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764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苏午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在棺材里闭上了眼睛。

  棺材外,供桌前。

  黑脸老人从褡裢袋里拿出一面镜子,镜子周围用红色塑料包裹,是很老旧、在农村大集上也常见售卖的那种镜子。

  他一手拿镜子,一手从褡裢袋子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

  ‘雪花膏’;

  ‘自然堂’的一管水乳;

  ‘MAC’的一支口红与半盒粉底;

  不知名的睫毛膏。

  ……

  如此种种,在供桌前摆了一小堆。

  云霓裳从供桌旁走过去,看到那些虽然应该是从各种垃圾堆里捡出来,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化妆品,一时间眼神古怪。

  这老人是要做什么?

  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拿出一堆化妆品,摆好镜子,任谁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此下一个男性老者拿出这么一堆东西,同样摆好镜子,

  却无人敢想他是要给自己当场化个妆。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黑脸老人先用那管水乳在脸上涂抹过,又抹上一层雪花膏。

  他的脸色变白了些。

  接着就涂抹粉底,

  脖颈以上的脸变得粉白,

  拿出口红在自己的双腮、眼皮、嘴唇上抹出几个圆形,顿时变得好像那些戏剧里故意夸张、扮丑相的女角儿。

  他化妆毫无章法,口红在他手里不仅是用来抹嘴唇的,也能用在脸上画腮红。

  如此化妆,

  不过二三分钟的时间,老神汉就给自己打扮好了。

  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又从褡裢袋里掏出一顶假发,给自己戴上。

  原本滑稽的面容,

  在戴上假发以后,霎时变得阴森而邪诡起来!

  那引人发笑的妆容,在此刻竟似画龙点睛了一般,一下子气质陡变,阴郁、诡邪的气息萦绕着老神汉,他朝云霓裳抬眼看过去——

  云霓裳竟不敢看对方那双黝黑的眼睛,从供桌旁匆匆走开了!

第496章 、五头娘娘

  老神汉把桌上的镜子收进褡裢袋里,

  取下了供桌上撑开的、属于全卓的那块‘坛神布’,将全卓的几张傩面也从供桌上拿开,转而拿出自己的坛神布,在供桌上撑开竖起。

  他的坛神布上,

  同样画着一副简陋的图案。

  乃是一个长着五个头的女子。

  女子的头发在半空中交错着,好似变成了黑色海洋。

  ‘她’的每一张脸都一模一样——涂着腮红与红嘴唇,看起来滑稽又丑陋的五张脸,在这五颗头颅下,是细如竹竿的脖颈,以及脖颈下比例更小的四肢全身。

  挂上坛神布,

  设下香炉,

  供上香火。

  老神汉一手持师刀,猛烈摇动,师刀上的八个小环相互碰撞,哗啦啦作响;

  一手持牛角号,凑近嘴边,

  猛然吹出沉沉的恸哭之音!

  “呜——呜呜——”

  这声音响了五秒钟,老神汉放下牛角号,转而拿出一面令旗,黑底的旗子中央画着一个红色的血手印,他将血手印旗子朝前一掷——令旗正扎在香炉中,

  阴风倏忽间在这临时香坛上起旋飞舞,将那支三角令旗旗面撑得笔挺!

  老神汉见此情状,骤然发出刻意掐细了的尖锐声音:“俺是楛山黑山法教二十代大神癫张元乙呀——今来替人赎魂买命,

  奉请苍头娘娘、黑风娘娘、白面娘娘、兔唇娘娘、瞎眼娘娘——五头娘娘,到咱这个坛神香烟会上来呀!”

  “婆娑诃!”

  那老神汉念完开坛经后,跟着诵一句‘婆娑诃’。

  苏午此前听神癫全卓在胡言乱语过后,也会跟一句‘婆娑诃’,他以为这是对方将佛教的术语抄袭到了其之端公经文中,但此下老神汉也在念经过后,诵一句‘婆娑诃’,颇让人摸不着头脑。

  佛门与端公法脉应该无甚关系。

  佛门的‘婆娑诃’与端公法脉的‘婆娑诃’,或只是音节相同,

  但各自表意不同。

  老神汉开坛经诵完,

  香坛上毫无变化。

  他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接着就道:“娘娘,娘娘你莫怪啊,实在是小弟最近脱不开身,今天才来拜娘娘嘞!

  今天请了娘娘来,娘娘上了我地身,

  我带娘娘去找相好诶!”

  老神汉的言语声,夹杂着一些怪异的腔调,此下听起来,竟好似戏腔一样,有些婉转。

  他话音落地的刹那,

  四下里周旋的风骤然间汇集而来,

  阵阵凉风中散溢出阴冷的诡韵。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诡韵笼罩于‘香坛’之上,使得‘坛神布’产生道道褶皱,上面勾画的‘五头娘娘’图案在起皱又平复的过程中,好似活了过来!

  每张丑陋的面孔上,都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极浅极淡的‘神韵’从那张坛神布上流转而出!

  若苏午当下守在供桌侧畔,

  就能发现,坛神布上勾勒的‘五头娘娘’画像,完整临摹了某个恐怖厉诡的‘形神’,摹画者抓住了那个厉诡最核心的某种特点,将之诉诸于布帛之上!

  摹画者描写出的这种特点,跃然于纸上,

  就形成了一种‘神韵’!

  此种‘神韵’虽然远远弱于苏午从天人交感境界中获得的神韵,但神韵留存于破布之上,将之固定下来,也就使得老神汉有了与厉诡沟通的‘渠道’!

  他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则是在临摹厉诡的‘神韵’,借此拉近与厉诡的距离,让画上真正牵连的厉诡,能够在自己发癫的情况下,上到自己身上来!

  破布上的‘五头娘娘’笑得嘴角都要裂开到耳根了,

  香炉里的线香飞快燃烧到根部,

  那支三角令旗上的‘血手印’忽然滴落出殷红的血,强烈诡韵从那一滴滴不断顺着旗杆淌落的鲜血迸发出来!

  老神汉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娘娘还能信小弟诶,小弟一定出死力,叫你跟你相好呆一块,俩个都能尽兴又如意诶……”

  他一边唱着这些不着调的经文,

  一边拿出一张黄纸,铺在桌面上。

  之后拔出香炉里不断滴落鲜血的令旗,使鲜血能滴在黄纸上!

  鲜血在特制的黄纸上蜿蜒流淌,

  形成一些诡异的纹路,

  皆是‘厉诡文字’!

  “婆娑诃!”

  这时,老神汉又在经文末尾跟了一句‘婆娑诃’,纸上的厉诡文字,随着他念出这末尾真言以后,一下子被他看懂——

  他嘴里跟着发出尖锐而阴森、怪异又恐怖的厉诡音节:“唵哒嗒蕲艾鉿郏嘛喇!”

  一言落!

  原本汇集于香炉中的、那些具备浓烈诡韵的鲜血,此时裹挟着香灰,竟在炉中聚结成了一根手指头粗的血色线香!

  那点燃的香头不断飘散出缕缕血气!

  老神汉双眼不断上翻,显出泛着血色的眼白,他一边努力挣扎着,回正自己的眼珠,一边伸手抓住香坛路的那支血线香,

  张口将还点燃着的,散发出缕缕血气的香头吞进肚子里,

  紧接着,

  整根香都被他连吞带嚼吃光了!

  他在香坛前手舞足蹈,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褡裢袋上串着的一个个铃铛,随着他疯狂蹦跳而不断作响!

  叮当当当,叮当当当!

  许是这阵铃铛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