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两人交手只在电石火花之间,最初被弹上半空的铜钱,直至此时才翻转落地,在青砖上弹了几下,发出清脆声响……
第二十一章 锅多不压身
叮~叮叮……
铜钱落地弹了两次后,躺在了青石地砖上,月色下的暗巷也在此时彻底寂静下来,只剩下巷子里持剑而立的年轻剑客,和已经倒地的两具尸体。
华俊臣愣愣站在原地,还没从认出夜大阎王的错愕中回过神,夜惊堂便已经飞身上前,挥剑如雨转瞬间斩杀了已经让他心如死灰的强横对手,眼神又从错愕化为了震惊!
滴答、滴答……
暗红血水在青砖上散开,顺着缝隙落入墙边的沟渠。
夜惊堂持剑而立略微感知,发现周边没有对手后,才手腕轻翻,把剑负于身后,转头看向了距离不远的华伯父。
华俊臣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到此时才猛然回神,浑身微震,往后退出一步:
“华……你是夜惊堂?!”
夜惊堂自然没顺手把华伯父灭口的意思,在解决完杂鱼后,又恢复了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模样,来到跟前把剑还给华俊臣:
“形势所迫,并非刻意瞒着伯父,还望伯父见谅……”
华俊臣接过佩剑,只觉脑袋瓜嗡嗡的,不过瞧见这夜大魔头,没有拾掇自己的意思,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他想了想,又蹙眉道:
“你是为了青芷而来?”
“嗯?”
夜惊堂来北梁肯定不是为了华青芷,但华伯父这么认为,他总不能头铁解释是来闯皇宫的,当下只是模棱两可道:
“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再和伯父慢慢解释……有人来了。”
夜惊堂正说话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急促破风声,应该是有人听到此处剑鸣声,跑过来查看。
他当下迅速跑到了华俊臣背后,背靠墙壁,做出了惊慌失措之色。
?!
华俊臣正处于懵逼阶段,发现远处有破风声,正在琢磨该如何应对,瞧见华安贤侄行云流水的动作,他眼神一震,回头看向夜惊堂,意思估摸是——脏东西果然是你!
夜惊堂知道让华伯父背了不少黑锅,心头颇为惭愧,但锅多不压身,当前局势下也没其他办法,只能眼神致歉。
呼呼—
两人眼神沟通不过一瞬,两道破风声就出现在了侧面围墙上方。
钟楼街王侯将相云集,每家多少都养的有护卫门客,豪门赘婿陆行钧、和刚被封爵的许天应都住在这片,听到忽如其来的凄厉剑鸣,自然被惊动了。
此时陆行钧和许天应最先抵达,瞧见巷子里的两人,都是一惊。
华俊臣反应并不慢,虽然知道背后的黑心贤侄,是敌国位高权重的大魔头,他包庇可能惹上大事儿。
但这大魔头十有八九会成为他女婿,作为门阀大族嫡子,华俊臣还是明白‘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举棋不定两头押宝’的世家生存法则。
虽然心里颇有意见,但华俊臣表面上反应极快,手腕轻翻带出‘飒——’的一声剑鸣,指向墙头两人。
“是我!”
陆行钧瞧见华俊臣直接把剑锋转过来,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提醒,而后提剑从高处飞身跃下,左右扫视: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又有数人各显神通,从建筑群中冒出来,占领了周边各处的制高点,都在往巷子里打量。发现周边到处都是剑痕,都是满眼惊疑。
华俊臣面对询问,想要开口瞎扯几句,但这场面着实不好圆。
好在站在后面的华安贤侄体贴,见人都围过来了,做出了如释重负之色,快步来到跟前:
“这两个贼子相当厉害,刚才忽然冒出来,一飞刀差点把我打死,还好华伯父武艺超凡,替我挡住了……”
“……”
华俊臣见此,本想硬着头皮点头,但他哪儿来这么大本事?
这他娘可是暮云升!
他就算承认,在场高手一看痕迹,不还是得当场露馅!
陆行钧见华俊臣神色不宁心跳极快,像是没从应激反应中缓过来,也没再询问,让华安贤侄好好照顾后,就来到了尸体附近,检验伤口和墙壁上的剑痕。
华俊臣见此心头一紧,急急思索该怎么圆场。
但让他没料到是,在场众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许天应此时也落在了巷子里,他本以为是夜大阎王动的手,还想帮忙打掩护,结果看了一圈儿后,又感觉不像是夜大阎王的手笔,眼底慢慢显出惊讶:
“这游蜂剑使的着实漂亮,怪不能衣不沾血取胜……特别是这几剑,出手有些死守教条,但又及时变招化险为夷,反应着实不俗……”
陆行钧作为剑道行家,自然能看出剑痕的火候,轻声解释:
“俊臣练了游蜂剑多年,剑术称得上出神入化,但极少与人搏杀,实战遇上老手,出现这种情况不奇怪……”
“原来如此……”
华俊臣听到对话后,心底难免茫然,也悄悄走到跟前打量。
结果这一看,他就愕然发现,墙壁上的剑痕,从身位、角度、力道等等细节看,都和他的剑术分毫不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自己都不敢说这不是他干的。
??
华俊臣看着熟悉的剑痕,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余光瞄了下夜惊堂,显然是没搞懂缘由。
夜惊堂刚到华府时,就见华俊臣表演过游蜂剑,游蜂剑和九宫步一样,是靠技巧心术取胜的招式,对功力深浅依赖不大,他方才完全是按照华俊臣的模板打的,目的就是为了动手之后,项寒师亲自过来检查也很难看出纰漏,就在场这些人,肯定是发现不了问题。
眼见华伯父又望过来,他也不好讲解,只是看着墙壁赞叹道:
“这剑法确实精妙,刚才我都没看清……”
你没看清?!
华俊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刚才那行云流水的游蜂剑,他练半辈子都没那么飘逸。
与此同时,陆行钧在检查过剑痕后,觉得另一软剑留下的痕迹有点似曾相识,便半蹲下来,想看看死者身份。
结果面巾拉开,一张有些熟悉的老脸,就出现在了众人目光之下。
各家门客护卫都围了过来,低头一看,便有一人不大确定道:
“暮云升?”
“好像真是,他怎么还活着?”
“还活着?”
“不是,他怎么刚才还活着?”
……
众人瞧见尸体是多年前雄踞北方的朔风城城主,顿时传出一阵嘈杂。
而陆行钧年少时便闯荡江湖,对暮云升的名号自然如雷贯耳,瞧见这往日名声赫赫的大宗师,就这么死在了眼前,明显有点匪夷所思,仔细确认无误过后,才抬头看向华俊臣:
“你杀的?”
“……”
华俊臣哪好意思承认,但案发现场就两人,不是他杀的,还能是他未来贤婿动的手不成?
华俊臣虽然心中纠结万分,但人证物证皆在,就差他口供了,最后还是硬咬着牙含含糊糊道:
“我刚才也不知道他是暮云升,估计人老了,剑法一般般……”
“嚯……”
在场诸多护卫门客,听到华俊臣承认,眼底皆显出钦佩。
陆行钧作为当年一起玩的老伙计,眼神可谓五味杂陈,起身道:
“还一般般?暮云升可是昔日大宗师,有了这一战,你从今往后位列大宗师,江湖上有谁敢说个不字?来来来,咱们打一场……”
华俊臣哪里当得起这名号,要是被人发现实情,他怕是得身败名裂,当下便想继续模棱两可解释,但周边的武人根本不听。
众人刚七嘴八舌不过片刻,巷子入口又传来大队脚步声。
夜惊堂回头看去,却见一大堆人跑了过来,华青芷坐着轮椅被绿珠推着跟在后面,前面则是李国公、王崇宁等人。
李国公抬眼瞧见地上的尸体血迹,脚步一顿,询问道:
“怎么回事?”
“俊臣刚才在这里遇上了雪原贼寇暮云升,已经解决了,李国公勿虑……”
“是吗……王侍郎,你刚说俊臣……诶?王崇宁人呢?”
“跑了……”
……
夜惊堂见来得人太多了,华青芷还有些担忧,又开口道:
“华伯父刚与人搏杀,还不清楚伤势,我送华伯父先回马车休息;还请诸位保护好现场,叫官差过来,帮忙解释两句……”
“行,你先送俊臣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即可……”
……
华俊臣被众人捧得头皮发麻,见此收起剑,穿过人群带着闺女赶忙跑了……
……
与此同时,东城边缘的一座高楼上。
身着锦袍薛白锦,腰后挂着两柄铁锏,以玉甲遮掩面容,遥遥眺望着王公扎堆的建筑群深处。
虽然距离颇远又是夜间,但依稀还是能瞧见有人从各家府邸冒出来,跃入那条刚刚发生过冲突的小巷,随后不久官差也跑了过去。
骆凝穿着一袭青衣,小心翼翼蹲在屋脊后方,瞧见白锦如此大大咧咧,蹙眉道:
“这里是燕京,项寒师和仲孙锦说不定就在暗中,你这么大摇大摆站着,被发现了怎么办?”
薛白锦语气平淡:“武圣找人又不用眼睛,气息压住了,从身边走过也不会引起注意;气息没压住,你钻床底下照样藏不住。”
骆凝反正是不敢在北梁京城,这么大摇大摆站房顶上,见白锦不听劝,也不多说了,转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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