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167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乐师和巫女登上台阶,向堂上的贵人们跪拜行礼,坐在当中的琦玉举起右手。乐师站起身来,盘膝坐下,从袖中取出笛子,开始吹奏起来,一旁的巫女随着笛声,开始起舞。

  王文佐啜饮了一口酒,巫女手脚上的铃铛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映衬着清幽的笛声,她手持的樱花随着舞姿摇动,一动一静,衬托一声白衣,当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王文佐看在眼里,也不禁暗自点头。

  “怎么,看上了?”

  帘幕后传来琦玉轻微的声音,王文佐身为右大臣,已经身居群臣之上,所坐的位置距离琦玉也就两三尺,他闻言拿起展开折扇,遮挡住脸低声道:“休得胡言,只不过这笛声舞姿绝妙,不由得赞叹罢了!”

  “舞姿绝妙?照我看倒也寻常!”琦玉冷笑道。

  “那是,自然及不上你,不过我见识的少,看来已经很好了!”王文佐笑道,他这话倒不是虚言,琦玉虽为皇族,但自小便入天照神宫修行,巫女本就有以舞娱神之责,她修习多年,又有天赋,本就是其中翘楚。只不过她身份高贵,纵然起舞也是为了敬献神灵,旁人又怎么能见?王文佐也就是私下里见过一两次。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琦玉笑道:“也罢,待会祭典结束后你来我宫里,让你再开开眼界!”

  “这恐怕不成!”

  “不成?”琦玉闻言一愣,她与王文佐已经相好多日,平日里琴瑟和谐,未曾听王文佐说过一个“不”字,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今晚有要事?那也行?要不改成明天,后天也行!”

  “这恐怕也不成!”王文佐低声道:“待到祭典结束,我就要领兵出征了!看你舞蹈的事情,只怕要等到我回来之后了!”

  “领兵出征?”琦玉脸色大变,若无帘幕遮挡,只怕大堂两厢的臣子们都已经看到,她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低声问道:“这么快,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黑齿常之和物部连熊带着前锋已经在前天出发了!”王文佐低声道:“中大兄执政多年,我在飞鸟京有什么大的举动肯定瞒不过他。所以我打算等祭典结束后就连夜出发,赶上前队。”

  琦玉听到这里,才明白王文佐的意思:为了达到进攻的突然性,王文佐故意让前队提前两天出发,而自己留在飞鸟京如平时一样,还故意参加祭典,以确保中大兄在飞鸟京的探子能够看到自己。

  “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大后天,你和崔弘度一起统领中军出发!”王文佐道:“我准备了一个替身,明后两天你要和他在一起,装出一副我还在飞鸟京的样子,明白吗?”

  “我明白了!”琦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旁人看出纰漏的!”

  “那就好!笛乐已经结束了!”王文佐一边说话,一边轻舞折扇,得到提醒的琦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甚好,来人,将寡人的这柄扇子赏赐给那位巫女!”

  接下来的几段歌舞都颇为精彩,若是平日里琦玉肯定会专心观赏,但此时的她已经全无继续观看表演的情绪,她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前面那个男人的背脊,今晚之后他将又一次离开自己,赶往战场,而自己却要留在飞鸟京,装作和平时一样,这,这太荒谬了。

  为什么自己是个女人?琦玉的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男人能够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命运搏杀,而女人却只能呆在家里,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一时间她觉得心中五味杂陈,难受至极。不,不能这样,我也可以拿起武器,就像神功皇后那样,为自己的命运搏杀。

  想到这里,琦玉觉得屁股下的宝座似乎长满了尖刺,再多呆一刻都无法忍受,她站起身来,高声道:“今晚就到这里吧!”

  正在拍打小鼓的乐师愣住了,他惊讶的看着帘幕后的至尊,当然,更惊讶的是两厢的大臣们,其中几个联想力比较丰富的已经左顾右盼,寻找逃跑的路线了。

  “今年的祭典到此为止吧!”琦玉重复了一遍,憋在胸口已久的话就这么说出来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各位,请回吧!”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人们互相交换眼色,窃窃私语,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大王下了逐客令,那自己还是不要赖着不走。于是大臣们纷纷起身,向殿下走去。

  王文佐也被琦玉的突然行为给搞蒙了,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回头去询问原因,只能起身准备如其他人一样离开。可他刚站起身,就听到背后有人说:“右大臣你留下来,寡人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这女人……”王文佐无奈的停下脚步,他能够想象明天在飞鸟京的上流圈子里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但人家女方都不在乎,自己又怕什么呢?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朝堂上空空荡荡,有点阴森森的。王文佐听到身后有人说:“三郎,你转过身来!”

  王文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还没等他说话,就感觉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身体投入怀中,女王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王文佐,用力亲吻着他,将一切都堵入腹中。半响之后,她才松开双手,两腮通红,星眸含情:“记住,下一次一定不要把我丢下!”

天正在下雨,王文佐冒雨穿过庭院,来到后门,在那儿曹文宗正在等候。看到王文佐他上前一步,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很好!”王文佐从曹文宗手中接过头盔,此时的他打扮的和一个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区别,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天空:“今晚的天气糟透了!”

  “照我看这天气不错!”曹文宗笑道:“下雨天的晚上路上没人,做什么都方便!”

  “这话倒是不错!”王文佐笑了起来:“那我就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请放心!”

  两人走出角门,翻身上马,在二十骑的簇拥下向北而去,就好像一支蓄势已久的飞箭。

  离开飞鸟京不久,王文佐一行人在一处田庄歇了会马,当离开田庄时,他的兵力已经增加到六百骑兵,沿着奈良湖畔平坦的道路向东北方向前进,马蹄声惊醒了道路两旁的农庄,王文佐能够听到阵阵犬吠声,他只能希望一切顺利。

第435章 路上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越过山脉投射到大地时,王文佐下令在路旁的林中宿营休息。在布设了岗哨后,士兵们升起营火,照顾马匹。王文佐策马穿过营地,雨后的泥土松软不堪,随着马蹄缓缓下陷,被打湿的木柴散发出股股浓烟,一排排马匹啃食着嫩芽和新草,满载稻米和鱼干的大车。最后他在一块地势较高的裸露岩石旁下马,中军帐篷就在那块褐色岩石的顶部。

  “右大臣殿下,为了避免被发觉,我们将在这里休息到傍晚,然后连夜行军!”守君大石道:“等到明天天亮,应该就能抵达笠置山脉的南麓了,到了那儿我们休息半天,就可以白天行军了!”

  王文佐没有回答,他向北方望去,隆起的笠置山脉就好像一道绿色的高墙,将奈良盆地和京都平原分隔开来。皇陵之战被击败后,中大兄就退出了奈良盆地,退回了自己的大本营近江国,不过他还是在笠置山脉的几个重要隘口布置了守军,作为己方的前哨。

  “希望那个定惠和尚没有撒谎,他的那个奶兄弟也别犯蠢!”元骜烈的声音有点沙哑,出发前几天他感染了风寒,才刚刚好了。

  “定惠他没有撒谎,他的奶兄弟的家乡确实就在笠置山北麓一带!”伊吉连博德大声为自己的好友辩解:“以如今的形势,加上他与定惠的关系,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事情一定会成的!”

  “你这是替他担保啦?”元骜烈笑道:“我奉劝你一句,这种时候亲兄弟都未必信得过,何况奶兄弟?”

  “奶兄弟当然比亲兄弟可信!”伊吉连博德笑道:“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打一个赌,就拿你我的坐骑做赌注如何?”

  “够了!”王文佐打断了部下的拌嘴,他看了一眼元骜烈:“骜烈、伊吉连博德,无论定惠他有没有撒谎,他的奶兄弟有没有照他说的做,最后做出决定的都是我,而不是他,所以后果也是由我来承担。你不应该要别人为这件事情担保,更不应该拿这个打赌!兵者,生死存亡之事,绝不可只凭运气!”

  “是!”元骜烈和伊吉连博德低下了头。

  “更何况我派了黑齿常之领两千精兵同去,定惠的那个奶兄弟生变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以黑齿常之的谨慎,即便有什么意外,也应该会相机行事,最多不胜,不至于败!”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正如王文佐所说的,也许有人会无视奶兄弟的情谊,但站在定惠身后的两千精兵可是任凭谁都没法无视的。

  “好了,今晚还要赶路,大家都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吧!”王文佐道。

  “遵命!”

  当血红的夕阳缓慢的在生驹山地后落下,王文佐和他的骑兵们再次上路了,随着进入奈良盆地的边缘,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有的路段王文佐甚至不得不下马步行,但他们没有停止脚步,不过当次日黎明抵达目的地时,至少损失了快一成的人马。

  “未发一箭,就少了这么多!”元骜烈抱怨道。

  “为了胜利,我可以损失更多!”王文佐冷笑道:“骜烈,你和守君大石带人去四周搜索,黑齿常之留下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是!”元骜烈应了一声,策马离开。王文佐这才皱起眉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文宗,帮我下马,我的脚踝昨晚扭了一下!”

  “是,明公!”曹文宗应了一声,上前扶住王文佐的手臂好胳膊,帮助他艰难的下了马,王文佐深吸了一口凉气,两腿分开坐在路旁的树根上,从他微红的绔裤内侧看,他的大腿内侧也磨破皮了。曹文宗担心的看了一眼:“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还没到那一步!”王文佐苦笑道:“飞鸟京这几个月过得太舒服了,结果连续骑两天马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曹文宗笑了笑,没有说话,身为王文佐的贴身护卫,他和王文佐可谓是形影不离,当然知道王文佐这几个月在飞鸟京过得什么日子。

  “对了,文宗!”王文佐突然问道:“这次来倭国你立功不小,我赏赐却不多,待到此战平定之后,我自然会另行补偿你的!”

  “明公所赐金银兽皮已经很多了!”曹文宗笑道:“说实话,我没来倭国之前也没有想到此地如此富庶,若是稍加开垦,几不亚于扬州益州!”

  “是吗?”王文佐笑道:“待到仗打完了,我们就修建船舶,与其通商贸易,通彼此之有无,不出十年,必然财货山积,吾辈皆家资亿万!”

  “明公通陶朱之术,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与异国通商乃是犯忌讳的事情,只怕会惹来谏官!”曹文宗道:“其实以明公之大功,天子定然会封官晋爵,且富且贵,子孙后代享用不尽,又何须插手这些事情呢?”

  面对曹文宗的劝谏,王文佐笑了笑,这个部下虽然出身于草莽,本身是个游侠,但可能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比崔弘度、贺拔雍、沈法僧、元骜烈这批基层军事贵族(看姓就知道,这批人祖上从南北朝就是军事贵族了)对皇权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崔弘度他们在百济苦战三年,学会了一个简单道理——朝廷靠得住,母猪能上树!除非是王文佐这种不但自己能打,还运气爆棚,抱得上大腿,抓得住圣眷的盖世猛男,其他人想在当时的府兵制下混出正向收益那是白日做梦。

  朝廷给府兵的赏赐、减免的赋税比起出征置办行装武器的花费、劳动力脱离生产的损失简直是九牛一毛,更不要说唐高宗以来,唐军的战争距离本土越来越远,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被征发的频率越来越高,死伤也越来越重,但是赏赐越来越薄,勋官也越来越不值钱,如果他们继续这么打下去,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家族破产,自己阶级下滑。

  崔弘度他们早就把自己的忠诚从朝廷转到了王文佐的身上,原因很简单,跟着王文佐有肉吃,跟着朝廷只有吃屎。而曹文宗他还没看明白,脑子里还想着王文佐封侯拜相,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要的是贵而不是富,而劝说王文佐不要为了一些钱财,弄脏了自己的手,坏了前程。

  “文宗呀!你来军中时间还短,有些事情还不是太明白!”王文佐笑了笑:“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再与你好好说说!”

  “是,是!”曹文宗赶忙应道。

  这时元骜烈回来了,他们已经与黑齿常之留下的人接上了头,王文佐十分高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吩咐士兵们进食休息,过了两个时辰后,重新上路,在次日的下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便是贫僧的奶兄弟,小肋三郎入鹿!”定惠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汉子:“三郎,还不向右大臣殿下行礼?”

  “得见殿下尊颜,惶恐不已!”那汉子赶忙跪下叩首。

  “起来吧!”王文佐右手虚托,他对当时倭人名字已经比较了解了,小肋应该指的是地名,三郎是排行,入鹿是他的名字,能起上这么一个名字的,应该也是当地一方土豪了。王文佐上下打量了下来人,只见其体格粗壮,长了一张渡来人常见的长圆脸,双眉细长,眼睛狭长有神,便笑道:“入鹿这个名字不雅,不如改名为佐平,辅佐君王平定逆贼,你觉得怎么样?”

  小肋三郎入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定惠大喜,赶忙推了他一把:“还不多谢右大臣?殿下从自己名字中拿出一字赐给你为名!”

  小肋三郎入鹿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又连连叩首,王文佐吩咐让人取来纸笔,写下“佐平”两个汉字给小肋三郎入鹿,笑道:“从今往后,你便是小肋三郎佐平了,希望你能够如名字一般,为朝廷效力,讨伐逆贼,平定战乱!”

  “多谢殿下赐名!”小肋三郎佐平大声道:“小人一定会为殿下,为朝廷拼死效力!”

  “好,好!”王文佐擦了擦手上的墨迹,笑道:“黑齿常之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苍蝇围绕着长桌,发出嗡嗡的声音,王文佐的目光盯在地图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嗡嗡声,半响之后他问道:“你确认从这里前往中大兄的营地有两天半路程?”

  “两天半恐怕不够!”黑齿常之答道:“骑马不要辎重的话两天半可以,但我们有步兵,还有辎重,这么算来至少要四天!”

  “那就是两天半!”王文佐答道:“步兵可以轻装,口粮可以随身携带,辎重也不需要,你说过了,中大兄把自己的指挥部设置在国司衙门,那儿没有完好的壁垒,只有栅栏、壕沟,对不?”

  “是的!”黑齿常之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是这么做的话太危险了,没有辎重的话,如果战事相持起来,那怎么办?”

  “我们的骑兵占优势,即便突袭不利,我们也可以撤退,敌人赶不上我们!”王文佐笑道:“当然有冒险,但这个险值得冒!”

  “好吧!”黑齿常之叹了口气:“不过前锋由我指挥!”

  “可以!”王文佐点了点头:“告诉那个小肋三郎佐平,让他带三百人为前锋,我们留三百人留守,其他人准备停当,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黑齿常之微微一愣,旋即就明白了王文佐的用意,这样一来小肋三郎佐平的家人就成了人质,假如他敢怀有二心,突袭中发生了变故,在他家中的留守人马会立刻将其家族消灭。

  “我明白了,我立刻去吩咐!”黑齿常之道。

  “还有,今晚在外围要安排加倍的游哨,防止有人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王文佐道:“这种时候,什么都可能发生!”

  “请放心,我会亲自安排游哨的!”

  事实证明,王文佐的安排颇有先见之明,他刚刚敷完药膏,上床安歇,就有人通报外围的游哨抓住了两个人,很可能是逃出去泄露消息的,王文佐思忖了片刻,下令将这两人处理掉,不要声张,游哨不要放松。就这样无事的经过了一夜,加上黑齿常之的前锋,一共有两千两百余人离开了小肋庄,一路往近江国司而去。为了避免被沿途的敌人发现,王文佐下令全部打着中大兄军队所用的白色旗帜,装成是支持中大兄的军队。

近江国司。

  “现在我们有多少骑兵?”中大兄问道。

  “四百多,不到五百!”安培比罗夫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答道,看上去他比在百济时苍老了许多,但依旧背脊挺直,就好像悬崖边的枯树。

  “才这么点?”中大兄失望的问道:“安培,你不是说在东国有很多善射的骑士吗?”

  “是的,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虾夷人,并不愿意为我们效力!”安培比罗夫叹道。

  “这不要紧,你可以给他们想要的一切许诺、土地、官位、甚至允许他们建立自己的国家!什么都可以!”中大兄道:“没有骑兵,我们是没办法和唐人较量的!”

  “好吧!我会照您说的做的!”安培比罗夫道:“不过即便如此,短时间内也招募不来太多人,毕竟虾夷人和我们的冤仇太深、太久了!”

  “抓紧时间,有总比没有好!”中大兄道……“你知道吗?那个叫王文佐的唐人使节现在在飞鸟京天天操练骑兵,他现在已经有六七百骑了,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就要抓紧!”

  中大兄的话刺激了安培比罗夫,他的眼睛闪过一道痛苦的光:“好,我会亲自去一趟东国!”

  “很好!”中大兄满意的点了点头:“琦玉所依仗的就是骑兵,只要我们能打败她的骑兵,哪怕是不要差太多,就一定能打败琦玉,为你家报仇!”

  “报仇!”安培比罗夫重复了一遍中大兄的话,不过更像是一声呻吟,他握紧拳头:“陛下,在我回来之前,请不要与敌人野战!”

第436章 陷落

  “你放心!我在各处要隘都布置了守兵,唐人使臣没那么容易打过来的!”中大兄点了点头:“我会等待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