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91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你带几个人去高处看看四周的情况!附近有没有水源木材,最好弄点新鲜的食物回来,最好是野菜,煮成汤后对病人们很有用!”须陀对一个随从道。

  很快,探路者就带来了好消息,相距登陆点大约一里左右,就有一条汇入海中的小河,在河流两岸有大片的灌木,灌木有大量的嫩叶可供食用,更让须陀高兴的是,有人还发现距离泻湖不远的一处海滩上,有十几头海狮正懒洋洋的晒太阳。

  “太棒了!”须陀欣喜的攥紧拳头:“海狮的肝脏可是上好的补品,海上得病的人只要吃几块,就能很快病愈!何五,我带几个人去猎杀海狮,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何五的状况已经好多了,除了脸上的青紫淤痕,他已经基本痊愈了:“公子小心,这里都交给我了!”

  须陀换上便于攀爬的粗麻底鞋,和两个随从背上角弓和一大袋鸭嘴箭,提着铁叉和短矛就出发了,泻湖和海狮所在的海滩被一片陡峭的岩壁隔开,所以须陀一行人打算绕过去。他们沿着小河逆流而上,随着进入内地,河流两岸从草丛变成灌木丛,从灌木丛变为杂木林。他们这群陌生人的到来激起了一种奇特的鸟类,它们急速的拍打着浅绿色的翅膀,发出尖锐的鸣叫,从三人的头顶上穿过。

  “您看!”一个随从指着两旁的灌木丛:“这里应该没有人烟,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多浆果挂在树枝上,没人采摘!”

  “是呀!”须陀看了看,只见路旁的灌木丛中有不少紫黑色的浆果,落在地上的更多,已经堆成了厚厚一层,他随手摘了两颗丢入口中,一股久违的酸甜味道散入舌间,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味道不错,等我们回来再摘些带些回去!”

  一行人穿过灌木丛,然后折向海滩方向,经过约莫大约半顿饭功夫,他们走到了海滩边缘,在这里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十几头海狮正躺在沙滩上,舒适的享受着阳光。这些海兽有着纺锤形的光滑身体,四肢已经退化为适宜海中生活的鳍,笨拙的在沙滩上翻滚,不时发出短促的叫声。它们的首领,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的雄海狮正躺在一块礁石上,不时警惕的抬起头,向四处观看。

  “你们不用担心!这种海兽的视力很差,比野猪还差,也就比瞎子强点!”须陀低声对同伴分析道:“不过他们的嗅觉和听力很好,我们再等一会,等到风向转为向陆地方向吹时,我们再动手!”

  “多谢公子提点!”年长一些的随从道:“待会公子在后面射箭就行了,动手的事情由我们两个动手就成了!”

  “呵呵!”须陀笑了起来:“随你们的便吧!待会你们就知道了,海狮这玩意只要上了岸就是团肉,哪怕是个女人拿根木棍也能收拾了!”

  两名随从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还是由小人动手吧!”

  三人躲在灌木丛中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海风开始转向了,须陀伸出手确认了一下风速,站起身来:“差不多了!”

  两个随从站起身来,向海滩走去。果然如须陀说的那样,那头海狮虽然左顾右盼,但是对七八十步外的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那两人见了,心情更是舒畅,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须陀拿起弓箭,跟在两人身后大约六七步开外,当一行人走到距离那头放哨的雄海狮还有三十余步左右时,那头雄海狮终于发现了敌人,它昂起头,发出几声尖锐的鸣叫,正在海滩上晒太阳的海狮们顿时惊惶的晃动着它们笨拙的身体,向海中逃去。

  “快追!”随从话音刚落,听到空中一声轻响,便看到那头雄海狮从礁石上摔了下来,粗壮的脖子上已经中了一箭,却是须陀射的,随即他张弓一连射倒了三头海狮,随从上前一一杀死。

  “这么多够了!”须陀大声道:“它们的肝足够治好船员的病了!”

  “当真是可惜了!”一个随从笑道:“咱们若是划小船来就好了,可以多杀几头猎物都带回去!”

  “这些海狮在岸上又瞎又聋,到了海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须陀笑道:“咱们若是划船,离得远远的,这些畜生就跳到水里躲起来了!费尽气力连毛都抓不到一根!”

  “嘿嘿!”另一个随从蹲下来,熟练的给猎物剥皮,笑道:“想不到公子连这些北地的海兽习性都知道,当真是博闻广识。咦!这皮子真软和厚实呀!若是做成袄子,肯定是上等货色!”

  “你倒是识货!这皮子就是海龙皮,若是卖到长安,一件海龙皮的袄子少说也要值三五百贯钱呢!”

  “三五百贯钱,那咱们可真是发了!”那随从咂舌道。

  “你忘记了吗?公子刚刚说是在长安!”另一个随从笑道:“这玩意得运到长安去才值这个价,在咱们海东,能卖个三五十贯就不错了!”

  “三五十贯?差这么多?”正在剥皮的随从失望的问道,手上的活计已经停了。

  “嗯!”须陀笑道:“你才知道,物以稀为贵,要不然刚刚我会让你把剩下的放回去?手上别停呀!快把这畜生的肝和好肉割下来,咱们要在天黑前赶回去!”

  随从们熟练的从海狮身上割取了肝脏和肉体的菁华部分,然后用海豹皮包裹了背好了,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回来的路上,三人高兴的说笑着,相比起前些日子的海上生涯,方才的行猎简直是一次轻松的旅行了!

  “且慢!”须陀突然一把扯住部下,神色凝重。

  “怎么了?”随从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看前面的树丛上面,那些鸟!树丛里面有埋伏!”须陀蹲下身子,取出角弓箭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随从们也反应了过来,不远处的灌木丛上空,他们来时经过时看到的绿色羽毛飞鸟飞起,发出尖锐的鸣叫,就好像一团不祥的云雾,显然,在树丛里面有什么东西惊扰了这些机敏的生灵,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须陀来的。

  “会不会是岛上的土著?”一个随从低声问道。

  “不!”须陀摇了摇头,他的心里早有了准备:“如果是岛上的土著不会这么笨拙,不然他们早就饿死了!”

  “不错,公子说得对!”另一个随从道:“好的猎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不为人知的接近猎物,连咱们都骗不过去,还想打到猎物?”

  “不是岛上的土著,那就是咱们自己人了!”随从道:“狗东西,公子,咱们没必要和他们在这里交手,直接绕过去回船上就是了。我就不信船上也会被他们拿下了!”

  “对!公子千金之躯,犯不上和他们在这里碰!”另一个随从道:“咱们在三条船上一共有快四十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汉子,就算那些水手都反了,也能把他们都弹压下去!”

  “船上应该没事!”须陀摇了摇头:“何五他们这趟船跑下来,光是船上的鲸脂就能让他们发财,他们干嘛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反叛?来伏击我们的应该是一小部分人,只要能把我抓到手里,其他人就不得不听命于他们!”

  “不错!那我们就更应该先赶回船上去了!”那随从笑道:“只要公子您回船上了,要他们生要他们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你们两个听我的命令行事便是!”须陀沉声道。

  在一百多步外的灌木丛中,十多个汉子神色紧张,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为首的汉子紧张的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怎么不过来了?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旁边一人低声问道。

  “不可能!隔着一百多步还能看到躲在树丛里的咱们?那是人又不是鹰隼!”为首汉子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我听人说王大将军的眼睛就和鹰隼一般,须陀公子是王大将军的儿子,会不会……”“住口!”为首汉子满脸的凶相,便如恶鬼一般:“你要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老子就宰了你!”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咱们没路可退了。须陀公子被恶鬼迷了心,要乘船去极北之地。前些日子大家都看到了,那海上风雪大浪是什么滋味,这里还不是极北之地呢?后面的路只会更危险,咱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公子拿下了,夺下船,剩下的路就天高海阔了!”

  灌木丛中的众人听到首领的声音,纷纷点头。原来这伙人都是先前在沧州港上船的囚犯,他们已经被先前的艰险旅程吓破了胆,所以元宝暗埋在其中的内应就拿这个来恐吓这些人,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夺船回头,所以才拉了十几人来,想要半道截杀须陀。

  “头儿,对面有动静了!”

  “嗯?”首领赶忙回头,他瞥见对面几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往远处逃去。

  “怎么了?”

  “多半是发现咱们埋伏了,他们想要绕路逃回船上去!”

  “对,公子要回船上,咱们就死路一条了!”

  “那怎么办呀?公子回船上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开船启航,咱们几个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也没活路呀!”

  “好了,不要废话了!”首领心中烦乱,大声道:“咱们追上去就是了,咱们有十三人,公子才三个人,怎么也能将其拿下了!跟我来!”说罢他便站起身来,第一个向前冲去,慌乱间余者纷纷跟了上去,向远处逃跑身影追去。

  那首领跑了三五十步,突然听到一声轻响,便觉得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他张口要喊,从口中涌出的却是温热的液体,此时他才发现胸口已经被一箭射了个对穿,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第一个!”

  须陀从腰带上挂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黑色的箭杆,灰色的羽毛,钢铁打制的箭矢如鸭舌状。当他把箭搭到弦上时,想起某次狩猎后,射箭师范说的话。“尽管野猪有獠牙,黑熊有爪子,没有鹰隼的羽毛一半致命。”

  须陀的射术在岛上的兄弟们当中远远算不上第一,但他在七十步内步射无甲目标还是十拿九稳,他冷静的搭箭上弦,将弓弦拉扯到耳后,然后松开大拇指,羽箭“嘶”的一声轻响离弦而出。片刻之后,一声闷哼,又一人栽倒,到现在甚至还无人发现他们已经沦为猎物。

  须陀将鹰羽拉至耳边,瞄准,射出,然后再次搭箭,拉弓,放。第一箭射穿背脊,第二箭则射入咽喉,男人尖叫着倒下。

第831章 宏愿

  伏击者们现在才发现已经落入圈套,他们停下脚步惊惶的互相喊着名字,茫然的向四周寻找箭矢的来路。而则对于须陀来说再棒也不过了,他现在无需寻找目标,只需拉弓放箭,他从距离自己最近的目标开始,先射倒一个拿着双手斧的汉子,他旁边的同伴蹲下去想要看伤势如何,须陀一箭正中他大腿,该死的!我射偏了!不过这家伙也已经失去战斗力了!须陀心想。

  此时终于有人发现须陀了,他指着须陀隐藏的大石头大声叫喊,似乎是在召唤同伴一起围攻,须陀冷静的射穿了叫喊者的肩膀,其余的人顿时犹豫了起来。这时那两个先前假装逃走的随从也杀了回来,伏击者们薄弱的战斗欲顿时崩溃了,纷纷四散逃走。

  “公子,我们赶快先回船上去吧!”年纪较大的随从道:“这岛上荒无人烟,只要公子把船掌握在手,这些跳梁小丑就玩不出什么花样!”

  “不忙!”须陀走到那个刚刚被自己射穿了肩膀的家伙身旁,沉声问道:“谁让你们来害我的?”

  “我,我……”那汉子此时早已丧胆,哆哆唆嗦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年长随从喝道:“你们的首领是哪个?”

  “就,就在那边!”那汉子终于缓过劲来,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道:“都,都是他带着我们干的,我啥都不知道!”

  “这厮还能走路!”年长随从低声道:“时间不早了,继续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不如将其带回船上,细细审问!”

  须陀点了点头,那随从便随便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扯下几块破布,把那个肩膀受伤的家伙随便包扎了下,就反绑了双手,一同往船只停泊处而去。待到他们回到船上,天色已经将黑了。

  “什么,有人在岸上暗中埋伏公子?”何五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了这伙贼子,若非公子神勇,我等只怕已经没命了!”年长随从道:“船长,船上应该还有这伙人的余党,一定要严加拷问,一一拿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何五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当然知道如果须陀在自己的船上有个闪失,自己肯定是逃不了干系,他立刻下令先派人看紧武器库,然后严加拷问那俘虏,不一会儿便得出了结果,一共有二十二人参与了这场密谋,二十二人中有十八人都是当初在沧州港上船的囚犯,其余四人是船上的水手,是在船上被这伙人拉拢过去的。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何五跪在地上,脸色铁青:“船上发生了这等大事,属下竟然一无所知,还请公子责罚!”

  “罢了,这也不能怪你!”须陀道:“你前些日子摔伤了,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能管的了什么?而且就算你没受伤,也会为了抵御风暴的事情累的精疲力竭,也不会有精力防备这些!”

  “多谢公子!”何五见须陀没有追究自己,松了口气:“这些狗东西,竟然敢对公子的千金之躯下手,属下以为应当要严惩不贷!”

  须陀摆了摆手:“船上的法度已经够严了,人至多不过一死,不可能死两次,还能怎么严惩?时间不早了,让大伙儿各自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天亮之后再说!”

夜色已深,青鱼号随着海浪轻轻的起伏。须陀站在艉楼上,凝视着远处的海面,月光映照在海上,恬静而又安宁,谁也想不到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一次急促的厮杀。

  “公子!”

  “道长!”须陀转过身来:“你也没睡呀!”

  “我年纪大了,每晚也就两个时辰就足够了,再多就睡不着了!”崇景笑道:“你是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烦恼?”

  “嗯!”须陀点了点头:“道长,我着实不明白,元宝为何要这么做。”

  “呵呵呵!”崇景笑了起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公子你也用不着为了这些烦恼,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正经!”

  “嗯!”须陀点了点头:“道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长上之前,露刃者死!那些设伏暗害公子之人肯定是要死的!”

  “嗯,那其他人呢?”须陀问道。

  “那就丢在这个荒岛上吧!”崇景道:“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在岛上耽搁太长时间!”

  “也好!”须陀点了点头:“时间很紧迫,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冷,我们修补好船只立刻离开!赶往镇北堡!”

范阳,大将军府。

  “大将军,这是须陀公子的来信,从镇北堡发来的!”卢照邻道。

  “哦!他已经安全抵达镇北堡了?”王文佐高兴的接过信笺,将其拆开,只见上面是须陀熟悉的工整字迹:“父亲大人,孩儿很幸运,当我们抵达镇北堡的时候,发现先前在途中被海风吹散的那条船竟然已经提前抵达了,这就是说,从沧州出海时的四条船虽然途中遭遇了一些波折,但全部安全抵达了镇北堡,这说明神佛庇佑着孩儿,孩儿一定能找到我们脚下那片土地的尽头,发现父亲您口中的那个新世界!

  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孩儿以为镇北堡是一个极为荒凉、终年风雪、居民困苦不堪的地方。可是当孩儿抵达后,发现并非如此。不错,这里的确很荒凉、天气也很寒冷,才九月份就开始下雪了,但这里的居民过得其实还不错,至少他们的食物很丰富,各种生活所需的物资,除了盐、铁、布之外,他们都很充足,甚至比大部分河北的百姓过得要好。这并不是孩儿在胡说,您知道镇北堡位于一条大河的入海口,每年秋天,就会有许多许多的大鱼逆流而上,当地的居民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大量的鱼,晾晒干作为食物储备。

  我亲眼看到居民家中地窖里存放的大量的鱼干,甚至有的人把鱼干放在屋外一层层叠放起来,就好像柴火堆一样,由于这里冬天的酷寒天气,无需担心鱼干会腐坏。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坏处,室外的鱼干可能会引来熊,有的熊在冬眠间隙可能会四出觅食。除了鱼干之外还有大量的浆果干、蕨菜干和干蘑菇,听当地的居民说,每年秋天的时候,森林里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勤快,只要七八天功夫,就能把他们的地窖塞满,唯一的问题就是有没有足够多的晴天把这些收获晒干。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和河流两岸的蛮子交易,用一点盐、一把铁刀就能换一大口袋蜂蜜、熊皮、琥珀、甚至女人。

  真的,我相信如果河北的百姓们能亲眼看到镇北堡的居民过得日子,他们都会想办法迁徙过来的。吃的很饱很好,大量的鱼、蘑菇、野猪肉、蔬菜、少量的谷物,用父亲您的话说,他们吃的很健康!用不着一年到头干不完的农活,几乎没有租税,也没有什么劳役。一年有半年时间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火盆旁,如果机灵点,就能通过贸易赚到钱,给自己娶个蛮子媳妇,生一堆小崽子养猪、抓鱼养活自己,然后自己就能抱着蜂蜜酒和桦树汁躺在树下喝的醉醺醺了。我这次从河北送去的囚犯们亲眼看到本地人的生活后,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甚至还有人请船上的文书替他们写信带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家里人。

  如果要说镇北堡的问题,那就是人太少了;没人砍树、没人开垦、没人修建新码头、没人建设砖窑。真的,这里最缺的就是人,如果镇北堡的人口增加一倍,那就能变成一个很好的捕鲸码头,我附近的海面看到许多鲸鱼。如果这里有足够的人手箍木桶、修船、打铁、制绳的话,镇北堡每年就能产出一万桶鲸脂,让全大唐的读书人都能用上上好的蜡烛。这你将成为一个繁荣的城镇,足以支持我们的船队继续向北航行。而这一切必须建立在能吸引到三千名青年男子居民,必须让河北、让大唐的百姓知道这里的情况,让他们知道这里虽然寒冷,但是来了就能发财,就能过上在故乡永远过不上的生活。”

  “须陀这小子,也算有点长进了!”王文佐看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这让一旁的卢照邻微微一楞,他已经很久没有从王文佐脸上看到这种温暖得意的笑容了,小心的问道:“须陀公子他在镇北堡都还安好?”

  “这小子干得不错!”王文佐笑的很大声:“要在镇北堡过冬,明年开春才继续北上!小家伙有长进,你看看!”

  他就像后世那些拿着儿子高分试卷的父亲那样,向卢照邻炫耀道。

  “哦哦!”卢照邻接过信笺,一边看着信,一边小心的用眼角余光看着王文佐的脸色。

  “怎么样?”王文佐笑道:“别人都说那儿是冰天雪地,啥都没有,这小子却能看到这么多好东西,就和我当初去百济去倭国一样,这点随我!”

  “须陀是大将军的儿子,自然行事与大将军一般!”卢照邻赶忙道。

  “呵呵!”王文佐笑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着我带兵向南、向西,最好是打下长安当皇帝。觉得我在河北这里窝着河北往海东花钱是浪费时间。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除了两汉之外,没有一个王朝能超过三百年的。我王文佐就算真的如你们说的那样,当上皇帝又如何?下面一两代可能还过得去,再往后面就是一个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废物坐在宝座上,靡费天下百姓的血汗,供一己之享乐,以功名利禄为饵,引得天下英才豪杰为其驱策。多则三百年,少则两百年,所有的荣华功业都付之一炬,化为一片飞烟,长安洛阳这等神都到头来也不过是彼黍离离,升之,你觉得这样就很好吗?”

  听到王文佐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卢照邻觉得脑子里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陶轮,飞速的旋转起来,乾坤颠倒,天翻地覆。他熟读史书,当然知道王文佐说的不错,可一家一姓能有三百年天下难道还不够吗?难道据神器,执天命还不够吗?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