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674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但孰知此般揭下白纸,会否触发这杀生石矿脉的其他异变?

  所以,苏午思索了一下,就暂且放弃了以蛮力解开纸张。

  他盯着那一列血字,

  思索良久以后,

  开声作解:“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苏午所言,乃是唐朝一位禅师开悟时留下的佛偈。

  此八句佛偈,正解释了‘真如’究竟是什么。

  真如是一切虚空大地,一切真实不虚的东西。

  是这一个刹那的所见所闻。

  是‘我’。

  但‘我’非真如,

  我只是真如中的一部分而已。

  真如是众生眼里的万物,是众生眼里的众生。

  但不是我眼中的万物,不是‘我’眼里的众生。

  此即是真如。

  留下这八句佛偈的禅师,名为洞山良价,其生卒年正在‘鉴真’以前,苏午假定当下留下这一道诘问的乃是‘鉴真’,因而以此八句佛偈作为对‘真如之问’的回应。

  假若‘鉴真’只是想留下题目考验后来者的话,

  他的这道回答已经契合题目,可以渡过‘真如之问’。

  然若‘鉴真’自身沦入心魔之中,

  凭其留下这一道诘问,就能引得杀生石矿脉中蛰伏的厉诡拱卫的现象,苏午自觉无法抗衡鉴真陷入迷惘的心魔,他会立刻带着安纲脱离此间,

  绝不作他想!

  这道杀生石矿脉,知悉其踪迹,且掌握着进入矿脉之秘钥的人,唯有阿熊与井上俊雄。

  甚至井上俊雄都只是个添头,只是代替阿熊保管此物而已!

  与阿熊相关的僧人,

  最出名的那位自然就是‘鉴真’。

  此亦是苏午做出假定的前提,再联想‘鉴真’曾送给阿熊一道‘缚诡索’,其说不定也亲手用杀生石打造过什么东西,这一切,皆与苏午的假定契合!

  口中吐出八句佛偈以后,

  苏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佛龛’。

  ‘佛龛’内的白纸寂静不动,但白纸上那列血字渗出来的执迷气息,倏然减退许多。

  看着佛龛,苏午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第430章 、地藏王菩萨

  白纸上那一列血字的气息变化,正提醒了苏午,纸上可能是鉴真留给后来者的一道题目而已。

  不论‘鉴真’是否曾为这个题目所困,

  至少到最后他解出了题目,

  才有机会将题目留下来,考校后人。

  这与直面鉴真的心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解决题目比解决‘鉴真的心魔’容易太多了。

  苏午看着‘佛本是魔’四个字,

  沉吟良久,

  开口道:“君不见,

  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法身觉了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虚出没。

  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

  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

  顿觉了,如来禅,六度万行体中圆。

  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当下苏午口中默诵的这一段佛偈,乃是自唐朝时候永嘉玄觉禅师的证道歌中截取的一段,正论述了‘空’与‘实’、‘根本’与‘妄想’的关系,

  包含了佛与魔的论证。

  永嘉玄觉大师同样是先于鉴真之前的一位禅师,鉴真不可能未听闻过他的证道歌。

  这一段证道歌诵过,

  白纸上的恶意尽数消失无踪。

  从四面八方蠕动着簇拥来,挤压苏午伸入‘佛龛’的那条手臂的诸人石、五脏石,此下纷纷四散而来,恢复如初。

  苏午伸手轻轻一提,

  揭下了那张白纸。

  白纸后有一副画轴。

  他将那画轴从‘佛龛’里拿出来,顺势点燃了佛龛上方,一块人形石口中衔着的油灯。

  油灯里竟还有小半灯油,

  照明十余个时辰不成问题。

  随着油灯被点燃,四面八方都遍及‘人石’的石室呈现于安纲视野当中,他骤然看见眼前如此情景,嘴巴大张着,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等苏午开口去喊他时,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此处——此处竟有如此海量的人石?烛——烛照君,太可怕了!

  这里竟有这么多的人石!

  天下九脉十年、不!五十年内产出的人石,都比不过这石室内积蓄的人石数量!”

  安纲口中叫号了一阵,

  忽然转头看向苏午,眼神惊恐:“烛照君,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此下这座矿脉,唯有安纲与苏午二人可知。

  若苏午想要独占这座矿脉,担心安纲会泄露消息,只需将他杀掉——便能解决万事!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

  很多人都难以保留理智,

  曾经的敦厚君子也可能在转瞬间变成狰狞的恶诡!

  所以,安纲会有次一问。

  “有了这般多的人石,铸剑所便不再受他人掣肘,想要铸造出多少杀生石刀剑,便能铸造出多少杀生石刀剑,运用海量的资源堆砌,

  未必不能造就一把超越无上级,能够居于‘天下第一’的名刀出来。”

  苏午看着安纲,笑着摇了摇头,缓声开口道:“安纲君只要愿意将铸剑所并于‘井上家’之下,我愿予安纲君井上家‘中老’之位。

  当然,我亦非恃强凌弱之人,

  如若安纲君不愿意,

  我亦会放安纲君就此离开。

  所以,安纲君不需担忧自己的性命。

  似安纲君这般能铸造出‘无上级刀剑’的匠师,远比一把‘无上级刀剑’珍贵多了,世人不知安纲君的才能,是世人有眼无珠,并非安纲君的错处。

  纵然安纲君不愿与我联手,

  我亦会放你离去——哪怕安纲君以后能为历史多增添些光彩,留下些从古传今的名刀名剑也好。”

  说完话后,苏午就静静地看着安纲。

  近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安纲君的性格已经十分了解。

  他确信,

  自己这番话说出口以后,对方绝对愿意与自己联手。

  安纲感应到苏午眼神中坦然与真诚,瘦削的面孔微泛红光,眼眶发红,他嗫嚅嘴唇良久,颌下胡须颤抖,忽而——安纲眼神一黯,迎着苏午的眼光,摇了摇头:“士为知己者死!

  有烛照君这样的强者庇护井上家,

  井上家日后必定扶摇万里,青云直上!

  能在井上家任‘中老’之职,足以令我安纲于青史留名。

  烛照君如此信重于我,我亦该粉身效死以报!

  只可惜——如今我已是源氏重点看顾的匠人了,只怕投去京都以后,此生将再无自由!

  甚至,会成为自己亲手铸造出的那把无上级太刀的试斩之物!

  此般情况之下,我投靠烛照君,只能为烛照君、为井上家带来灾祸,带来源氏滔滔不绝的怒火而已——君以国士待我,我不能以国士报之,实我之憾!

  唯有切腹以证心迹!”

  安纲越说越激动,竟开始褪去上身衣衫,跪坐下来,取出了腰间的胁差!

  “不可,安纲君!”

  苏午以为自己预判到了安纲会有的所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