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夜惊堂默默无声打量,在等待不知多久后,坐在屋里的梵青禾,端着一碗药和几幅包好的药粉,起身来到跟前:
“这是化淤散,早晚各一次以温水冲服,对内伤有奇效。”
东方离人见此回过身来,走到跟前接过药碗:
“麻烦梵姑娘了。梵姑娘是冬冥部外使,远道而来本王未尽地主之谊,反而让姑娘忙前忙后,实在惭愧,待会我让师尊给姑娘安排个住处……”
“不必!”
梵青禾好不容易才从牢房里逃出来,可不想被妖女再送回去,微微抬手道:
“我住隔壁就行了,有情况也能及时照应。”
东方离人见此也不再多客套,又询问道:
“只要太后娘娘醒过来,就肯定能治好,如果把药加在粥里……”
梵青禾摇了摇头:“把人从昏迷中弄醒,法子多的是。但太后娘娘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根本经不起折腾,下猛药只会适得其反,当前还是得以汤粥慢慢滋补,等着身体恢复些再看情况。”
东方离人暗暗一叹,目送梵青禾回身后,才吹了吹药碗,又亲自尝了口,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递给夜惊堂:
“你刚经历血战,身体损耗太大,服了药就回房疗伤吧,这里有我和师尊就行了。”
夜惊堂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想了想,抱了下东方离人,手掌轻拍后背:
“殿下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东方离人见附近有人,本想抗拒,但心里实在舍不得了,就抬起手也拍了拍夜惊堂的后背:“本王自有分寸,去休息吧。”而后才分开回了屋里。
夜惊堂消耗巨大又受了内外伤,能撑到现在纯靠意志力,从院子里出来后,便用手撑着墙壁揉了揉额头,而后往山庄走去。
临近深夜,山庄内外的混乱已经平息,本来到处乱窜的宫女禁军,在药劲竹籍退去后,陷入了精疲力尽的状态,山庄周边的防卫已经由京城过来的禁军接替。
夜惊堂走过建筑群,还未抵达山庄大门,就看到三道身影,在山庄大门外来回踱步,瞧见他后,又满眼焦急的跑了过来:
“惊堂!”
“惊堂哥……”
折云璃在城里发现情况不对,就第一时间跑去了皇城,但等联系上骆凝和裴湘君,彼此赶到玉潭山庄后,乱子已经结束了,里面太混乱军队封锁周边,她们也不敢贸然硬闯,直至刚才秩序恢复,才得以报了家门进来。
骆凝和裴湘君下午和夜惊堂道别时,夜惊堂还安然无恙有闲心啵嘴摸西瓜,而再见时,夜惊堂已经是气色虚浮、神情落寞的模样,反差之大犹如变了个人,她们作为枕边人,心头如何不揪心。
瞧见夜惊堂手上、肩膀、脚上皆有包扎的痕迹,骆凝急的眼泪的快出来了,想跑上去拉住夜惊堂的手打量,又怕云璃察觉到不对,有点犹豫。
结果这一迟疑,身旁就“唰——”的一下闪过去一道影子。
“惊堂哥!”
小侠女打扮的折云璃,瞧见夜惊堂被打成这样,同样急的不行,越过两个长辈来到夜惊堂面前,也顾不得的会不会被师娘打屁股,握住夜惊堂的手焦急道: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中计被人阴了……都是我不好,光顾着跟踪忘记再检查木桶了,要是早发现,岂会被那些人算计……你伤势如何?有没有大碍?”
折云璃说话间,撩起夜惊堂的袖子打量,又想扯开衣领往里看,就和担忧心怡师兄的小师妹似得。
“呃……”
夜惊堂心头是挺感动的,但现在一点都不敢动。
余光偷偷看去——本来满眼焦急的凝儿,瞧见师娘目前犯的场景,脑袋微微一歪,脸都青了,但马上又化为焦急,还有点委屈。
裴湘君饶是担忧万分,也被这场面给弄得愣了下,她和骆凝是一辈的,凝儿被徒弟捷足先登了,她总不能自降辈分,和云璃一块去嘘寒问暖,当下也只能做出长辈模样,站在骆凝跟前,满眼复杂的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年轻人。
夜惊堂被动手动脚,也不可能把满眼看关切的小云璃推开,只是抬手在云璃脑壳上揉了揉,安慰:
“放心,我没大碍,走进去吧。”
折云璃检查半天,越看伤势越多,也不敢让夜惊堂在这里站着,就很贴心扶着胳膊往里走:
“陆截云疯了不成?我都想不明白,他凭什么敢带着人来这里行刺……”
“估计命不久矣,过来赌一把……”
骆凝和裴湘君插不上嘴,眼见折云璃要和夜惊堂往山庄里跑,骆凝才上前了些,开口道:
“这里是天子行宫,我们进去不太合适。你都受伤了,现在还不能回家?”
山庄里乱七八糟,确实不怎么方便,夜惊堂见此又顿住脚步,轻声道:
“陆截云带人杀过来,用奇毒囚龙瘴,误伤了太后娘娘,现在情况不妙。我可能马上就得出发,去梁洲关外一趟……”
“啊?”
裴湘君听到这话,顿时有点急了,回头看了眼,小声道: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让你出门?就算你有本事,朝廷也不能往死的用啊……”
夜惊堂微微抬手,凑到两人跟前低语了几句,说了下浴火图的事情。
两人听见这个,才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有浴火图,那就不怕落下病根,确实没什么大碍。
但浴火图也不是看一眼立马就生龙活虎,裴湘君想了想:
“现在局势这么乱,你又在风口浪尖,不经休养就出发太危险。我回去联系人手,给你随行保驾护航,偌大红花楼,总不能老让你这少主单枪匹马去走江湖……”
夜惊堂也没去过关外,总不能带着太后直接就走了,对此也没拒绝:
“联系下梁洲堂,提前把消息门路打听好,主要是洪山帮的,到时候可能会用上。”
裴湘君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耽搁,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骆凝听到夜惊堂要往梁洲那边跑,表情自然是有点复杂了,瞄了夜惊堂一眼,欲言又止。
夜惊堂见此,又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递给身边的云璃:
“外面情况挺乱,你跟着三娘,有什么事随时过来和我联系。我和你师娘商量下行程。”
“哦好。”
折云璃不疑有他,把腰牌接过来,就跑出去跟上了三娘。
骆凝直至折云璃和裴三娘消失在视野中,才暗暗松了口气,迅速走到跟前,和云璃一样扶着夜惊堂胳膊,进入了山庄大门:
“你伤势如何了?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是燕王世子失心疯……”
因为庄子里随处可见走动的禁军和宫女,骆凝也不好乱说话,只是听着夜惊堂讲述山庄里发生的大小事。
等来到一间完好的房舍里,把门关起来后,骆凝才扶着夜惊堂在床上躺下,略显恼火:
“你给朝廷办事,有必要这么拼命?”
夜惊堂碰到枕头,整个人便不想动了,面对媳妇的训斥,柔声道:
“事情遇上了,谁也没办法,又不是我想刀口舔血……”
骆凝很贤惠的帮忙取下靴子,又把夜惊堂衣襟解开查看伤势:
“早知道就该带你直接回平天教。以前你说好的只是江湖人,两边都帮,结果平天教的事情你不搭理,朝廷的事情豁出命去拼。你再拼下去,就该入住西宫当皇后了……”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眼神无奈:
“仇大侠都捞出来了,承安殿下面的密室也打开了,怎么没搭理。我要是手脚麻利两天把事儿办完,你不得马上就回去……”
“我不回去又能如何?你伤成这模样还往梁洲跑,萍儿在家里蹲着当眼线,我连跟着你过去都没理由,还不如回南霄山住着……”
夜惊堂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冷冰冰的凝儿在跟前躺下:
“不是在皇城下面挖了张地图吗,你就和平天教主说,我发现了线索,准备去寻回天子剑和玉玺……”
?
骆凝一愣,翻了个身面向夜惊堂:
“这倒是个法子……但接二连三找理由不回去,整天跟着你转,白锦她该误会了……”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来:
“怎么能说误会?咱们是正儿八经的背着她偷……呃……”
骆凝脸色微沉,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低头冷冷望着,直至夜惊堂悻悻然闭嘴,才说道:
“谁偷情?是你先轻薄我,然后我为了帮你才那什么,每次都是你软磨硬泡,我那次主动了?要偷也是你偷我,白锦杀上门我就照实说,你看她怎么收拾你……”
“唉,知道啦,真找上门我去解释,打我一顿也认了。先休息吧,今天确实累坏了……”
骆凝见夜惊堂确实消耗过大,便不再多说了,低头在唇上点了下,而后环住了夜惊堂的胳膊躺在跟前:
“好好睡觉,别动歪心思。”
夜惊堂遍体鳞伤,这时候想动歪心思身体也扛不住,为此只是转头在冷艳脸颊的额头上啵了下,就闭上双眼,开始琢磨起浴火图。
鸣龙图炼气炼体的法门,所有图都是时间越长效果越强,而浴火图亦是如此。
夜惊堂刚才得手后,花了些时间,已经把运气脉络完全记住,但当前运转法门,区别仅是以前不能恢复的伤势,如今也能自行恢复,恢复速度上区别并不大,想要和陆截云一样出现立竿见影的效果,还得熬时间慢慢扩充稳固气脉。
夜惊堂稍微研究片刻后,还发现此图恢复的不光是伤势,而是身体的所有负面状态,还有‘益血生精’的效果。
不受伤的时候运转此法门,估摸就是没有不应期,只要肚子不饿就能一直干下去的状态,相当可怕……
?!
夜惊堂察觉此点后,睁开眼睛露出几分讶异,先低头瞄了眼,又看看旁边的凝儿,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骆凝感觉到异样,睁开眼眸疑惑询问:
“怎么了?渴了?”
“没什么……这浴火图真霸道,你想不想学?”
“我……你给我看,我自然学,不给我看,我也不稀罕~……你这小贼休想以此逼我做什么事……”
“呵呵……”
……
……
与此同时,山庄后方。
因为洗龙池周边遭到殃及,已经没法住人,女帝安抚好人心惶惶的朝臣后,来到了一间雅院内暂住。
三更半夜,院子里灯火幽幽,无数暗卫和总捕在院落外严防死守,几乎排成了人墙,确保一只蚊子都别想靠近半步。
而卧室里,大魏女帝身着黑红相间的龙袍,在金丝楠质地的罗汉榻上盘坐,手边的小案上,摆着三张金纸,分别是玉骨、龙象、浴火图。
大魏女帝练了六张鸣龙图,其中五张为自行推演,她知道有问题,但以前推演的已经足够完美,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那一条细微气脉上,怕身体直接崩溃,能勉强运转也不敢再乱调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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