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1660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直至玄宗继位以后,再三征召,张果才踏足京城,成为玄宗内廷中的最高供奉。

  至于李唐诸位先帝的碑相缘何会有种种奇异,譬如能预示诸般、导引万事、化生神灵等等,亦与李唐皇帝秘密修持的一种法门相关,却是从未外传。

  而张果也确如李隆基所说,与李唐皇脉牵扯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时武后征召,其能假死脱身,亦因其假死过于逼真,几乎可以算是真正死了一回。

  不过李唐皇脉气数未尽,天后退位之后,李氏再掌皇位,张果亦跟着‘死而再生’了。

  天后确是玄宗皇帝、张果的共同大敌!

  张果向玄宗答道:“天后阴谋深算,一朝得生,其后必定跟着更多图谋,她在位时,提升佛门于朝野之间的地位,在佛门之中,天后信众颇多,而今第一要务,便须监察天下佛门,务必抹除‘弥勒佛’、‘弥勒下生’的种种线索,使人间‘弥勒佛’香火衰颓。

  监察天下僧众,禁绝弥勒香火一事,可交由不良帅来做。”

  玄宗皇帝点了点头,面露笑意:“朕亦有此意。”

  令张午监察佛门、破坏弥勒香火,正可以使之与佛门关系交恶,继而折损其之势力。

  张果也算是懂得变通,知道玄宗忌惮张午,是以有此提议。

  “今长安、洛阳等地,天后留下种种暗手布置众多,老朽亲去捣毁、封锁天后留下的种种暗手、布置,使之不能栖身长安、洛阳两京重地,威胁皇脉。”张果接着道,“而陛下身居禁中,虽得重重保护,但百密亦有一疏,更何况天后对于禁中布置同样熟悉?

  是以,陛下身边,亦需聚集高士大能,可以保护陛下,更为陛下分忧——”

第1409章 、闾山道士

  张果此言一出,玄宗精神一振。

  他请老神仙至此献策,不就是为了老神仙的交游,为了其结交的那些高士?!

  今下张果终于提及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不久以前,老朽自闽中出海,见海中仙山,名曰‘闾山’。仙山之上高士济济,俱是神仙人物。那闾山弟子衣衫、风俗与今时似隐有脉络传承,法门修行比之今时似乎更为精进繁复,但却也有诸多不同,老朽觉得他们或是上古仙人遗脉,因此能够留下诸般玄妙传承,使门下弟子日日精进,远超今时道门玄修。

  老朽踏足闾山之时,闾山掌教名作‘玄和’,其与老朽论道,竟令老朽陡生叹为观止之感——陛下或许不知,而今诸般修行法门,修持至于最后,不论佛道,抑或其他诸般法脉,皆为脱离人世苦海。

  而那位玄和掌教提及的法门,竟可以领人高悬苦海之上,化为神灵。

  如此可以既不脱离苦海,亦不会为苦海当中种种灾病苦厄侵染,其称此法为‘坐胎功’。

  老朽精通丹道,涉猎外丹修炼,但更精于内丹修行。这‘坐胎功’却与老朽的内丹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玄和掌教乃称,闾山一脉,精通‘坐胎功’,且成功坐胎者,乃有十数位,他在其中亦只算得上是后进。

  在他之前,还有‘通’、‘显’、‘鼎’三代前辈。

  几代前辈当中,坐胎成功至今不堕修行、不入生死者,也有数位,这数位大能,今时仍旧存身于世!

  如此道脉,于而今天下之间,老朽不曾见过。

  强横如‘茅山宗’,内里也不过有个半死不死的常静帧。

  陛下如能得闾山道脉相助,何愁不能彻底断绝天后野心,使之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便是李唐皇脉,亦将无有忧患。

  陛下亦能与那张午君臣相谐,共同造就一段佳话了。”张果将自身出海寻访得遇闾山道的种种经历,尽皆娓娓道来。

  玄宗皇帝听其所言,一时怦然心动,立刻生出了请动闾山仙人,辅佐自身的念头,他面露笑意,向老道张果说道:“老神仙既然希望我能请动闾山道脉相助,想来亦对此事有一番谋划。

  我当如何方能请动闾山道脉出山相助?

  老神仙何以教我?”

  张果捋须一笑,回道:“此般神仙遗脉,仙门羽士,老朽能与他们结识,亦纯属偶然。若在从前,陛下欲要请动这样道脉相助国朝社稷,贫道亦是一筹莫展,别无他法。

  但这闾山道脉,却则格外与众不同一些。

  ——玄和掌教声称,闾山弟子栖身的‘闾山’,常年漂浮于海上,时隐时现。未能脱离苦海之辈,往往无法见得闾山影迹。

  而这座闾山本有神异,其山根地脉遭遇变故,无能与今下国朝气脉相连,是以虽然明明距闽中郡颇近,闽中之人亦无从发现闾山影迹,闾山弟子自身气脉又与闾山相连,更不得脱离闾山,出走山外。

  陛下却是江山社稷主,身负巨唐国运气脉。

  只需陛下一道执意,即能令闾山与国朝气脉相连,闾山弟子自能出走山外——我与那玄和做赌,自称可以领闾山与今时气脉相连,使闾山弟子大出天下,赌注即是此事若能办成,闾山弟子需为大唐效力五十载!

  那位闾山掌教,亦与我立下了印契,同意了赌约。”

  老道说过话,便张开了枯瘦发黄的右手掌。

  他掌心之中飞光流转,聚作一道符箓印契,那印契两侧,各有一红一青两个以云芨文字写就的道名,正是玄和与张果的道名。

  玄宗虽未有道门修行在身,但亦熟读道藏,皇家收藏道门诸宗修行法门亦为数众多,他自然看得懂这道符箓印契,亦明白内中涵义,便知张果所言非虚,然而,事临于此,明明只需他一道旨意,便能大功告成的事情,他却心生出几分犹疑来——

  “闾山道人根脚何处,今下犹未探明。

  而国朝气脉事关重大,一旦使之与闾山根脉相连——万一那闾山内生邪诡,岂不是会反过来侵染国朝气脉?

  天后下生,殷鉴不远!

  莫非没有别的办法,可首先接引闾山道中弟子出山,待探明其根脚以后,再做打算?”玄宗皇帝深皱着眉头,向张果问道。

  正如他所言,天后不曾修有李唐皇脉秘法,却能篡夺李唐皇位,令江山社稷几成武周天下。天后在位之时,虽然博采诸般法门,但一身修行驳杂,不能与李唐皇脉秘法相提并论。

  然其借佛门修行,将自身与国朝气脉相连,所以才有了李氏数十年的忌惮,天后本身亦成了玄宗皇帝的一块心病——更不提如今天后更是借助国朝气脉,成功死而再生!

  玄宗对此自然甚为忌讳!

  张果显然深明这位李唐皇帝的秉性,他早知玄宗对此会有顾虑,是以当即出声,拿出了另一种方案:“闾山道中,除却如今的玄和掌教及至其以下后辈弟子之外,还有‘鼎’、‘显’、‘通’三代祖师仙真,长生住世。

  而闾山第一代字辈,‘鼎’字辈中,只有两位弟子,且先后执闾山牛耳,掌管全教。

  其中,有道名‘鼎阳’者,加尊号‘烛霄广昭真君’,系闾山开山祖师。

  道名‘鼎灵’者,在其之后,继任掌教尊位,亦有不凡成就。

  鼎阳祖师今时不知所踪,闾山弟子只知其仍存于世间,不知其具体情形如何。而鼎灵祖师,如今仍旧深居于闾山之内,其道法通玄,可以短暂出离闾山,行走天下。

  陛下可设法请动这位鼎灵祖师出山,待到陛下疑虑尽去以后,再以国朝气脉与闾山气脉相连,却也不迟。”

  李隆基对于这个方案倒能接受。

  他点了点头,道:“似这样得道神真,多已不再看重世间功名利禄。老神仙觉得,朕该以何种办法,才能够请动鼎灵祖师出山?”

  “闾山道法,与诸派法门牵连千丝万缕。

  而那位鼎灵祖师,据传其对于诸派符箓道法,与闾山法脉之间的隐隐牵连,甚感兴趣。

  可从此处下手,或能请动那位鼎灵祖师。”张果如是回道。

第1410章 、第一宗生人甲!

  “那位鼎灵仙真,看来是并不曾透露,究竟何门何派的符箓道法,与他闾山道脉深有勾连。”李隆基看着老道士,沉吟片刻后出声说道,“如此便需要收集诸派符箓,请老神仙将之送往闾山,以此为礼。

  令那位鼎灵仙真自行甄别,其中是否有与闾山道脉牵连的符箓道法了。

  此般作为,亦能示其以诚。”

  张果轻轻颔首,颇为赞同玄宗皇帝所言。

  玄宗皇帝接着道:“便以‘邪佞下生’作由头,设‘镇魔大醮’,令道门诸派弟子书就各自修行符箓,广布长安各处,以镇邪佞,驱鬼祟,降福济人。”

  李隆基很快便确立了收集道门诸宗弟子修行符箓的方式,他说过这番话后,微微皱了皱眉,低沉道:“张午如今亦已近长安,‘镇魔大醮’却绕不开他,届时,他亦需作首个奉上符箓,以壮‘镇魔大醮’声势的高真,其之声名,固然能令‘镇魔大醮’更快于诸派间传扬开来,使天下道士景从。

  但如此作为,亦必令他与道门联结愈发紧密。

  此为朕所不喜。”

  饶是唐明皇对这必定发生的事情不喜,今下为了能以诸派符箓请动闾山上的那位鼎灵仙真,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将此事认下。

  他令身边大伴拟好了旨意,传出宫去。

  高壮太监捧着旨意匆匆而去,不多时又匆匆而回,还向玄宗传回来了另一个消息:不良帅如今已至京城。

  镇压华山诡事,使‘天后下生’之祸消散无形的功臣既已归来,玄宗皇帝自没有不召见对方、问明情形、加以赏赐的道理。

  是以他只得又令大伴传话于褚豆,使之去请不良帅入宫叙话。

  ……

  苏午一行数十骑于不良人馆舍前下马,在馆舍周围巡逻的不良人跟过来将马匹牵引至馆舍后的马厩中去。

  此时的馆舍前后,处处皆有工匠忙碌着。

  在半个多月以前破土动工的建筑,今时已经筑牢地基,诸多木材堆积在空地上,等候被修造成房屋的种种构件。

  一阵阵黑烟自馆舍后院之中飘散而出,弥漫在云天间。

  苏午领着陶祖、丹加一行人穿过馆舍前那些渐有雏形的屋舍建筑,走进馆舍中,不良人诸部主事大都安坐于馆舍各间房屋之内,馆舍院落内人来人往,众见苏午从馆舍正院大门走入,也纷纷驻足,向苏午行礼致意。

  他们神色各异。

  从他们微妙的神色变化之间,苏午亦能察觉到今时的‘不良人镇诡司’,在自身离开长安的这段时间里,已然悄悄变了天。

  玄宗又一次将手伸到了苏午的后院中。

  苏午面露笑意,对玄宗在镇诡司中悄然安插人手的行为,却无甚在意——而今‘五狱’初立雏形,他更将与吴道子齐名的雕圣‘杨惠之’带回了镇诡司内,他从前设想中,要将不良人今时的十部架构彻底打散,转作以‘神工局’、‘镇诡局’、‘诡狱’为核心的架构,在如今已有了立足的根基。

  “不良帅。”

  一身穿玄色衣衫,外面套着一件沾满碳灰的罩衣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从苏午身畔经过,向苏午随意低头一礼,便要与他擦身而过。

  苏午双眼之中,须臾流转金铜光泽,又在转瞬复归正常。

  ——他从这中年人身上嗅到了‘地相龙脉’的气韵,这中年人的出身自也不言而喻,当是‘化龙派’弟子。

  化龙派掌门王据身灭以后,整个化龙派亦被毁去道统,所有化龙派弟子,尽皆被充作不良人。

  这个门派的弟子,以长安化龙观为宗派总坛,弟子多聚集于化龙观中,只有需要牵引地相龙脉之气,蓄养龙脉之时,才会离开总坛,云游天下各地,此宗因王据而声名鹊起。

  而王据曾经辅佐玄宗皇帝,乃有从龙之功。

  如今整个化龙派虽被拆散,但化龙弟子与玄宗之间的隐约牵连,则不可能因此绝断。

  玄宗对王据被斩、化龙派被拆散道统之事未置一词,或许亦有隐而不发,在关键时候借助这些化龙弟子与苏午之间‘破家灭门’之仇怨,反过来重挫苏午的意思。

  但苏午对此并不在意。

  他转身看向那冷着脸匆匆而去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