留谁在长安?”

  “嗯!”护良点了点头:“父亲接下来就要告老了,在朝中的威望我肯定没法和他比,所以彦良建议我乘着父亲还没走的时候,抽一批人放入禁军中,将来很多事情也就方便些!”

  “照我看,彦良兄长这话没错!”

  “这么说你赞同彦良兄长的主意?”护良有些惊讶的看着妻子。

  “那是自然!”太平公主点了点头:“你要想在长安站稳脚跟,就得手里有兵,有你信得过的人。这次你打赢了吐蕃人,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刚刚说的那几个人怎么样?”

  “大庭怀恩是契丹人,阿至罗是辽东的藩部兵,小野长五郎是彦良的亲随,都是弓马娴熟的勇士!这次讨伐吐蕃,他们也都立下战功!”护良答道。

  “我是问他们忠诚不忠诚!”太平公主急道。

  “自然是忠诚的!否则一封羽檄就不远万里而来,怎么会不忠诚?”护良笑道。

  “那就好,忠诚的勇士越多越多,你就挑三百,不五百人吧!一半人安插在禁军中,一半人就放在我们府中,挂个军职便是!”

  “放在我们府中?”护良闻言一愣。

  “对呀,你马上就是辅国大将军了,我现在也有了开府之权,门下豢养文武之士不是很正常嘛?”太平公主道:“照我看,还嫌有些少了,将来我会向朝廷举荐有才之士,每年都三五十位,就叫“月选”吧,你觉得如何?”

  看着妻子踌躇满志的样子,护良不由得愣住了,按说当时唐朝权贵宗室向朝廷举荐人才,让其出仕这很常见,受宠的王子开府招揽文武人才,也不奇怪。但这通常都是男人,一个公主这么干的唯有开国的那位平阳公主,自己这妻子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相似。

  “怎么了?”看到丈夫呆呆的看着自己,太平公主皱起了眉头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倒不是不对!”护良苦笑道:“只不过你这样子倒有几分像你的祖姑姑,平阳公主!”

  “是吗?”太平公主闻言不怒反喜:“我也是最崇敬她的,将来若是天下有乱,我们夫妻就各自开府,各设自己的牙帐,统兵讨贼!”

王文佐在长安的府邸即便是在宣阳坊也是第一等气派的,深深巷子里的一排排栓马石柱,青砖砌成的院墙,以及院墙后层层叠叠的房檐亭楼,以及门前站岗精悍的卫士,无一不在向往来经过的行人显示着宅邸主人的显赫权势。而公元682年七月的一天,宅邸门外显得格外喧哗,围观的人群被两行铁甲侍官挡在身后,留下当中一条道来,前后的仪仗足足有数百步长,各色旗帜让即便见多识广的长安人也啧啧称奇。

  “这架势,啧啧,难道是天子驾临了?”有人感叹道。

  “哪里来的外乡泥腿子!”有人嗤笑道:“天子的仪仗哪里只是这样子?再说了,谁都知道天子患了风疾,下床都难,哪里还能来这里!”

  “就是,再说若是天子来了,王大将军早就打开大门,在巷口跪迎了!”

  “那,那是何人,仪仗这等气派?”

  “多半是他儿子,护良大将军吧!”有人接口道:“刚刚打吐蕃立下大功,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嗯,应该是这位!”有人懂行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銮驾:“看清了吗?那可是皇家之人方能乘坐的,这位护良大将军的夫人便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这里面多半便是那位长公主殿下!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要说天下富贵之最,恐怕就要数这位王大将军了!”

  “小心!快住口!”有人呵斥道:“这种话也能乱说的?小心被抓到治罪!”

  相比起外间的喧嚣,宅邸又是一番富贵气象。由于儿媳妇是皇室成员,王文佐和崔云英也不得不一身官袍,小心翼翼的行礼如仪,将自家的儿子儿媳妇引入正堂,分宾主坐下。

  “阿翁、阿母不必多礼!”太平公主笑道:“这里都是自家人,今日就不叙君臣之礼法,只叙家中情谊吧!”

  “臣不敢!”王文佐躬了躬身:“在家为父子,在朝为君臣,王某人岂敢废礼!”

  “您要是这般说,那我和护良今后就不敢来探望您了!”太平公主笑道。

  王文佐稍一犹豫,笑道:“既然是这样,那老朽就斗胆越矩了!”他向旁边点了点头:“今日大家就脱略些吧!”

  堂上的宾客们听到王文佐的话,纷纷松了口气,有的解下头上沉重的发冠,有的松开领口,说话的调门也下意识的抬高了几分。太平公主知道这些都是跟随王文佐身经百战的勇士,也只当做没看见,只是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对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位还不是点头报以微笑,引来阵阵感叹声,毕竟这等尊贵的人儿居然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确实是值得夸赞一生的事情。

  “阿翁,听说您接下来就打算向朝廷请求致仕了?”太平公主笑道:“真的吗?”

  “嗯,确有此事!”王文佐点了点头:“老朽前半辈子戎马倥偬,身上着实受了些箭矢之伤,这些年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眼见得如今四夷粗平,天下太平,朝中后辈人才济济。便想不要在长安尸位素餐,挡后进之路了!”

  “瞧阿翁您说的!”太平公主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后进,不就是您儿子护良吗?难道护良还会觉得您挡他的路不成?照我说,您若是不想每日去政事堂,那就干脆改成三日,五日一去便是了,平日里在家中静养。回乡能养老,长安就不能养老吗?”

  “多谢公主挽留!”王文佐苦笑道:“倒不是说长安不能养老,只是王某想要回范阳做点事情!”

  “那留在长安就做不成了?”

  “也不是说做不成,只是不太方便!”王文佐道。

  太平公主看了看王文佐,确定对方没有撒谎,最后笑道:“也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我回去后会把您的意思转告给嫂子的!”

  “那便好!”王文佐笑了起来,说心里话,他对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有几分忌讳的。史书上对太平公主的记载他是知道的,当然没了那个当皇帝的妈,这个女儿的生活轨迹自然也不会像历史那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公主殿下绝非寻常女子,尊贵的血脉、政治才能、权力欲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加上与自己儿子的联姻,注定了她必然在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大唐权力顶层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自己替儿子娶了这门亲事,固然让王家与李家的血脉融合在了一起,增加了自身权力的合法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李家也通过这次联姻把权力的根须深入了王家之中。最后谁利谁害,还是两边都各取其利只能看未来了,恐怕自己就未必能看得到了。

  “阿盛!”崔云英向儿子招了招手:“你还不过来敬长公主殿一杯酒!”

  一身锦袍的王启盛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来,走到太平公主面前举杯道:“王启盛,祝长公主殿下千秋万寿,长乐未央!”

第894章 退隐

  “你便是阿盛吧?我听彦良说过!”太平公主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何必这么客气,叫我嫂子便是,你若还是殿下殿下的,我可就不喝了!”

  王启盛回头看了下母亲,才答道:“嫂子!”

  “这就对了!”太平公主笑了起来,她拿起酒杯向王启盛举了举,一饮而尽,笑道:“我也不让你白叫我这声嫂子,阿盛,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说给我听!”

  “我有什么想要的?”王启盛闻言一愣,他犹豫了一下,道:“多谢嫂子,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太平公主看出王启盛的犹豫,笑道:“阿盛你不必客气,有些事情阿翁不方便说,不方便做的,我却没有顾忌,你若是不好意思,接下来私下里和我说便是,在大唐嫂子我办不成的事情还真不多!”

  王文佐在一旁冷眼旁观,太平公主方才那些话有真有假,谁也不知道里面那些是真,哪些是假,阿盛这种半大小子哪里分辨的轻,只能等人家走了再私下里提点一下。他低咳了两声:“殿下,阿盛年纪还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很多事情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的,您说是不是呀!”

  王文佐一开口,太平公主顿时小心了,笑道:“阿翁说的是!”

  见太平公主老实了,王文佐目光转向一旁的护良:“这次你出兵讨伐吐蕃,从头到尾虽然也有些波折,但终归平安回来了,这就难得的很。来,为父敬你一杯酒!”

  “多谢父亲大人!”护良赶忙举起酒杯:“其实我这次能取胜,都是靠父亲的热气球和望远镜,孩儿不过小心行事,尽量少犯错而已!”

  “能事事小心,尽量少犯错已经很了不起了!”王文佐笑道:“你若是今后记住这两样,百战百胜不敢说,百战不殆还是问题不大的!”

  “多谢父亲教训!”护良低下了头。

  “我请求致仕的奏疏已经写好了,明天就呈送上去!”王文佐的声音并不大,但堂上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王文佐那张有些怅然的脸。

  “从显庆五年我随苏定方苏大将军渡海征讨百济算起,我披甲从戎已经有二十二年了!蒙天子鸿福,将士用命,侥幸得全性命解甲返乡,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三代从军,道家所忌”,我多行杀戮之事,冥冥之中必有果报。彦良、护良、阿盛,你们都要小心,为人处事宁可迟钝,也要厚道些,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彦良、护良、阿盛齐声应道。

  “府中的财物金帛,我就都留下了,都交给护良!”王文佐目光转到护良身上:“你拿去赏赐将士遗孤,赈济长安鳏寡贫乏之人。金银财帛乃身外之物,汝年少便身居高位,又娶得天子之妹,福已盈满,若再多积财物,必招人嫉恨,切不可行之!”

  “孩儿记住了!”护良沉声道。

  “嗯,还有……”王文佐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崔云英扯了一下衣袖:“护良好不容易来平安回来,你却说这些扫兴的话,也不怕让公主殿下笑话!”

  被妻子提醒,王文佐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也罢,那今日便不多说了,奏乐!”

  随着王文佐的命令,屏风后面的乐师们开始演奏起来,豢养的舞姬也纷纷上堂起舞。王文佐对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家中的乐师舞姬都是朝廷赏赐旁人赠送,他一年到头也没有欣赏过一次,却没想到演奏的这般出色,多半是妻子平日里管理的。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崔云英一眼。

王文佐上书请求致仕的消息很快震惊了长安,在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后,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绝大多数人至少嘴上都是赞颂和挽留。尤其是皇后陛下,更是立刻驳回了王文佐的请求,说王文佐乃是两朝老臣,国之柱石,如今朝廷多事之秋,非一日可离,随着挽留而来的还有一千匹蜀锦和“加鼓吹班乐,以彰其功德”的赏赐。而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王文佐立刻拒绝了赏赐,并坚持再次请求致仕,在奏疏中说自己多年戎马,已经是病骨支离,不足以为朝廷驱策,这几年来只是勉力支撑,最后乞骸骨归田亩,以全终年。如此这般,连续数次王文佐依旧坚持请辞退。

  这种君臣之间的退让让很多原以为王文佐的请辞不过是一种故作姿态的人改变了看法,毕竟奏疏上的文字游戏可以作假,搬家的举动却假不了。王文佐不但拒绝了皇后的赏赐,甚至拒绝再领俸禄,并下令整理天子赐予的宅邸,除了极少数随身物件,大部分财物都封存于房间之中,连同宅邸一同奉还。也许是体会到了王文佐真的要请辞,在两边推让了第四次后,皇后陛下终于接受了王文佐的请辞,并在诏书中大大的夸奖了王文佐一番,并依照惯例,给王文佐的爵位又升了一级——升为河间嗣王,这一次王文佐倒是痛快的接受了。

广运潭。

  天刚刚亮,太阳已经爬过了柳林树梢,几只水鸟在水边匆匆飞过,在水面上留下一片涟漪。平日里拥挤不堪的码头已经空出一块来,停泊着六条装饰华丽的大水轮船,随着潭水轻轻起伏。

  “父亲、阿娘,祝你们此行波澜不惊、一路顺风!”护良恭谨的向王文佐和崔云英躬身拜了拜。

  “好了!”王文佐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此行一路都是内河船,还能有什么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孩子这是尽孝心,你会不会说话呀!”崔云英皱起了眉头,转过来对护良却多了一点笑意:“护良,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爹就是这个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

  “孩儿不敢!”护良笑了笑。

  崔云英又说了几句琐事,才和王文佐上了船,随着一声号声,船上收起跳板船锚,水轮缓慢的转动起来,六条水轮船缓慢的离开码头,向东而去,护良站在码头上,直到船只都消失在地平线下,他才转身离去。

  崔云英收拾心情,回到房间里,只见王文佐正斜倚在锦榻上,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捻着葡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赶都赶不走,你倒好,不用人赶就跑出去了!还病骨支离,你看看你,哪有生病的样子!”

  “哎呀!”王文佐丢下手中的书:“云英你还没看透?该走就早点走,不然别人赶你走的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赶你走?谁敢赶你走?皇后?”崔云英问道。

  王文佐笑了笑,却不说话,崔云英冷哼了一声:“那就不是啦!我也觉得不是,她没这个胆子,那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你这个人啦!”王文佐苦笑着摇了摇头:“总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干嘛什么事情你都要搞得清清楚楚的呢?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法搞清楚的,只要知道个差不多就够了。你只要知道有人希望我走就够了,具体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

  “别人要你走你就走?照我看,你是自己想走,随便找个由头而已!”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不错,我的确早就想离开长安了!”王文佐叹了口气:“人一辈子有多少年?活得长的八十,少的五十就不为夭了。我今年已经五十有余了,不乘着身体还过得去多做点有用的事情,整天在长安城里和人斗心机有意思吗?干脆丢给护良不是更好!”

  “我就知道还是你那一套!”崔云英冷笑道:“你这么不喜欢在长安城里和人斗心机,那又何必把护良弄到长安去?还给他娶了个公主?还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

  这一次王文佐被怼的哑口无言,半响之后方才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确是舍不得权势,不过却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有些事情离开了权势便做不成,你现在不明白,将来就明白了!”说到这里,他背过身去。崔云英知道这是丈夫不想再深究下去的意思,也知道不在说了。

  王文佐一行人沿着运河一路向东,进入永济渠,然后折向北,于大约半个月后抵达了范阳。王文佐召见了文武官员后就来到郊外的一处庄园里。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一直住在那儿,深居浅出。这位声名显赫,曾经掌握着巨大的权力的男人就这样主动退出了大唐的权力核心,这种突兀的举动为他在民间博取了极高的声望,甚至还出现在不少茶馆酒肆的热门“传奇话本”里,在这些故事里,王文佐通常微服私访,每当遇到不义之事,便表明自己的身份,惩罚不义之人,替受到冤屈之人昭雪,这倒是完全出乎本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范阳,郊外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