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夜惊堂在龙门崖听奉官城说过,以后会有很多隐世高手来找他,心中寻思他这么大的凶名,敢上门踢馆的人,再怎么滴也该是个武圣吧,为了给大魏招揽人才,他还挺郑重,亲自出门见人。
结果可好,他打眼望去,对方浑身看不出半点强横气息,比奉官城都返璞归真,杂鱼都算不上,完全是个高等泥鳅,还提醒他刀剑无眼,让他全力出手。
已经露了面,夜惊堂又不能扭头回去,便一巴掌给扇南薰河里去了,心头也终于明白奉官城为什么把仇天合扇出去小半里了——就这三脚猫功夫,还看我全力出手,这不得把你扇水里好好清醒下?
吃了这么次亏后,夜惊堂也算长了记性,面对无数来挑战的愣头青,不得不和奉官城一样,安排云璃来当门神,能在云璃手上撑过三招的人才能进屋。
而挑战的能挡住,求教的却是真没办法,不少十几岁的小年轻,一心想习武,却又无门可入,便在街上硬跪着,不见人不起来。
夜惊堂对于这种小年轻,又不能动手打败,只能继续借鉴前人经验,弄了个擂台,让年轻人在上面切磋,打进前三就能和他过招。
而朝廷为了发掘好苗子,倒也特别支持,钰虎专门弄了个‘青魁’招牌,放在擂台旁边,奖励给年度第一,结果来的人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文德桥的将相世家、皇族贵人,带着儿子闺女登门拜访,想让夜惊堂收徒弟的。
夜惊堂自己都没及冠,有收徒的本事但没收徒的人生阅历,现在肯定没这念头,对这些只能婉拒。
如常来回忙活,直到回来后的第三天,夜惊堂才捋顺了各种琐事,勉强闲了下来。
中午时分,天水桥附近的新宅内,不少丫鬟聚集在观景楼上,看河对面的擂台切磋,甚至开始下注,赌哪个游侠儿能打赢。
而宅子后方的梅花院,倒是颇为安静,好不容易把文德桥一位国公送走的夜惊堂,回到了院内,抬眼便看到正屋的客厅里,坐着两道人影。
青芷因为怀了身孕,已经打扮成了居家少妇的模样,在罗汉堂右侧端坐,手放在小案的软垫上。
风韵动人的王夫人,身着冬裙坐在对面,帮忙号脉的同时,还在说着:
“不打紧,刚怀孕虽然不能行房,但想伺候相公,还是有法子。我听文德桥的夫人说,你可以……”
“啊?这是不是有些……”
“没事,文德桥的夫人经常这样……”
华青芷显然很好学,全神贯注聆听,不过余光发现夜惊堂进入院子后,又连忙轻咳了一声。
王夫人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状就知道来人了,也停下话语,往外打量:
“夜殿下,您忙完了?”
夜惊堂见人生导师王夫人在传道受业,肯定是不好进去打扰,在门外颔首一笑:
“李国公刚走,就是过来看看。要不要让丫鬟送点茶水点心来?”
“这有,殿下太客气了。”
“呵呵,那你们先聊,我去别处看看。”
华青芷知道夜惊堂肯定听到什么了,这时候也不好说话,只是羞涩颔首,便继续和王夫人客套起来。
夜惊堂暗暗偷听了下,才沿着过道,来到了竹院外。
凝儿以前不敢和他住一起,选到了距离较远的竹院,而如今白锦不跑了,住的位置肯定和凝儿在一起,一间院落三个房间,还专门给云璃留了个位置。
夜惊堂从院外转头打量,便看到凝儿披着银色狐裘,在小竹林旁边行走。
白锦走在身侧,装束则要简单些,只是素洁白裙,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夫妻俩正聊着:
“好看倒是好看,但孩子出生,应该在明年夏天,你做个小棉袄,怕是穿不了。”
“是吗?那就留到冬天穿……”
……
发现夜惊堂落下,薛白锦当即停下话语,还把小棉袄放回了夫人手里。
而骆凝反应自然一如既往的清冷,把小衣裳藏在狐裘下,蹙眉道:
“你怎么来了?”
夜惊堂见两人在偷偷给娃娃准备衣裳,心头自然满满都是幸福感,回应道:
“刚好路过,要不我去把范九娘请过来,指导你一下?”
骆凝出生江湖,绣工不算差,但也确实没常年待在布庄的三娘好,这些都是和三娘学的。
范九娘是当代裁缝魁,能学一两手肯定受益匪浅,但骆凝可明白夜惊堂的性子,真把范九娘请过来,那学的可就不是小孩衣裳了,指不定她天天得换新款小衣给夜惊堂开眼界。
为此骆凝并未点头,只是道:
“不用,我有时间自己过去请教。”
“那顺便再买几件衣裳,坨坨她……”
薛白锦眼神微眯:“你要是真闲着,就进来,我帮你放松一下。”
“咳……”
夜惊堂哪怕是天下第一,依旧对坨坨的手劲儿心有余悸,当下微微抬手示意,从院门走了过去。
薛白锦这才满意,又把小衣裳从凝儿手里拿过来,来回仔细打量。
宅子里就四间院子,笨笨在王府忙活,钰虎在宫里处理政务,此时人倒也不多。
夜惊堂在其他院子转了圈,没找到人,便来到了宅子后方的丹房里。
丹房内冒着淡淡青烟,原本晾晒的药材,都挪到了屋里。
此时青禾正在丹炉面前忙活,也不知是不是在船上玩游戏运气太倒霉,被水儿点醒了,还专门在屋里弄了个‘北方之神’的神像,前面摆着香坛法器,每天都会祷告祭拜。
而隔壁的屋子里,则放满了各种材料,目的是用来做玩具车,但看起来有点跑偏。
夜惊堂来到门口,可见屋子里烧着小暖炉,仙气飘飘的水儿,和怀雁肩并肩坐在桌前。
水儿看起来是被青禾抓来当长工,在打磨小车的各种零件。
而太后娘娘则另有差事,正用青禾的材料做着小玩具,桌上已经有几样成品,毛发顺滑的狐狸尾巴、带夹子的小铃铛……
?
夜惊堂见状一愣,转身走进屋里:
“在做什么呢?”
太后娘娘回宫无趣,才住在这里,在水儿怂恿下一起制作刑具。发现夜惊堂来了,脸颊顿时窘迫起来,连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袖子:
“没什么……就是给青禾帮忙。”
璇玑真人则往旁边挪了些,让开些许位置:
“没事干就来干活,这么多红颜知己,少说十几个孩子,每人一个小车,你想把禾禾忙死?”
“呵呵,这该怎么弄?”
“照着图纸做就行了。”
夜惊堂来到两人之间坐下,左右啵啵后,才拿起刻刀和木料,按照图纸上的内容削切。
太后娘娘坐在夜惊堂跟前,肯定是不好意思把东西拿出来了,弄小车她又不会,只能道:
“要不你出去看打擂吧,这些杂活儿,让水儿干就行了,省得她精力过剩,一天到晚乱来。”
璇玑真人本来还想给闺蜜留点薄面,听见这话自然不乐意了,转头道:
“也不知刚才是谁和我抱怨,说这几天没船上热闹,晚上睡不好……”
“我哪儿说这话?我说的是没空一起游玩,又不是一起做那种事……”
“都凑一起了,不做那种事,你还想玩什么?”
“……”
夜惊堂见暖手宝没话说了,还想插嘴,结果隔壁忽然传来一声:
嘭~
叮当当当~~
听起来是锅盖飞起来,在地上弹了几下的声音。
夜惊堂一愣,当即飞身而起,落在丹房门口往里打量,可见身着红黄相间冬裙的青禾,双臂蜷在胸口跳到了门前,离丹炉足有两丈远。
而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屋子,则白雾弥漫,地上撒着些许药液,还能闻到浓郁药香。
“青禾?”
夜惊堂迅速来到跟前,把青禾转过来打量,可见青禾满眼尴尬,裙子上还沾染了些许药渍,他连忙左右检查:
“怎么炸炉了?没烫到吧?”
以梵青禾的技术,炼药炸炉的概率微乎其微,能出现这场面,纯粹是偷听隔壁瞎扯走神了,没注意好火候。
眼见夜惊堂嘘寒问暖,梵青禾眼神尴尬:
“我没事。嗯……应该是天气太冷,火候不稳,我再炼一锅。”
夜惊堂确定青禾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低头在脸上啵了下: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亲自动手了,以后我来,你指挥我做。”
这话本意是关心,但隔壁却传来一声:
“你不怕开水烫是吧?”
“水儿,你瞎说什么呢……”
?
夜惊堂感觉水儿几天没挨收拾,确实有点皮了。
梵青禾也是眉头一皱,当下便想拉着夜惊堂来到隔壁,准备教训目无家法的妖女。
但几人还没开始乱来,院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做大户夫人打扮的三娘,来到了院口,探头打量:
“惊堂?”
夜惊堂都准备把水儿往桌子上摁了,见状连忙做出正经模样,回头道:
“怎么了?又有客人来了?”
“倒也不是,佘大人过来了,说让你快点进宫一趟,圣上召见。”
“是吗?”
夜惊堂朝皇城方向看了眼,来到了院子外:
“那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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