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86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听到父亲夸奖自己,元宝喜孜孜的站起身来:“孩儿都是照着父亲平日的教诲去做的!”

  听到王文佐夸奖自己兄弟,须陀的脖子挺了起来:“那我呢?我做得如何?”

  “须陀也做的不错!但有些事情毕竟没有想明白,自然效果也不及!”王文佐也不着急,一点点分析道:“我之所以要严查刘培吉被刺一案,说到底还是为了从河北士族手中的人口拿一部分出来,这样才有人来开拓沧州的盐场、港口,再才能通过海路,拓殖海东各地。”

  须陀有些不服气的问道:“父亲,若是只要那些士族的部曲奴仆,那为何不干脆将涉案之人族灭呢?反正依照他们的罪行,族灭也是罪有应得,那时不但人口是我们的,家财也是我们的,岂不是更好?”

  “呵呵!”王文佐笑道:“须陀,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若是这么做好的话,那我干脆直接下令,将河北各地强宗豪右一股脑儿都直接迁徙到沧州来不可以吗?以我现在的权势,想必也没几个人敢于抗命不遵吧?”

  “这……”须陀愣住了,其实王文佐说的那种办法是中国古代社会很常见的,比如秦和西汉建立时都曾经将一部分关东豪族强行迁徙到关中来,西汉统治中前期更是制度性的将关东各郡国的富户强宗迁徙到长安周围的“陵邑”,以增强中央力量,削弱地方上的不稳定势力,隋炀帝兴建东都洛阳时,也曾经将全国各地数万户富商大贾迁徙到洛阳。以王文佐现在拥有的军事力量,是有能力借着刘培吉被刺之事对河北地区来一次“迁徙豪强充实沧州”。

  “须陀!”王文佐沉声道:“你们兄弟从小就在一个岛上,虽说是文武兼修,但主要的精力还是都用在攻战之术上。这本没有什么错,毕竟你们是我王文佐的儿子,若是不娴于武事,莫说继承我的基业,只怕保住自家性命都难。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切不可依仗武力强横就肆意而为,不然必不得久远!”

  “是,孩儿记住了!”须陀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可孩儿不明白这和那刘培吉被刺一案的处置又有什么关系?还请父亲解释!”

  “很简单,若是大肆诛杀,或者强自将各州豪强迁往沧州,眼下他们或者迫于武力屈服,但其他人肯定会兔死狐悲,心生敌意,这样一来,将来施政之事只会越来越麻烦,后患无穷。”

  “孩儿不明白,像元宝那样罚钱帛难道就不会兔死狐悲,心生歹意吗?”

  “那可大不一样!人死了不可复生,将宗族迁离本州更是连根拔起!没几人能承受得起!而钱帛不过是身外之物!”王文佐道:“罚些钱帛了了这等大事,那些士族只会庆幸逃过一劫!我等执政,便如同养鹅一般,多拔羽毛,而鹅叫声要小!”

  “孩儿明白了!”须陀和元宝两人似懂非懂的点头,王文佐也知道他们年纪还小,未必能懂自己的意思。他这一生功业,十之八九都是凭借武力而来,这些儿子们又是完全依照武士的方式培养出来的,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拿自己当榜样,什么事情都依仗武力行事,这样就算能得利一时,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不管他们现在听不听得懂,有些该说的话自己还是要说,现在也许听不懂,但将来终归会有明白的时候。

  “好!”王文佐笑道:“我先前说过,你们两个办完了刘培吉被刺一案的差使,接下来我会给你们安排两个差使,让你们自己选择。现在我就把两个待选的差使说出来,还是老规矩,元宝上个差使做得好些,所以他先挑,剩下一个就是须陀的。”

  听到自己有先挑的特权,元宝满脸的喜色,他得意的看了兄弟一眼,笑道:“多谢父亲!”

  “嗯,不过我事先说清楚,这两个差使各有各的好处,其实本没有什么优劣之别,先挑的未必占了便宜,后挑的也未必吃了亏!须陀你也不必沮丧!”

  “是!”须陀提起精神应道。

  “第一个差使就是沧州刺史!你们都知道这个刺史还兼着监盐使的官,未来还有兴建港口,城镇、道路、运河的事情,责任重大,事务繁多。现在是卢先生在做,我答应过他半年内就让他回来,由你们兄弟俩中的一个去接替他!如何?”

  听到第一个差使,须陀和元宝两人都目光闪动,兴奋不已。两个人都知道沧州在王文佐未来的蓝图里的作用,这里未来不但是河北最大的盐产地、海港,而且还可以通过京杭大运河与大唐各地联通,其前途绝非一个区区刺史。至于王文佐说的责任重大,事务繁多,元宝和须陀最清楚父亲话语背后的意思:责任越大,功劳越大,事务越繁多,权利越大。护良和彦良两位兄长已经领先了,自己可不能被甩的太远。

  “怎么样?元宝,你愿意接这个差使吗?”王文佐笑道。

  元宝咽了口唾沫,强忍住巨大的诱惑:“孩儿还想听听第二个差使!”

  “贪得无厌!”须陀在腹中骂道,不过没奈何,父亲已经亲口说了,元宝有优先权,自己眼馋也没用,只能乖乖的等对方挑完了,自己再去领剩下的那个。

  “也好!”王文佐点了点头:“前些日子那场难波京——沧州港帆船赛,你们还记得吗?”

  “这个孩儿当然记得!”须陀抢先答道:“这次的冠军是那条登州长船,从难波京到沧州港一共只花了十三天,第二名是定林寺的,可惜四天王寺的那条双体船只有第三名!”

  “嗯,记得就好!”王文佐点了点头:“这第二桩差使就是与帆船有些关系!”

  “与帆船有关?”须陀与元宝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提起了精神,由于王文佐的所控制的“海东之地”虽然有大片的陆地,但这些陆地绝大部分区域都是人烟稀少的沼泽、雪地、森林、荒原,要通过这些区域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水运,尤其是海运在王文佐军政集团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所以王文佐控制了倭国、百济之后,就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在造船业和航海业上。尤其是占据河北之后,王文佐更是举办了难波京——沧州港帆船赛,每年从自家的私囊里拿出巨资作为奖金,奖励最快从难波京到沧州港的海船。

  只要参赛者都有津贴,此外前五名胜利者还能瓜分总数达二十万贯的奖金,除去奖金,前五名的船长和造船大匠还可以得到爵位和赏赐的田庄。头三届颁奖时王文佐甚至还亲至现场颁奖给得胜的选手。一时间这一帆船赛风头无两。

  有好事之徒将这帆船赛和长安的科举相比,认为帆船赛和科举的胜利者都能一步登天,甚至帆船赛更胜一筹,毕竟当时科举可没有这么丰厚的奖金。

  “我打算组织一次探险远航,用最好的船只,最优秀的船长水手,向北航向,越过我们现有最北的商站,继续向北,继续向东,看看我们脚下这块陆地的尽头在哪里,是个什么样子,以及这块陆地劲头之外还有什么?是大海,是虚空,还是有另一块新的陆地。”

  元宝眼睛的光变得暗淡了:“父亲,您的第二桩差使是这个探险船队的指挥官?”

  “不错!元宝,你选哪个?”王文佐笑道。

  元宝犹豫了一会,最后道:“我选沧州刺史,对不起,父亲!”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说过了,你有权利选择二选一!”他的眼睛随即转向另一个儿子身上:“须陀,你愿意去吗?”

  须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好像刚刚吃了一打过期牡蛎,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一般,他犹豫了一会道:“我不喜欢第二个差使,但我愿意去。”

  “哦?为什么?”王文佐问道。

  “父亲您不会下没有意义的命令,而且您为了这次远航做了这么多准备,如果我不去那就是另一个兄弟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去!”

  “很好!”王文佐嘉许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将须陀拥入怀中,亲吻对方的额头和头发:“你不愧为是王文佐的儿子,非常好!我刚刚还没有把话说完,担任这次航行指挥官的人将会是我私库一半财产的所有人,除此之外,这次探险中你发现的一切领地你有一半的所有权。”

  “什么?父亲你私库的一半?”元宝呆住了,如果说王文佐方才给出的第二个许诺还就是个空头支票,那王文佐的第一个许诺就是非常吓人了。王文佐的收入来源主要有几项:矿山,船队,田庄,海上贸易,运河贸易等等,即使像狄仁杰这种亲近大臣也不知道王文佐的私库有多少财富。元宝只知道有次和桑丘闲聊时听到对方顺口提了一句:仅仅他知道的主人每年收入就在七百万贯左右,而须陀竟然可以分到一半?这可是彦良和护良两个哥哥都没有的待遇呀!早知道自己就选第二个了!一想到自己与这座金山失之交臂,元宝就觉得心痛如绞。

  “元宝?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王文佐笑道,儿子这点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不过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第二个承诺意味着什么恐怕会立刻气昏过去。理论上讲王文佐把整个新大陆都留给了须陀和他的子孙——只要他能发现的话。

  “不,没有!”元宝强笑道:“须陀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有和我有又有什么区别!须陀,你说是不是呀!”

  “是!”须陀还没有从方才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只能下意识的应承道。

  “这样就好!”王文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选了什么就不要后悔,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最讨人厌,对不对呀!元宝!”

  “父亲说的是!”元宝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他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父亲看的通透,手脚禁不住颤抖起来。

  “明白就好,元宝,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须陀单独说说!”

  “是,孩儿出去了!”元宝小心的向王文佐跪下拜了拜,倒退着到了门口,抬起头想要撇须陀一眼,却发现父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赶忙低头退了出去。

  “须陀,你把门先关上,我接下来说的话不能让外人听到!”王文佐道。

  “外人?”须陀闻言一愣,他下意识的说:“父亲,元宝也是您的儿子,他不是外人!”

  “须陀!”王文佐冷声道:“我有很多儿子,仅仅是儿子说明不了什么。在元宝没有选择第二个差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外人了!”

第822章 当世圣贤

  须陀低下头,父亲话语中的那股寒意让他不寒而栗。虽然他幼年生活是在岛上长大的,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王文佐,但其实这种情况这在古代君主或者大贵族家族中并不罕见:男主人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宅和政治生活,剩下参与内宅生活的少数时间又要被众多妻妾及其子女分享,那些不受宠的子女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父亲,更不要说王文佐这种不是在外头带兵打仗就是在长安侍奉天子的,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而须陀成年之后,得以追随父亲,很快就发现王文佐是一个性格宽厚温和之人,虽然不能说对所有的儿子都一视同仁,但即便是像自己的这样的庶子,也并无鄙夷歧视,很快就赢得了他的仰慕亲爱。而方才那番话,却似乎一盆冷水泼在头顶上,透心凉。

  “先去把门关上吧!”王文佐重复道。

  “哦!”须陀应了一声,赶忙去带上房门,重新回到几案前。他看到王文佐从书案上取下一个圆球来,问道:“我且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站在海边,看到远方航行而来船只是先看到船帆还是船舷?”

  “自然是船帆!”须陀下意识的答道。

  “不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是这样呢?”王文佐笑道。

  “为何?”须陀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怎么会?”王文佐笑道:“这世间万物都有个原因,那些你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如此,只不过你见得多了,习以为常不去想背后的道理罢了!”

  “是吗?可孩儿还是不明白海边先看到船帆而非船舷背后有什么原因!”

  “很简单,我们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圆球,所以我们站在岸上,最早看到远处的海船船帆而非船舷!”

  “我们脚下是一个圆球?”须陀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我看到的海面都是平的呀?”

  “你觉得海面是平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个球太大了,你看起来像是平的罢了!”王文佐将手中的那个圆球向须陀前面一推:“你想象一下,假如这个球放大几万倍,而你变成一只蚂蚁,在这球上爬行,会不会也觉得脚下是一片平地?”然后王文佐随手折了一条小纸船,放在球上:“然后你在这球上爬行,是不是最早看到这船的船顶,然后觉得整条船从海面下浮起来?”

  “对,对,我在海上看到别的船只,的确都像是从海面下浮起来!”须陀拊掌道:“只不过我从小到大都看习惯了,全然没有想过背后的道理!难道我们脚下真的是个大球?那我们怎么站得稳?没滚下去?”

  王文佐随手抓起一只蚂蚁放在球上:“它不是没有滚下去?何况这球只要够大,我们就会觉得脚下几乎是个平地,又怎么会滚下去?”

  “这倒也是!”须陀点了点头,他到底是少年人,听到王文佐说到如此有趣的话题,便把方才的事情都丢到脑后去了:“父亲您和我说这些,想必和接下来的航行有关系吧?”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须陀我问你,海上航行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遇上风浪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了!”须陀答道:“这样最为危险,便是老海狗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听天由命。”

  “不错!”王文佐笑着点了点头:“海上航行之所以艰险,就是因为海上与陆地不同,举目四顾都是海水,即无人可以问询,也没有山川谷地以为参照。所以通常海船都不能距离岸边太远,最好是在视线范围内,这样水手就能比对岸上来确定自己的位置。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麻烦,不少地方的海岸多有礁石,一旦夜里遇上海风往岸上吹,海船就容易触礁沉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须陀苦笑道:“离海岸近容易触礁,但也比迷失方向,不知所踪的好。最多在遇到礁石多的地段,晚上船只下锚休息也就是了。如果遇上连下锚都抵御不住的大风浪,那也只能说是命里有这一劫了!”

  “须陀你说的是常理!”王文佐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即便在看不到陆地的大海中,也能知晓自己船只的所在,以及航路呢?那是不是说就用不着冒险靠岸航行了?”

  面对王文佐的提问,须陀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我国古代,许多古代士人私下里都很喜欢偷偷研究天文学,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开普勒和伽利略的同好,而是这些人在政治上有野心,他们希望通过研究天文学预测未来,搞政治阴谋。所以在我国西汉以来,私人学习天文和巫蛊之术,私蓄盔甲,包庇亡命一样,都是涉及谋反的重罪。如果一个人想研究天文学,那惟一的合法途径就是去太史台,中国古代皇家天文学机构。

  不难想象,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古代的天文学肯定是发展缓慢,甚至还会倒退。而幸运的是,元朝的建立给中国古代天文学缓了口气,原因很简单,蒙古汗国的建立让中国获得了大批来自两河流域的先进文化知识,其中就有大量关于天文学和数学方面的,其次就是元朝是中国古代唯一一个对民间天文学没有大力打击的大一统王朝,其结果就是元代《授时历》的制定和航海技术的大大提高。而明王朝建立后又回到了老样子,以至于到了明末本土天文学连修订历法都做不到了,只能倚仗西方传教士。

  所以王文佐直到现在才敢向自己的儿子传授地圆说,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太敏感了。在拥有绝对的力量自保前,一个私习天文,图谋不轨的大帽子就能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而要想打通前往美洲的航路,仅凭已有的针路导航法(即沿着海岸线靠记录地形作为参照物航行)肯定是不行的,因为随着船队航行海域纬度愈来愈高,海岸边将会出现愈来愈多的冰川和浮冰,这对船队是非常危险的。而且北美洲和亚洲东北角有大海相隔,白令海峡也比对马海峡宽多了。如果不掌握利用经纬度定位的导航技术,想找到美洲大陆是非常困难的。而经纬度的划分必须建立在地球是一个球体之上,所以就算须陀听得再吃力,王文佐也必须先说清楚,不然那就不是去探险,而是去坑人了。

  “父亲,我还是听不太懂您说的那些!”须陀苦笑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那怎么会!”王文佐笑道:“不是须陀笨,是我太急了,硬生生的把几代人,几百年累积而来的知识想要在短短几个月让你学会,这未免也太难为你了,但也是没办法!时间只有那么多,我们不得不抓紧呀!”

  须陀抬起头,平生第一次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无奈和焦虑,即便是当初北平乞四比羽,西破长安,他也从未从王文佐的身上有过这种无力感。

  “父亲,这非常重要吗?我是说这次航行?”须陀低声道。

  “是的!”王文佐道:“可以这么说,我前二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次航行作准备,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打算自己指挥船队,向东航行,前往大海的那一边,寻找新世界!可惜我不能!”

  “我明白了!”须陀抬起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大海的那一边,找到您说的新世界。但我会尽力去做的。”

  “很好!”王文佐拍了拍须陀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我这里,我会继续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

  “是,父亲!”

  须陀离开王文佐的书房,心中还在为刚刚听到的那些新奇的知识而喜悦,他能够确定自己是唯一一个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些的人,甚至护良和彦良两位兄长也都没听过。相比起先前王文佐许诺的一半私库财产,这让须陀更加兴奋,因为这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又加深了几分。

  “须陀,须陀!”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须陀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元宝跑了过来。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阿耶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元宝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同母兄弟,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既然一起来了,就想着等你出来一起回去。没想到阿耶和你说了这么长时间,怕不是有快两个时辰了吧?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关于他的私库的事情吗?”

  “不是!与财产没啥关系!”须陀。摇了摇头:“就是一些关于大地圆球的事情,阿耶知道的真是太多了,他说的很多。东西我都听不懂!”

  “与财产无关?大地圆球?”元宝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真的假的?父亲把我赶开,和你单独呆这么久就说了这些?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我该知道的东西。”

  须陀如何听不出元宝的怀疑,他急道:“我说的是真的,阿耶真的没和我说他的私财的事情,他和我讲了一下午这些,好像是为了未来的探险船队的事情,这样就可以进入深海航行,即不会迷路,又不用担心触礁沉船!”

  元宝冷哼了一声:“须陀,你我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从小我就没瞒着你什么,刚才的事情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何必编瞎话骗我?什么大地圆球,什么深海航行不迷路,这些鬼话换了你你会信吗?是的,我知道今天我挑错了差使,惹得阿耶恼怒,让你占了大便宜,可你也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翻过来的,那是我未必不如你!”说罢他便一甩袖子疾步离去。

  “元宝,元宝!”须陀在后面叫了几声,可元宝便好似聋了一般,根本不理会他。须陀没奈何,只得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可你偏偏不信!”

  须陀回到自己住处,拿起纸笔将王文佐今日说的那些抄录下来,他暗想自己不管懂还是不懂,先写在纸上,自己慢慢思忖,总有一天会明白。

  “须陀公子!”

  须陀抬起头,放下毛笔:“原来是崇景道长,进来说话无妨!”

  崇景道长进了门,目光扫过须陀在几案上抄写的文字:“公子这是在?”

  “哦,今天我去了一趟父亲府上,父亲讲了许多东西与我听,我听不太懂,便先抄录下来,以后再慢慢想。”

  “公子果然勤勉!”崇景道长笑道。

  须陀看了一眼崇景,灵机一动:“道长,不如你也来看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你能让我明白些!”

  “这……”崇景一愣:“这是你们父子二人的私话,贫道不合适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