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 第233章

作者:小楼听风云

  ……

  悦来客栈。

  杨戈一屁股坐在横七竖八的叠着罗汉的四人上方,拍打着身下的萧宝七问道:“服了没?”

  萧宝七顶着一对儿熊猫眼趴在流氓身上,努力仰起头答道:“服了、服了……”

  杨戈:“大点声儿,我听不见!”

  萧宝七:“服啦,我们服啦!”

  流氓:“二爷饶命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嚼您的舌根子啦!”

  跳蚤:“真的不敢啦……”

  杨戈拍了拍手,慢悠悠的抬起屁股:“下回再敢嚼大爷的舌根子,把你们三条腿都打断!”

  那厢的赵猹双手蒙着脸,剧烈的耸动着肩膀。

  杨戈看了她一眼:“你也别笑,再敢跟他们学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你的腿也打断!”

  身后唉声叹气着爬起来的流氓听言,愤愤不平的说道:“二爷,你偏心!为啥不把她三条腿也打断?”

  萧宝七实在听不下去,一个饿虎扑食飞身扑上去,抡起拳头就揍:“你他娘是不是虎?她有第三条腿吗?”

  一旁的跳蚤紧紧的捏着拳头给他鼓劲:“揍他个小舅子,要不是他狗日的胡言乱语,咱哥仨也不会挨这顿揍!”

  那厢的赵猹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鹅鹅鹅鹅……”

  杨戈懒得再搭理这几块滚刀肉,正寻思去后厨做点干粮给这只猹做手信带回去,耳边忽然听到“轰”的一声闷响。

  他讶异的扭过头望向东城门方向,下一秒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还在打闹的哥几个疑惑的四下寻找,就只见厚重的门帘在飘荡。

  萧宝七活动着手腕从流氓身上爬起来:“东城门?”

  跳蚤惊讶的接口道:“不会吧?还有人敢来路亭搞事情?”

  流氓搓着脑袋爬起来:“哪家的好汉这么勇敢?我牛猛来年一定给他上一柱清香!”

  萧宝七:“这还不简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跳蚤:“同去同去……”

  赵猹回过神来,慌忙跟上四人的脚步,大呼小叫道:“带上我呗、带上我呗,我还没见过人打架呢!”

  四人齐齐回过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还带上你?”

  “三条腿打断?”

  “你哪凉快上哪待着去吧!”

  “胸大的就是没义气!”

  “卧槽,狗屎你来真的?”

  “快走快走,往后狗屎你别说认识我们哥仨啊!”

  “对对对,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什么狗屎驴蛋!”

  “你们三个不识字儿的混蛋,再说一遍,老子叫荀史,那个字儿念‘寻’,不念‘狗’!”

  “狗屎也总比寻死好吧?你这个人也忒不识好歹!”

  “快走快走,别跟他多白话,不然待会儿二爷回来,得溅咱哥仨一身血……”

  四人越走越快,踏出客栈后就齐齐一跃而两三丈高,在一座座白雪覆盖的楼宇上一借力后,一步数丈的向前狂奔,几个兔起鹘落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只留下赵猹在客栈门口跳着脚的冲他们的背影大喊道:“没义气的混蛋,等二哥回来,你们看我告不告你们的状就完事儿了嗷……”

第201章 以德服人

  刀光明灭,杨戈出现在了东城门外半空之上,凌空虚立。

  就见东城门外,一大批身穿黑红相间厚重衣袍、披头散发,给人一种不洁而又阴鸷感的刀客,挥舞着一柄柄森冷的厚背开山刀,潮水般的冲击着东城门,其中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黑袍汉子,已经冲上城头大砍大杀!

  东城门上,身穿囚牛绣衣的方恪,正指挥着两百多号绣衣力士,艰难的抵挡着这批黑衣刀客的冲击……

  只一眼,杨戈的面色就阴冷了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握爪对着下方人头攒动的战场一抓一拉。

  “铿铿铿……”

  震爆的刀鸣声中,所有黑衣刀客手中的厚背开山刀脱手飞上半空。

  不等这些开山刀释放出刀气,杨戈握爪的手便轻轻的一掌按压了回去。

  数十口开山刀登时就以比它们飞上高空之时更加迅猛的速度,落了回去,精准的找上它们原先的主人,将其钉在了雪地之中,一蓬蓬迸发飞溅的鲜血,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之中,就如同一朵朵盛开在白云之下的山茶花般绚丽……

  说时迟、那时快,战场上激战的两方人马都还未看清那一口口开山刀是怎么突然飞上天空的,前一秒还在气势汹汹的冲击城门的数十名黑衣人,就已经盛放成了一朵朵黑心红花的鲜花。

  唯独逃过一劫……准确的说,是杨戈刻意留了他一条命的山羊胡黑袍汉子,见状的肝胆俱丧的弃刀飞身跳出城墙,拼了老命的抡开两腿健壮的大腿化作一道残影沿着来路狂奔而去,边逃边声嘶力竭的大喝道:“吾乃五毒神教天龙堂分舵主尉迟振,你不能杀……”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多了一道人影,那一身不讲究的葛布衣裳,分明就是方才凌空蓄立那人。

  “噗通。”

  山羊胡黑袍汉子双膝一曲,一个丝滑的滑跪扑到杨戈面前,重重的一头磕在了地上,哀声道:“小的知错,万请真君以和为贵,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千万别肮了您老人家的手!”

  “五毒教?天龙堂?”

  杨戈恍然大悟的徐徐颔首:“难怪……别紧张,也没什么大事,自个儿下辈子多注意一点就行了。”

  惊骇欲绝的山羊胡黑袍汉子正要再开口求饶,就见杨戈轻飘飘的一掌朝着自己的头顶拍来。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掌的风情,就感觉……明明看起来轻飘飘的似没有着力点,掌下却又如同有万钧之力,还有明明感觉这一掌速度极慢,慢得他都能看清掌纹,却又仿佛比他的思绪还快,他完全无法赶在这一掌落下之前抬手格挡或抱头鼠窜!

  那种仿佛空间和时间都错乱的难受感,令他只能目呲欲裂的张大了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掌落在了自己头顶上。

  “啪。”

  杨戈随手一巴掌,将这名将他上右所的弟兄当大白菜砍的勇士的头颅,拍进了他的胸膛里,而他的上身还直挺挺的戳在雪地里,一滴血都没溅到他的身上。

  来迟一步的萧宝器、流氓、跳蚤和狗屎四人,恰巧就望见了这一幕。

  四人齐齐缩了缩脖子:“噫……”

  萧宝器:“好残忍呐!”

  流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狗屎:“那个勇士是哪家儿的?”

  跳蚤:“看打扮,好像是五毒教的……”

  四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噫……”

  萧宝器:“完了!”

  流氓:“全完了!”

  狗屎:“猛虎要下山!”

  跳蚤:“蛟龙要出海……”

  眼见杨戈飞身飘向城头,四人齐齐闭上嘴,换上一副笑脸跳到城头上,刚要大拍马屁,却又被城墙下盛放的那一朵朵血梅吓住,刚刚才打好腹稿的马屁,一下子就又全烟消云散了,个个都缩着脖子活像四只鹌鹑般,一声都不敢吭……

  那厢,方恪眼见杨戈飞上来,慌忙带着手下的百户、总旗们迎上去,捏掌作揖道:“大人。”

  杨戈阴沉着脸,左右扫视了一圈儿过道里的血肉模糊的断肢残尸,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只是伸手理了理方恪的衣襟,温言道:“完事了,上我家去一趟,啊!”

  方恪虎躯一震,脸儿都白了:“大人,不是属下非要搞事情,而是这群杀材心太野,压根就没将朝廷、没将我们绣衣卫放在眼里,属下也是迫于无奈与他们动手的啊!”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百户就接口道:“是啊大人,方大人都提了您的名字……”

  方恪暴怒,反手一个大耳刮子甩在了说话那人的脸上:“放肆,大人面前,有你多嘴的份儿!”

  这名百户幡然醒悟,慌忙捏掌一揖到底:“卑职失言,请大人责罚!”

  方恪不解恨的一脚将他踹了大马趴,扭过头强笑着揖手道:“大人,底下的弟兄说话不经脑子,您别往心里去,方才也是属下不知轻重,早知这些杀材如此野蛮,就该早些提一提您的名头,或许就能免起刀兵……大人,此间腌臜,就别脏了您的眼了,您先回,待属下收拾完这里,立马去向您汇报!”

  “呵!”

  杨戈笑了:“不着急,我倒是想听听,这些蠢货是怎么说的我。”

  方恪急忙道:“大人,这些杀材压根就不知此间是咱路……”

  杨戈不耐的打断了他:“说话!”

  方恪闭上嘴,踌躇了两秒后,老老实实答道:“领头那个,说让我们别给您惹祸……”

  杨戈加重了语气:“原话?”

  方恪蓦地站直了身躯,遥指跪在雪地中的那个没头脑蠢货大声答道:“回大人,属下问那恶贼:‘你这么勇敢,你们堂主、你们教主知道吗?’”

  “他答道:‘好叫大人知晓,吾教三十万教众,人人都有在下之勇,还请大人三思而行,莫要给你们那位二郎招惹横祸!’”

  杨戈一手摩挲着侧脸的胡茬,笑道:“有趣!”

  方恪直挺挺的戳在他身前,也是一声都不敢吭。

  杨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行啦,你也别装委屈了,既然早就看出这些蠢货没脑子,为啥不提前通知我?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他们没脑子?那是侮辱你方恪的脑子,也是侮辱我的脑子!”

  方恪无奈的道:“属下倒是知晓这些人没脑子,但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这么没脑子……兴许是他们在南方武林打得太顺,给了他们勇气吧!”

  杨戈:“不用给我留面子,应该是上回我没收回我的钱,也没去找他们的麻烦,给了他们勇气……哎,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啊!”

  方才那个没头脑的蠢货一自报家门说是五毒教、天龙堂,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要说五毒教底层的这些喽啰不知晓他的实力,这很正常,毕竟他又不是孔雀,没有到处开屏。

  可五毒教都搁他这儿折了一个宗师,他们的高层难道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个啥实力吗?

  想必是丢了里子,就不愿意折面子,默认了底下的喽啰们歪曲上回还钱那事儿,让底下的喽啰们误以为,他杨二郎没去找他们五毒教的麻烦,是因为他怵了他们五毒教……

  死要面子,活受罪哟!

  方恪看了他一眼,小声劝解道:“大人,那老话儿不都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吗?就他们这么个横冲直撞、追鸡撵狗的扩张法,会有人收拾他们的,您没必要去跟他们一般见识,按理说,他们南方武林那个烂摊子都还没摆平呢,怎么着也没道理再来招惹您……这几个杀材,必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上边对您是啥态度。”

  杨戈只是笑,不置可否的摇头道:“行了,别白话了,你抓紧时间收敛弟兄们,抚恤往多了给,不够来问我拿,我那钱多得都不知道该咋花……对了,明日一早,你亲自带队走一趟京城,送赵渺回家。”

  方恪想也不想的点头应下,说了一句“分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