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69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历练历练?”彦良眼睛一亮:“阿耶您不责怪你?”

  “你身为倭国大王,贺拔雍和元骜烈侵占武士田土,索要财物,搞出四国战乱,你剥夺贺拔雍兵权,平定叛乱,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为何要责怪你?”王文佐道:“至于贺拔雍是我的旧日情份,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又没什么关系!”

  “阿耶!”彦良有些感动的低下头:“其实孩儿年幼时,若是没有贺拔雍和元骜烈二位叔父的护持,也无法能有今日!”

  “你能记得这情分也好!”王文佐问道:“现在元骜烈和贺拔雍都死了,你要不要从我麾下抽派一人来接替他俩?”

  彦良没有立刻回答,他思忖了一下答道:“阿耶,若是薛公愿意的话,孩儿觉得薛公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想用薛仁贵?”王文佐笑了笑:“既然你觉得他好,就先去问问吧!毕竟这里是偏鄙之地,他未必愿意留下来!”

  “是,孩儿明白!”

  王文佐与彦良又闲聊了几句,便让其退下了,几分钟后,狄仁杰进来了。王文佐道:“彦良打算用薛仁贵替代贺拔雍,你有什么看法?”

  “回大将军的话,彦良公子看来还是有了戒备之心,薛仁贵毕竟年纪大了,对他不会有什么威胁!”

  “嗯!”王文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狄仁杰皱了皱眉头:“属下看不出来!”

  “若是你也看不出来那就算了吧!”王文佐叹了口气,露出失望之色:“你传令下去,令港口准备好船只,我要回百济了!”

  “是,是!”狄仁杰应了两声,然后小心的倒退着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才转过身,待到出了门,他才细细思量王文佐方才那个问题的用意,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半点结果来,到头来只得摇头叹息:“这些日子来,大将军的心思愈发难以揣测了,城府当真是愈来愈深了!”

  “狄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狄仁杰停下脚步,旋即他发现在长廊的拐角站着一个人,正式彦良。他赶忙躬身行礼道:“下官方才走神了,未曾看到公子,有失迎伢,还请赎罪!”

  “狄先生不必多礼!”彦良走上前来,亲热的把住狄仁杰的小臂,将其拉到一旁:“方才我离开后,父亲和您又说了些什么?可否告知一二?”

  狄仁杰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答道:“此乃禁中事,我若泄之死罪!公子若是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向大将军询问!”言罢不待彦良回答,便径直离开了。

  次日傍晚,王文佐便登上了座船,径直离开了难波京,经过数日后抵达了周留城,他在周留城住了五日,又乘船抵达卑沙城(大连一带),然后改走陆路,前往范阳。

  王文佐抵达范阳时,已经是初夏时节。路上的行人都脱掉了厚重的外衣,换上了轻薄的袍服。不少青年妇人,更是干脆横坐在马骡上,有的戴着帷帽,有的干脆不戴,在官道上行走。她们艳丽的衣衫和婀娜的身姿成为了一道漂亮的风景线,引起了路上旅人的追视。

  “师傅,您看,这河北的女人还真大胆,就带个婢女仆人,一个人骑在马上,连个纱巾帽子都不戴,大庭广众的!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呀!”一个小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官道上的仕女,向一旁的老道士问道。

  “无量天尊,也不修修口德!”老道士呵斥了一声,手上已经给了弟子脑袋上狠狠的一下,眼睛却也死死的盯着路上行来往去的仕女们,眨也不眨。

  “哎呦!”小弟子惨叫了一声,他看到老道士的样子,不满的抱怨道:“师傅你骂我,自己却看的眼睛都不眨!”

  “住口!”老道士脸色有些发红,幸好胡子长,看不太出来,他举起拂尘,做势欲打:“你这兔崽子,胡言乱语,有没有一点对尊师重道之心?当真是皮痒了!”

  那小道士见状,赶忙跑开:“师傅饶命,徒儿我不乱说话了!”

  小道士脚上乱跑,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了官道上,挡住了一行车马的去路,最前面的驮马陡然受惊,发出尖锐的嘶鸣,向前冲去。那小道士吓了一跳,就地一滚,便从马车的底下钻了过去,脱出被马蹄践踏之险。

  “普盛,你没事吧?”老道士跑了过来,赶忙在小道士身上摸索了一遍,问道:“可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没有,我没有受伤!”小道士惊魂未定,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方才保住老道士的胳膊:“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道士看到弟子这幅样子,生出几分怜惜之情,伸手在弟子腋下托了一下,扶其站起身来:“今后可要小心了,不能在官道上乱跑!”

  “你们两个牛鼻子,都不许跑!不然打断你的狗腿!”一声暴喝引起了两个道士的注意力,老道士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黑衣骑士,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手中提着一支马鞭,马鞭末梢已经快要顶到了自己的鼻尖。老道士眉头微皱,伸出中指拨开马鞭:“尊驾何人?为何恶语相加!”

  “恶语相加?哼!”那黑衣骑士怒道:“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你弟子方才惊了我家车马,惊动了我家主人,我家主人有半点闪失,扒了你们两个贼子的皮,寸寸切了也不过分!”

  老道士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只见车旁站着十多人,除了那辆四轮马车看上去有些新奇之外,倒也看不出贵贱贫富来,他咳嗽了一声:“冲撞车驾是我这徒儿的不是,不过要如何处置自有国法,岂是由着你们要杀要打的?”

  “国法?”那骑士怒极反笑,举起马鞭便迎头抽了下来,口中骂道:“老东西看清了,老子手里的就是国法!”

  那老道士眼明手快,以与其外表全然不相符的速度向后退了半步,右手一刁,已然将马鞭的末梢抓在手中,不待那汉子怒骂,老道士便将马鞭在手腕上缠了一圈,低喝一声,整个身体随之一震,那黑衣骑士只觉得一股莫名的震动随着马鞭传入自己身体,随之便觉得全身麻痹,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头破血流。

  “兄台!”老道士弯腰将那黑衣汉子扶起,拍了拍其身上的尘土,将马鞭塞回其手中:“国法之事,不可妄言呀!”

  马车那边看到这边动了手,立刻跑了几人过来,锵锵拔出刀剑,一副即将动手的样子,老道士双手合十,念了声道号,高声道:“尔等主人是谁,带我去见他便是!”

  来人中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脸和脖子上有数处刀疤,看上去颇为怕人,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老道士,又看了看被摔得如阉鸡一般的部下,挥了下手:“都带过去!”

  小道士小心翼翼的跟在老道士身后,压低声音道:“这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是不是很厉害呀?”

  “为何这么说?”老道士问道。

  “我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很害怕,就好像他马上就要杀了我一样!”小道士压低声音道。

  老道士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心中却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和小道士一样,他也从这个疤脸汉子身上感觉到了那种可怖的压力,而不同的是,他知道这种压力只有那种杀人无算的百战之士才有,他原先还对车马上的主人不是太在意,觉得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官宦人家,实在不行就带着小徒弟跑了就是,但现在看来只怕自己看错了,有这样的百战之士当护卫,车马里的是何等人物?

  “夫人!”那疤脸汉子向车里拱了拱手:“方才惊扰车马之人带来了,还请处置!”

  马车的门帘被挑了起来,老道士看到车厢里坐着一个青年夫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约莫只有两三岁,生的颇为俊秀可爱,白嫩的脸上还有几滴泪水,正好奇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女施主,小施主!老道见礼了!”老道士向车上妇人合十行礼,小道士见状,也赶忙跟着行礼。

  “哼!”那妇人冷哼了一声:“你这老道好生大胆,竟敢惊扰我等的车驾,你可知道这车中是何人?若是有个万一,你担当的起吗?”

  “回夫人的话!”老道躬了躬身子,道:“方才惊扰贵方车驾的是老道的弟子,还请夫人看他年幼无知,原谅则个!”

  “他年幼无知,你也年幼无知?”那妇人怒道:“好,你徒弟我不责罚他,那你呢?要不要承担管教不严之罪?”

  老道心中一惊,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也退让不得了,他只得沉声道:“夫人既然这么说,贫道自然承担,这里距离范阳也不远了,便随夫人去官衙一趟便是了!”

  “官衙?”那青年妇人冷笑了一声:“哪里要这么麻烦,就在这里便行了。老道,你莫以为是我欺负你了,范阳府若是知道你冲撞了这车驾,只会比我处置的更重,不会更轻!”

  老道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那青年妇人,那妇人见状,冷哼了一声,对那疤脸汉子道:“你告知这道人咱家的身份,也好让他死心!”

  那疤脸汉子唱了声喏,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向老道面前晃了晃:“老道,俺是在王大将军左厢亲军当差的。这位便是大将军正妻的嫂子,而她怀中的孩子便是大将军的子嗣。”

  老道听了那疤脸汉子的话,已经是面色如土。如今王文佐的名字在大唐自然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如那妇人说的,假如范阳府得知大将军的亲眷子嗣受到惊扰,自己师徒二人最少也要去西南之地走一遭,一刀枭首也不是不可能。

  “夫人说的是!”老道苦笑道:“老道的确有管教不严之罪,任凭夫人您处置!毫无怨言!”

  “算你识相!”那妇人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下老道:“你这老道年岁不小了,若是一顿打,只怕便要了你的性命,反倒是有损这孩子的阴德!若是放了,却又便宜你了,该如何处置你呢?”

  正当那妇人为难的时候,她怀中那孩子突然扯着她的衣袖,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那妇人低头听了听,笑道:“你这个小娃娃,怎的有那么多鬼心思!行,便便宜你这老道了!”她咳嗽了两声,对老道道:“老道,算你运气好,你若能把我这小宝贝逗乐了,我这次便饶了你,不然,便只能送你去海东走一趟了!”

  老道听到妇人这般说,松了口气:“多谢夫人宽厚!”

  “莫要谢我,要谢就谢这孩子!”夫人冷笑道:“若是依我的心思,肯定要先打你一百鞭子再说的!”

  老道笑了笑,往四周看了看,先告了声罪,走到路旁,从树上摘了十多片叶子来,重新回到马车前。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把树叶往天上一抛,树叶飞起,然后向地上慢慢飘落下来。老道猛地喷出一口气,将最近的一片树叶喷的重新飞起,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这老道吞吐气息,宛如长鲸饮水一般悠长,竟然以一人之气息,将十多片树叶始终在空中起伏,并不落地。围观众人看在眼里,无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老道就这般吞吐气息了半盏茶功夫,突然一声长啸,伸出手臂,将那十多片树叶重新接回手中,然后向马车上的妇人拱了拱手:“老道献丑了!”

第792章 急转

  啪啪啪啪啪!

  正当众人为老道的表演而惊叹时,却传来一阵掌声,却是坐在青年妇人的孩子看的起劲,一边鼓掌,一边奶声奶气的叫好起来。那妇人见状,咳嗽了两声,道:“你这道人倒是个有本事的,却不知你方才所演练的是何等本事?”

  “回禀夫人!”老道士笑道:“我方才演练的是吞吐导引之术,可以强壮肺腑,以终天年。不知可还抵得过罪过?”

  “道长方才能让这孩子叫好,自然便抵的过了!”那青年妇人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老道,口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道长是何方人士,此番来范阳是为了何事?”

  “在下道号崇景,本是茅山宗道人,此番来范阳乃是听说海东已然平定,就想游历一番,传道祈福百姓,以修功德!”

  “原来是茅山宗的道长!”妇人神色微变,更增添了几分尊敬之色,原来魏晋南北朝以来,南北方的道教都取得了巨大的发展,其中北方以寇谦之为尊,使得天师教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北魏的国教;而南方则以陶弘景为尊,茅山宗便是其所创立。这老道既然来自茅山宗,便是有来历的,不是那等寻常的游方野道士。

  “不敢!”那老道正要寻个理由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却听到那妇人笑道:“这么说来,道长此番去海东是想弘法传道了?”

  “不敢当!不过老道的确听说海东并无道法,是以想前去宏扬一二!”

  “那道长可要小心了!”妇人笑道:“妾身听说海东之地上至王公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皆崇信释教,就你们师徒二人,想要去海东弘法,恐怕大事不成,性命都未必保的住!”

  崇景道人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那妇人并不是虚言恐吓,当时的佛教和道教还保持着魏晋南北朝时的充沛武德,战斗力极为强悍。佛教得势则灭道,道教得势则灭佛。一个道士想去已经佛教化的地盘传教,那简直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夫人所言自然不假,但弘法之事,有进无退,区区一己性命,又算得什么!”崇景道人道。

  “道长好气魄!”那妇人拊掌笑道:“小女子钦佩之极,今日相逢也是有缘,不如先到家中盘恒数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可好!”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并没有改变车队的行程,崇景道人和弟子各自上了一头驴子,便与车队一同往范阳而去。小道士见周围人已经不再注意自己,压低声音问道:“师傅,咱们真的是茅山宗的吗?那咱们过去怎么过的那么惨?我听说茅山宗可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宗派呀!”

  “住口!”崇景道人呵斥了弟子一声,压低声音道:“名号也好,宗派也罢,都是些外物,我等修道之士就不要那么在意了!”

  “啊?”普善道人吓了一跳:“这么说来师傅您又在骗人家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揭穿了,只怕不是只挨几鞭子便能了事的!”

  “茅山宗距离这里有几千里,那妇人又怎么查得到!”崇景道人傲然道:“再说了,师傅我又不是没本事的,论仪轨,论练气,论道经,我哪样比茅山的道士们差?只不过他们有个好祖宗,会和官府贵胄勾结,人多势众罢了,却把我这等真道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到了北方来!”

  原来道教从汉末以来数百年,发生了一次非常深远的改革。在汉末时,道教是一个自下而上、组织非常严密的宗教,宗教领袖将信徒按照地域划分为若干区域,然后分配道士管理,举行定期的宗教活动,还收取赋税,甚至依照教中戒律来裁断信众之间的冲突。其结果就是道教这一宗教组织和帝国发生了直接的冲突,黄巾军运动就是其直接结果。在东汉灭亡之后,道教得势力不断壮大,甚至在有些占优势的地区直接取代了原有的帝国政府,建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比如汉中的张鲁政权。即便是没有建立政权的,政府也必须对当地道教组织做出让步,并把相当部分的基层权力移交给道教领袖,否则便无法维持统治,比如后来的成汉政权。

  但是发生于东晋末年的孙恩之乱改变了这一切,经由此乱,当时的统治阶级看到了道教组织蕴含的巨大力量,他们意识到不能继续放纵如此强大的力量在自己的控制之外。于是自此之后,以陶弘景、寇谦之为首的道教改革家,就开始对原有的道教组织做出了相应的改革:即道教放弃对基层信众的组织和税收为代价,换取上层的支持,道教变为国家的一部分,道士也能从国家换取官职,道观等各种好处。道士也由入世的宗教活动者、改革家、甚至革命家变为出世的修行者、宗教官僚。

  当然,这一巨大的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持续了数百年时间,也不断出现反复,直到宋代才逐渐完成。而这两个道教师徒其实就是这一改革的反对者,他们在已经被茅山宗等改革派逼得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到北方来看看能不能为自家的教义找到一块立足之地。

  车队进了范阳城,崇景师徒随那妇人进了一处府邸,被安排在一处偏院歇息。两人刚刚坐下,外间便有婢女进来,送来两袭新衣鞋帽,恭声道:“二位道长还请更衣,待会自有人领二位去花厅,夫人在那儿有便宴宽待!”

  “知道了!”崇景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婢女刚走开,普善就摸了摸那衣帽,喜道:“师傅,这衣服可真好,又厚实又滑润,穿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还有鞋子,皮面粗麻底,我都有些舍不得上脚了!这家人可真大方,咱们这趟可是赚了!”

  “这又算得什么!”崇景冷哼了一声,对弟子的样子颇有些不屑:“想当初你师祖还在世的时候,咱们的光景可比现在强多了,不就是件粗绸道袍吗?便是细绸道袍也常见的很!”

  “是吗?”普善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师傅:“徒儿记得以前道观里的箱底里有两件师祖留下的道袍,一件是粗布的,还有一件虽然是绢的,但也不是细绢。哪有什么细绸道袍,而且这袍子里面还衬了一层皮子,穿在身上又暖和又舒服,师祖那时候哪里有这等穿戴!”

  崇景被弟子这番话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才怒道:“还不穿上去,这么好的衣服也堵不住你的嘴!”

  师徒二人换好了衣服,外间婢女便进来引领二人出了院子,又过了两重院落,穿过一条小巷,过了一条长廊,来到一处水榭前。那婢女让两人在外间稍候,自己进去通传,片刻后重新出来,对两人拜了拜:“二位道长请,夫人已经久候了!”

  崇景深深吸了口气,登上水榭,普善紧随其后,他看到车上那青年妇人正拿着酒杯,和隔壁几案的另一名俏丽妇人说着话,两厢坐着七八个锦衣妇人,目光一下子都向崇景师徒身上转来。

  “崇景道长!”那青年妇人看到崇景,赶忙举起手,向一旁的崔云英道:“姐姐,这位便是我方才说的那位大有本事的道长!”

  “哦?”崔云英好奇的看了崇景一眼,点了点头:“便是这位吗?既然如此,便先坐下吧!”说话间她指了指右边一张空着的几案。

  “多谢夫人!”崇景看到崔云英的举止,已经猜出了几分对方的身份,赶忙先向崔云英合十行礼,然后在几案旁坐下,普善不敢跟着坐下,只能在一旁侍立。

  “方才我这妹子说道长懂得吞吐肺腑之术,能凭借一口气将十余片树叶悬浮在空中!道长可否让妾身开开眼界?”崔云英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道,除去身上那件明显刚刚换上的新衣,头发杂乱,满手老茧,与田间的老农并无什么区别,全然没有羽门高士的样子。

  “遵命!”崇景心知自己的未来全在这女子身上了,双手合十稽首行了个礼,崔云英举起右手:“来人,去外间采些树叶来!”

  “不必了!”崇景举起右手,制止住准备出去采树叶的婢女,站起身来笑道:“没有树叶也可以,二位夫人,请看那支蜡烛!”他伸出手,指向七八步外烛台上的蜡烛。

  “蜡烛!”水榭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那烛台上,正好奇这老道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脯高高隆起,就好似迎风的风帆一般。

  “他这是?”崔云英好奇的问道,还没等旁人回答,崇景猛地喷出气来,只听到一声轻响,那烛台上的蜡烛便灭了!顿时引起了一片惊呼声。

  “这等气息?”崔云英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被吹灭的蜡烛,吹灭蜡烛没啥稀奇的,便是个寻常孩子也能吹熄了。但像这般七八步外一口气吹灭蜡烛的,就闻所未闻了。

  “你这道士,该不会在口中藏了枣核之类的吧?”

  “对,要检查检查!”

  “不错,定然是用了诡计,休想骗过我等!”

  水榭上顿时一片激烈的争吵声,倒把站在案后的普善气的面红耳赤,他想要出言驳斥,却又不敢,只能狠狠的盯着众妇人,用眼光杀死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