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的六只耳
“也不知天蓬那家伙召我等是为了些什么……”
杨戬笑了笑:
“我看他也不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顺路过去看看就是了,正好带小童走走红尘。”
周小童好奇的抬起脑袋,憨呼呼的问道:
“师父师父,红尘是什么?”
杨戬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就在红尘中。”
周小童有些迷糊了起来。
言谈间,三人走近一处村镇,看见镇口有一处庙宇,庙宇前停着不少车辆,很多人在参拜。
“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如此多人虔信于仙神……”杨二郎有些感慨,心头也生出了些恶趣味,又道:
“且去看看,是哪位故人的庙?”
周小童听的又有些迷糊,而李长庚则是失笑,但也没说什么,三人便朝着那庙宇晃悠悠的走去。
等走至近前,走至庙宇的正前方,这才看清楚匾额上的字来。
李长庚下意识的念道:
“陆子庙……陆子??”
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脸上浮现出莫大的惊恐之色,蹬蹬的后退了数步,将周小童吓了一跳。
“老李,你这是?”杨二郎也有些错愕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这庙有问题?陆子……听着倒是挺熟悉的。”
李长庚微微颤栗着,眼中浮现出惊惧之色,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庙宇匾额上的‘陆子’二字,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
上古春秋。
折叠的虚空中,李靖、太白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失笑。
这个所谓的陆子……语气实在是有些大了。
这冰凉怒意,听起来就像是他要对那到来的旱魃出手争伐一般……
两尊仙人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殿中。
秦穆公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礼,有些苦涩的开口:
“陆子,是吾之疏忽……情况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上位端坐的老人将事情前后娓娓道来。
老人静静的听完,眼中混沌气流转,两颗瞳孔闪烁极耀眼的光华,宛如两盏大日金灯。
他冰冷开口:
“不礼不祭,便降罪于万民,让凶神行于大地,屠戮生灵么……”
沉缓的话语间,裹挟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殿中诸臣都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同样位居大德的商鞅亦色变。
而底下,青年模样的赵政则是又捏了捏拳头,眼中闪过火光和期冀之色,对于那头旱魃,无论是父祖、商子,还是说那些臣子、门客,
给予的态度都是避,都是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秦地之内大灾四起,民不聊生!
那,那这位义父祖呢?
在赵政的凝视中,老人缓缓的站起了身,轻声道:
“秦公,搭祭坛。”
秦穆公、商鞅和诸臣心头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了起来,陆子到底也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礼祭西极天庭么?
赵政眼中的炙热之色一下子散去,肩膀也不自觉的耷拉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同时,心头苦涩至极,生出无力感来。
是啊,仙神高高在上,统御天下人间,就连周朝最鼎盛时期,天子也是一年行十次大祭,就为了祈求仙神能施舍风调雨顺……
人间在天之下,人亦在列仙群佛之下吧。
赵政明明正值壮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岁,身形却不由自主的佝偻了起来。
而折叠的虚空中,太白金星轻捋长须,微微颔首,道:
“还算是理智,看来这个陆子也并非是个莽撞之人。”
李靖亦笑了笑,开口道:
“我倒是希望他能做出些不一样的举动来……我也曾为人,也曾面对过神明施灾,那时候我和他们一样无能为力。”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场大雨,想起了那场滔天的洪水,微微有些失神。
太白金星若有所思,也曾经听闻过李家父子早年决裂的变故,想了想,轻声开口道:
“天王不必自责,事实上,当初哪吒要不是有一个贵为玉虚十二仙人之一的师尊,恐怕早就魂飞魄散,天王你当初做下的抉择,其实已然是最好的了。”
李靖恍惚了片刻,叹道:
“我只是在想,我当初若是能挺直脊梁,不与东海龙王妥协,会发生什么……当时我渴求有一位仙人出来帮我,出来挽救陈塘关之万民,但却并没有,而现在……”
太白金星神色微微一变,道:
“天王莫不是想要对此城施以援手?切莫要如此,待他们礼祭西天庭后那旱魃自会退去,天王切莫要横插一脚才是。”
“也是。”李靖晃了晃脑袋,笑道:“却是我回忆起当初,想岔了……如此,倒是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太白,咱们回去?”
“可。”
说着,两尊仙神正准备并行离去的时候,却听见那位陆子冰冷开口:
“搭祭台,告上苍,数西极天庭之罪过,通令西天庭,待吾传尽手中道经后,将往西去,将要问罪。”
他平静而不起波澜的话语,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殿内众人的心头!
朝臣傻眼,秦穆公、商鞅错愕侧目,赵政猛地挺起脊背抬起头颅,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这位才认下的义父祖,
而折叠虚空中,正欲离去的两尊天庭重臣亦是顿足,惊愕的看向那个身着长衣的老人。
一时之间,整座秦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疯了??”李靖有些懵逼的看向太白金星,而后者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陆子,这……”最为理智也相对有资格在这种场合发言的商鞅想要劝阻,但却被陆煊抬手拦下。
他淡淡道: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至于那旱魃,若其至此城,吾当斩之,若不至,吾则去寻之,后斩之。”
陆煊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周身骤然幽暗,浮现雷光,烈风、兵戈交鸣等景象,
头顶无形的八百又五十份人道运势汹涌转动,亦碰撞出风雷声!
他在动怒。
淡淡的压迫感充斥在整个偌大的殿堂中,群臣面面相觑,最终都选择了噤声,
而站在侧边的秦穆公却显得有些犹豫了起来,他想象过陆子或会选择斩掉旱魃那个灾神,
但他却没想到,陆子不止欲斩旱魃,还要铸祭台,告天下,数天庭之罪!!
这这这……
天庭,对于人间来说,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天!
要知道,当初商朝便是废除了活人祭祀上天,便触怒仙佛,被削了十万载国运,被斩了镇国玄鸟,后以周伐商,以周代商!
且自那时起,帝自降为王,周室之主以天子为号,以示对天上列仙群佛的屈服……
而如今,陆子却要数天之罪!
饶是以秦穆公之气魄,却也觉胆寒!!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
“陆子,要不……伐旱魃,斩凶神,荡灾祸,但铸祭台而数罪于天之事就……”
老人周身的风雷声更甚,他看了秦穆公一眼,忽而侧目,瞧向赵政,问道:
“小政,汝如何看待此事?”
秦穆公、商鞅以及群臣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公子政。
赵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坚毅开口:
“我等本无罪,仙神却降罪于我等,不妥!”
他并未直接回答,却将态度展露无遗。
陆煊微笑,颔首道:
“小政,你说的对,但不全对,列仙群佛诸神,可居于天上,却不可以天自居,人为人,仙为仙,无论人是否有罪,都不该仙神来判。”
群臣哗然,赵振捏紧了拳头,眼中再次浮现炙热的光华,商鞅后退了数步,神色惶然,
而一旁的秦穆公却有些恍惚了起来,蓦然间想起了当初自己、孔子与陆子同乘车辇之上时,陆子说过的话。
“人,何故不能统天?”
他心头发颤,亦如同商鞅一般后退数步,目光却瞥见自家十九孙脸上的向往之色,
秦穆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他蓦然睁眼,一字一顿:
“传寡人令,铸祭台,锻锁链,布军阵,召万军!”
铸祭台以告罪于天,锻锁链以缚罪于仙,而布军阵、召万军,则是为斩凶神旱魃,偿七城人之性命!
这一次,他赌了!
他赌这位陆子,能顶住西极天庭的压力,他赌这位陆子,要比仙神更尊贵!
那临淄城中的景,尚且历历在目呐……
诸臣面色煞白,但在陆煊和秦穆公的气机压迫之下,无不敢从,依言而退去,传秦王令。
不多时,整座雍城都动了起来,下头的百姓、军士虽然不明所以,但都忠实的执行秦王之令,工匠铸祭台,士卒披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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