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川不念
“黑色饭桶，这名字好奇怪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新的新星出现时，会用他的灵魂特性或者第一个火种为代称。”
“哇，那黑色饭桶就是他的能力？”
“这这有什么用啊？”
“你真蠢！他每餐吃十磅面包，十头黑牛，不是比你长得更高更壮实？”
“那为什么叫黑色？”
“呃，那当然是因为他只吃黑色的食物，比如黑面包，黑牛……”
“黑屎！”
“闭嘴，你在侮辱我们的英雄知道吗？”
……
全是各种不负责的臆测，而且越传越离谱，开始还是只是吃饭厉害，后来吃什么都厉害。
到最后，他又成为了专门吃肮脏之物的清道夫，天天在下水道活动，把诞生怪物的黑色温床都吃光了。
罗德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起一个和黑色、和饭桶无关的外号。
而且灵魂火种的名字，他一定要改掉。
回到学院后，世界才恢复了正常。
仿佛有一道屏障，将金沃斯学院和外部的世界隔绝了开来。
罗德回到宿舍楼，同学没有表示任何惊异，他们有的在背诵《神圣的火》，有的在读《特罗里安编年史》，有的在摆动直尺和三角尺，研究《数之术与作战应用》，还有的聚在一起看观影水晶球上的影像。
不论男生还是女生，宿舍都没有关门，大家对隐私毫不在意，只对人多和热闹表现出特殊的迷恋。
由于回来得太晚，罗德受到了卡珊的责怪，她认为罗德不能刚获得荣誉奖励就松懈下来了，居然出去玩了一整个上午，这种行为以后绝不允许再有。
下午在学院门口的巡逻任务有系主任来检查，他要赶紧做好准备，这满身的怪味和污渍要赶紧洗干净。
卡珊迅速为他整理出了全套内衣长袍，把他押进盥洗室，甚至把她自己的香精和沐浴用品拿了过来。
就差亲自给他洗了。
由于时间不多，罗德没办法现在进入梦境，只好扭开水龙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卡珊为他准备的衣服，舒适的感觉让他精神一震。
随后，卡珊集合了全组人员，仔细校正了他们的衣帽，并严格叮嘱了若干事项，才带领他们向学院大门走去。
整整一个下午，卡珊就像老虎一样巡视着她的地盘，任何人哪怕扣一下鼻孔，都会受到她的呵斥。
直到临近饭点，系主任才姗姗来迟。
这是一位严肃的中年女性，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她胸前的铭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和职务。
第三分院十系主任米勒。
她没有理会卡珊，甚至没有看周围整整齐齐学员们一眼，直接问道。
“谁是罗德？”
所有学员的目光都移了过来，罗德只能站了出来。
“是我。”
米勒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并不是不认识他。
“跟我到院务处来一趟。”
卡珊急道：“米勒老师……”
“哦，卡珊，你们表现得很好，十组这次可以加到十分，今天的巡逻任务结束了，解散吧。”
说完，米勒不再理会她，带着罗德匆匆向院务处走去。
卡珊第一次没有因为加分而露出笑容。
第七十二章 总院长
一路上，这位系主任都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来到学院教务区的院务城堡。
米勒将他带进了城堡中央的大厅中，罗德在这里见到了三位分院的院长维拉，巴格，和拜恩，还有总院长西奥多。
气氛很严肃，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是购买猎人执照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罗德有些紧张，十组被扣五十分就算了，无非就是重新垫底。
猎人执照要是被扣了，他后续的一系列计划不就都夭折了吗？
“总院长阁下，罗德已经带来了。”米勒微微欠身，面无表情地说。
“辛苦了小米勒，坐下吧。”
西奥多抬起他蔚蓝的眼睛，语气很轻松，但三位分院长铁一般的脸色让气氛没有化开。
“还有罗德，别紧张，你也坐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抬头是黑色的，上面有内务裁决所几个字。
“你今天上午去铁十字街区防务司，参加了一次较高威胁的猎杀任务，是这样吗？”
罗德点头。
“猎杀成功了，是吗？”
罗德点头。
“没有队员因你死亡或受到不可恢复的损伤，你也没有犯下任何原则性错误，是吗？”
“总院长阁下。”第一分院的院长维拉打断道：“您不能这样问，重点不是这个。”
西奥多银色方框眼镜后的蔚蓝眼眸看着他：“维拉，我认为这就是重点。”
“不！这和王城的作战条列没有关系，也和我们刻印在大圣杯上的律法没有关系。”
维拉是一个中年男性，方型脸，线条刚硬，每一道皱纹都像刀刻斧劈出来，说话的声音也像钢铁一般。
他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罗德。
“你是否是正式的战斗人员？你是否拥有黑德勒训练场颁发的作战资格？你是否拥有来自学院、军战部或最高议事会的作战指令？”
罗德心中一动，想开口解释，但维拉直接打断了他。
“回答是，或否！”
罗德沉默了几秒。
“否。”
维拉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挪向总院长：
“看，事情已经很明了了，罗德无视王城的作战条例，将危险的任务视作游戏，将队友置于危险的死地，按照处罚规则，理应当将他开除出学院，交由内务裁决所处置。”
第三分院长拜恩犹豫道：“维拉，这是不是太严格了？没有必要这样做。”
维拉冷淡地说：“内务裁决所的函件已经发过来了，按律法行事，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否则有问题的就是我们，你的教学制度还想搞吗？”
第二分院长巴格皱起眉头：“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成功且没有严重后果的事例，一般是不追究的。”
维拉冷漠地说：“没有一般，这件事情这不能用结果来推断，这次侥幸成功了，下次呢？下下次呢？若人人都像他这样干，终有一天会酿成大祸。这件事情在内务裁决所的管辖权限之内，学院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们不能再受到更多的指责。”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罗德感觉到一股寒意沿着背脊爬上后脑，他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个铁面具玛诺洛巴纳在捣鬼，用一些事实合理但规则上不合理的事情陷害他。
这就是典型的弄权官僚，他们挥舞着规则的大棒，像苍蝇一样找你的缝隙，你只能被动挨打，却无法反击，因为他聪明地缩在规则的主体后方，像虎威下的狐狸。
对付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更高更大的权力。
罗德很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有其他三位大裁决长支持吗？
疑惑在心中回荡，罗德十分紧张，如果被这样交出去了，那就糟了。
这时，米勒开口了：
“我记得，罗德是特殊学员。”
维拉冷漠地说：“特殊学员没有这方面条例支持。”
“有。”
米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双方的冷漠让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总院长西奥多蔚蓝的眼眸望了过来，眼神里隐隐有一丝欣赏。
“有的，维拉。”
他温和地说，银白色的长胡子轻轻抖动，显示他愉快的心情。
“卡利尔的非人之声和我们的合作，特殊学员中的隐秘部队分支，是有作战授权的。”
维拉的脸色依然如寒冰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但最终人员还没有确定。”
西奥多蔚蓝的目光越过银白的胡子望了过来，隐含着一丝笑意：
“我确定了，在今天早上。”
拜恩和巴格这才回过神来，互望一眼，一同笑道：“是的，我们确定了，他们都是最特殊、最早熟的学员，拥有卡利尔隐秘部队的作战授权。”
“好。”
维拉冰冷地说。
“我就这样回复内务裁决所。”
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仿佛寒冬离去了一般，房间里的温度肉眼可见的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