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黑暗之王 第1261章

作者:山川不念

  罗德握紧了双手,他依然是他,虽然拥有“罗”的绝大多数记忆,但却就像另一个人生一样,“他”只是在他灵魂中的残留了一片残灵,就像带一个特殊的印记,源自律之源环的至高印记,正是拥有这个印记,拥有这个残灵,他才能突破一切阻碍,踏入真王的领域,在这无比绝望的黑暗中,保留了一丝丝希望的契机。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虽然“罗”说他是唯一的,最契合他的灵感的,但在获得了他的绝大多数记忆之后,罗德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最后的选择,在亿万年的积蓄中,黑雾已经变得无比强大,它从整个至高宇宙中汲取了太多的力量,进行了无数次的演化和畸变,它的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被腐化的怪物越来越弱的原因,漫长的侵蚀只是加深了它们的堕落,却没有给它们带来力量。

  这违反常识的现象曾经也让罗德感到疑惑,但面对这样可怕的黑暗,他也没有深入去想,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因——黑雾能从根源上剥夺它们的“存在”之力,彻底消灭它们的物质和灵魂,将其转化为扭曲畸形的黑暗力量,这是属于至高宇宙的力量,它夺取越多,整个至高宇宙就越衰弱,黑雾整体却越来越强,纯粹的黑雾造物也越来越强,生灵的力量却越来越弱,源之海的侵蚀越加深重,净化的源头一一熄灭,灵雾也受到了严重污染,人类的英灵一个又一个的湮灭。

  拥有无上灵感的“罗”的残灵预感到了末日的临近,才不得已选择了他,他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火之意志的化身,不是天命之子,只是临危之际的一根稻草,远古纪元和火之纪元的覆灭,让人类来到了悬崖边,而他是唯一的希望,他能走到这一步,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这是命运。”

  在灵魂中的回音中,他这样说道。

  “由你创造的命运。”

  在这一刻,这位曾经的人类英雄,将他的一切都传递给了罗德,这是他最后的波纹,是他在这无数的岁月中,唯一找到的可能战胜黑雾的办法,但若没有他,这一切都不可能成真,罗德在星空的彼岸击破了黑暗心脏,让这不可能的胜利,保留了一丝希望。

  无数的流光涌入罗德的灵魂,这不止是“他”的残灵,也有“他”的神国,梦境最初就是在他的神国中打造而成,是他神国的一部分,为了建造梦境,他将他的神国分割了,所以,梦境和这片奇异的空间,本质上他永源的。

  而罗德的【破神】一击,不仅掠夺了他的灵,同样是吞噬了他的神国,他的一切都回归到梦境之中,在这一刻,梦境达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形态,一个更加完整、更加强大的形态,曾经的梦境只是一个简陋的存在,经过历代梦境之主和无数人类的改变,才达到今天的程度,而第九位梦境之主,罗德则将它抬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而这是那一丝胜利契机的基础。

  轰!

  几乎就在罗德击破封印,吸收残灵的下一秒,整个宇宙都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震动,巨大的轰鸣声穿透了星空,亿万码的波纹随之散开,剧烈的震动让空间犹如皮鼓一样摆荡。

  最初神王阿托斯彻底苏醒了。

  那庞大的神骸上,两轮纯黑的太阳出现了,那是祂的眼瞳,令人难以想象的黑暗在其中沸腾,无法形容的污染伴随着祂的视线在星空的彼岸扩散,纯粹的黑暗以近乎光的速度落下,黑雾的强度在一瞬间就高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连空间都仿佛被污染,纯黑的裂纹伴随着这两道巨大的黑色光柱星空中扩散,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星空蜘蛛在编织一个纯黑的蛛网,所过之处,星空都变成了深渊,连时间都沉沦在黑暗之中。

  “祂醒了!”

  知识之书狂喊道。

  “主人击破了黑雾封印,最初神王的沉寂被打断了!”

  无穷的威能自星空爆发,重鸣之声灌入耳膜,仿佛宇宙心脏的波动。

  人偶急喊道:“快跑,主人,离开这里,我们不能在最初神王的神国中和祂战斗!”

  但罗德却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只凝聚在那团闪耀的黑光上,在击破了黑暗封印之后,黑光上就开始析出无数的黑暗之尘,光芒也逐渐变得清亮,那是“黑环之印”,它由律之源环的碎片打造而出,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净化力量,是针对黑雾而存在最强大的源器,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这位人类的英雄才能守护在这星空的彼岸无数年。

  如果他当初摧毁了“黑环之印”,那这最后的英灵也将立刻被吞噬,人类最后的希望就将断绝,幸运的是,罗德在最后时刻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只要获得黑环之印,梦境就拥有了强大的净化力量,这也是向胜利契机踏出的第一步。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纯黑的阴影笼罩在了清光之上,那闪耀的光,顿时又变成了黑色。

  “来不及了!”

  阿萨狂喊道:“那是黑暗之灵,它感应到无上意志的苏醒,自虚空中回归了!”

  罗德瞪大了眼睛,在笼罩上去的那一瞬,黑环之印的强大净化力量就对黑暗之灵造成了巨额伤害,无数的黑尘腾空而起,黑暗之灵正在迅速崩溃,但那可怖的黑光已经来到了他们的上方,那毁灭的力量在其中涌动,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绝无任何防护办法的,这黑光中蕴涵着的源律力量,远远超过了他,一切基于源律的能力都没有作用,只要击中,他就会殒落。

  刷!

  传送门张开,罗德一步踏了进去,但同时,他抬起了右手,掌心中一团闪耀的光被捏碎。

  【灭亡之声】:敲响毁灭的丧钟,鸣奏灭亡的旋律,让一个灵魂崩溃的速度加倍。

  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而去,在接触到黑暗之灵的一瞬间,整个黑影都崩溃了,下一秒,无数的黑尘腾空而起,那团闪耀的清光划过一道弧形的轨迹,融入到罗德的灵魂之中。

  轰!

  穿透星空的黑芒将一切淹没。

  但传送门已经关闭,罗德回到了主物质界。

  星空之上,爆发出了疯狂的怒吼,无限的黑雾自那庞大的尸骸中爆涌而出,最初神王完全苏醒了过来,那扭曲的意志震撼了宇宙,黑雾在狂暴中沸腾,祂伸出双手,试图握住那无尽的源之海,但黑雾尚未完成侵蚀,剧烈的狂潮在源之海中掀起,所有源律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拉扯着最初神王的灵魂。

  更加恐怖的低鸣声在星空的彼岸响起,无形的漩涡在虚空中浮现,其范围之大,淹没了整个星空。

  ……

  ……

  当罗德回到王城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了这巨大的扰动,抬起头,视线穿透了黑雾,看到那无垠的天空已经被黑暗淹没,整个世界,犹如倒映在深渊之上,在那深邃的黑暗中,能看到暴动的黑雾。

  “这是什么?”

  阿撒惊呼一声:“最初神王要降临到主物质界了吗?”

  “不!”知识之书迅速翻动书页,大喊道:“这是至高宇宙的反噬,黑雾没有完全侵蚀源之海,最初神王却提前苏醒了,黑雾将无数的源律聚集在了祂的灵魂中,当祂醒来的那一刻,这些源律自行开始了有量化,但这样庞大的源律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灵魂的极限,因此引发了源之海剧烈反噬,源律之间是有联系的,单个的源律或许很衰弱,但这无数的源律集合,却将这种联系无限放大了,源之海在夺回属于它的源律,这就是我们的契机!”

  阿撒惊道:“什么契机?”

  知识之书还没有回答,星空中却又出现了十二道贯穿宇宙的黑光,那无比强大的气息从极遥远的灵界中传来,整个主物质界都微微颤动。

  “是堕落的最初神。”人偶平静地说:“十二位黑雾之神正在从永恒的沉寂中苏醒,祂们要集合一切力量,彻底侵蚀源之海!”

  阿撒惊叫一声:“十二位黑雾之神?不是有三位背叛了吗?”

  知识之书沉声答道:“在最后的神战中,祂们拼尽一切力量击碎了律之源环,但也随之殒落了,在无数年的侵蚀之后,祂们也彻底腐化堕落,成为了黑雾之神,但是,祂们的腐化程度远远低于其它九位最初神和最初神王阿托斯,也没有受到阿托斯的恶之意志影响,而且祂们在殒落前将祂们的一部分力量以特殊的形式保存了下来,比如源天神的王座,光之神的余辉,源初女神的神血。”

  罗德轻轻点头,直到获得残灵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源天神王座,光之力量,以及伊塔库托斯之血的源头,正是由于它们的存在,人类才能在这样的绝望的黑暗中延续至今。

  阿撒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哎,我也融合了伊塔库托斯的碎片,我和源初女神有关系吗?”

  人偶轻声说:“没错,梦境也有很多部分来源于祂们,比如你,永恒之书,来源于源初女神的命运轨迹,灵界打击,来源于光之神的星空之矛,梦的工厂和永恒之梦,来源于源天神。”

  它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淡漠没有起伏的语气继续说道。

  “还有我,源天神的从神之一,不败的战争女武神阿芙罗。”

  “没错!”

  知识之书骄傲地翻动着书页,金光在书缝中闪耀,流转出黄金的余泽。

  “我,阿朵莉丝,源初女神下的第一从神,掌控无尽知识、通晓鲜花和园艺、拥有无上美貌的智慧女神。”

  阿撒震惊地看着它们,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们竟然是最初神的从神,那是怎么成为书和人偶的?”

  知识之书翻了翻书页,语气微有黯然:“我们跟随主神反叛,在战争中受到了难以治愈的重创,为了拯救我们,主将我们灵魂剥离,以特殊的手法,重新制成了梦境造物。”

  人偶平静地说:“我们的每一寸躯体,都是由我们的神骸制成,我们的灵魂,是经过梦境异化的灵魂,我们是梦境的造物,永远受梦境束缚,永远要为梦境服务,就像恶念受到无上意志的束缚一样,虽然这是我们的选择,但主曾经答应过我们,如果可能的话,会恢复我们的身躯,让我们重回自由,这也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罗德点点头:“放心吧,只要能战胜黑雾,你们都能重回最初。”

  阿撒急喊道:“我们该怎么战胜那样强大的力量?十二位最初神,还有最初神王,祂们的强大远远超过我们,即便是现在的主人,也相距很远。”

  罗德淡淡地说:“【黑暗吞噬者】会为我抹平一切。”

  知识之书点点书页:“【破神】可以击破并侵蚀神国,这是最伟大的能力。”

  “但是。”阿撒震惊地看着它们:“我们能赢任何一位最初神吗?”

  罗德简短地答道:“能,我们知晓了最初神的弱点。”

  “祂们的弱点是什么?”

  “神国。”

  阿撒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不是梦境源生的灵,无法知晓最初的“主”的记忆:“最初神的神国,在哪?”

  “高层灵界。”

  阿撒楞了一瞬间,才意识到主人在说什么:“您,您是高层灵界的十二个区域,是最初神的神国?”

  越强大的神,拥有的神国也就越大,但它万万没有想到,最初神的神国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但它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高层灵界只有十二个区域,最初神王的神国呢?”

  罗德简短地答道:“星空。”

  这一刻,阿撒是真的被震撼到了,那无尽的星空,那遥远的极高层灵界,竟然是最初神王的神国。

  这样庞大的神国,简直无法想象,最初神王的力量程度,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之外。

  “这,这我们能赢吗?”

  罗德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如何,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那一线的契机。

  他抬起头,看到了在梦境中闪耀的“黑环之印”,这件奇异的源器在数不尽的时光之中受到了无数人类英灵的影响,也有了特殊的改变,它对黑雾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力量,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中断一切源反馈的影响,并且在更大的范围削弱源反馈的扩散,而且,它还拥有极强大的净化力量,能够帮助梦境更快地净化高层灵界。

  是啊。

  罗德抬起头,望向那无尽遥远的星空。

  净化高层灵界,就是削弱最初神的神国,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战胜最初神,而这也是梦境一直以来的最终目标。

  在这一刻,罗德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知晓了击败黑雾的办法,它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矛盾,阿萨所的说击败无上意志就能终结黑雾,知识之书所说的净化高层灵界就能终结黑雾,还有源之预言中所说的,击毁一切污染之源就能净化黑雾,都是正确的。

  而这,正好也是梦境的第二轮巡回。

  知识之书曾经说过,当梦境的第二轮巡回开始,最终的决战也将到来。

  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

  “决定我们最终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了。”知识之书轻声说:“我们必须在最初神彻底侵蚀源之海前,击败最初神王阿托斯。”

  阿撒颤抖着问:“我们该去那一个区域呢?”

  知识之书缓缓翻动书页:“当然是背叛的三位最初神的神国,祂们受到的侵蚀最少,力量的损失最大,且没有受到恶之意志的影响,祂们的残灵,或许还保留在祂们黑暗的灵魂中,这是最初神中的最薄弱一环,也是我们成功几率最大的选择。”

  罗德闭上眼睛,神秘的知识在脑海中浮起,在一瞬间他就知晓,源天神的神国是混沌海,源初女神的神国是冰狱,光之神的神国是光之国。

  而梦境现在在死魂之堡,能去的只有一个选择。

  冰狱。

  知识之书调转了梦境的方向,向着冰狱疾驰而去。

  巨大的波纹在死魂之堡中展开,但知识之书已经没有遮掩,它必须尽快离去,因为那无比强大的气息已经在死魂之堡中升起,那是曾经的最初神,现在的黑雾之神——律令死魂之王布拉托斯。

  整个高层灵界,都在剧烈的躁动之中,曾经的恐怖正在复苏,那无比强大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罗德,即便他又一次获得了极大增强,但源初之律的限制,让他难以获得更大的威能。

  “祂变得更加强大了!”知识之书喊道,回声已经在它的书页中散尽,它的一切记忆都已经恢复,包括那些被彻底抹去的,被完全消除的。

  人偶轻声说:“大多数黑暗怪物都变弱了,但祂们例外,这亿万年的腐化和沉寂没有祂们的削弱灵魂,因为祂们就是黑雾本身,就是黑雾的源头,黑雾越强大,祂们也就越强大。”

  “是啊。”知识之书沉声说:“黑雾吞噬的力量,汇聚到了祂的身上,更加可怖的腐化,在祂的灵魂中出现,每一位最初神,都已经成为不可名状的大恐怖,就算是最薄弱的最初神,也远远比我们更强大,祂们的神骸可能凝聚了更多的黑雾,说不定祂们并不是最薄弱的,反而是最强大的。”

  罗德轻声说:“但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主人,我们需要重燃最初之火,我们需要更多更强大的同伴,来协助我们对抗黑雾。”

  一直沉默的阿萨忽然睁开眼睛说道:“主人,我的吞噬完毕了,黑暗之灵已经彻底被我消化,我从它的灵魂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罗德略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踏出传送门的一瞬间,阿萨冒险吞噬了散开了黑暗之灵,在无上意志的眼前,将祂的一份残灵吞噬了,这是最直接的挑战,正是因为如此,狂暴的最初神王才发出了震动星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