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女帝的皇位是自己凭本事抢的,不是宗室给的,十年前能让皇长子褪去龙袍在殿前高呼万岁,往后又岂会去看诸王的脸色行事。
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当着心思单纯的太后娘娘说,女帝只是平静道:
“走一步看一步,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太后娘娘知道这事儿难办,幽幽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
轰隆——
天色刚亮,闷雷自窗外响起。
雅致而宽敞的厢房里,幔帐放下,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夜惊堂睫毛动了动,继而睁开眼帘,发现天亮了,想要翻身而起,却发现胳膊传来温热。
偏头看去,换回空山圆月小衣的冷艳美人,神色安宁的平躺在身侧,双手叠放在腰间,睡姿非常端正,如画眉目近在咫尺,眼珠微动,看起来还在做梦。
“……”
夜惊堂微微一愣,继而眼底闪过了一抹受宠若惊。
毕竟一起睡觉觉这么多次,以前凝儿都是完事儿就连忙跑了,早上起床时还陪在身边,属于这辈子头一回。
骆凝昨天要给他调理,又不想忙了一天的他累着,基本上是从头到尾主动,说不累是不可能的,端端正正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夜惊堂看了半天,发现凝儿睡相是真老实,虽然舍不得吵醒身边的冷艳女侠,但衙门的雷还没炸,再赖在温柔乡里肯定不行,便想把凝儿摇醒。
但手指刚动,夜惊堂又觉得这方式不像夫妻,略微琢磨,便小心翼翼凑到面前,来了个早安……
啵~
骆凝端正平躺正在做梦,梦境并非羞羞的场景,而是被忽然杀上门的平天教主抓了个现行,云璃也气鼓鼓的盯着她,她正在护着小贼想办法解释——说起来算噩梦。
梦里尚未解释清楚,骆凝就发现梦里的小贼失心疯,开始当着平天教主的面,吃她这教主夫人胭脂,把平天教主脸都气绿了……
“嗯~……”
骆凝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有些茫然,而后唇上的清晰触感传来,让她确认了这不是梦境,惊得微微一抖,迅速左右查看,找平天教主和云璃,继而反应过来,眼底又浮现杀气。
扑通——
含情脉脉的夜惊堂,还以为凝儿醒来会羞答答望着他,结果发现他果然想多了。
骆凝惊醒瞬间,就把夜惊堂摁倒在了旁边,抬手摸向腰间软剑,发现没穿裙子,又左右寻找:
“你这小贼,我今天……”
夜惊堂连忙抬手,翻身坐起:
“天亮了,快起来吧,待会丫鬟来了。”
说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袍子。
骆凝握住三尺青锋,眼神羞气难言,很想揍这小贼几下,但怕附近的三娘听见,最终还是算了。
三娘知道夜惊堂昨天辛苦,狐媚子估计也累得不轻,很是贴心,早早就带着秀荷去了大伯母院子里,免得打扰夜惊堂休息,还让厨房提前做好了早饭。
不过端着早饭来屋里伺候少夫人的事儿,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想吃自己去端。
夜惊堂洗漱完吃过饭后,骆凝还没打扮完,也可能是怕人撞见,不好意思一起出来,他没有久留,打过招呼后,就来到了西宅。
大清早的,小云璃想打麻将估计也没丫鬟撑台子,这时候刚刚起床,在荷花池畔的观景台上练刀。
但折云璃穿的是小襦裙,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香小姐打扮,练的刀还是把山水团扇,看起来颇为别扭。
而鸟鸟从来都是后半夜睡觉,还没到醒的点儿,被云璃抱出来,直接趴在了美人靠上睡得不省人事。
夜惊堂来到游廊里,把鸟鸟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打量有板有眼练刀的小云璃:
“折女侠,你穿这身衣裳,练刀不觉得别扭?”
折云璃慢条斯理用团扇来了个虚步藏刀,眨了眨眼睛:
“别扭吗?”
夜惊堂笑道:“你这扮相应该斯文点,穿的像大家闺秀,说话一股匪气,外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折云璃好歹也是江湖上的顶流千金,只是平时比较调皮罢了,见夜惊堂觉得她不像大家闺秀,就斯斯文文站好,手中团扇轻摇,眉眼含羞带怨,有模有样道:
“我看惊堂哥哥~就是对我不上心,平日里人都见不着,这一见面,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哥哥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
“叽?!”
睡成猪仔的鸟鸟,被吓醒了,抬眼茫然看向折云璃,意思估摸是——你是何方妖孽?把荷包蛋还回来!
夜惊堂是真没想到折云璃能玩出这种花活儿,眼神满是匪夷所思,抬起手来:
“有点过了……”
折云璃偏过身子:“你瞧,又不耐烦了,我就知道哥哥会如此,我不规矩,哥哥嫌我是粗人;我规矩了,哥哥又嫌我娇气……”
我嘞个去……
夜惊堂张了张嘴,憋了半天实在没说出话来,便拱手道:
“告辞。”
“哼~”
折云璃满眼嘚瑟,轻轻哼了声,继续练起了刀法……
……
第六十一章 我先走一步!
风行云聚,天空偶尔响起一声闷雷,街巷之间灰蒙蒙一片,路上皆是快步归家的行人。
夜惊堂骑乘三娘的黑马,自西正街上飞驰而过,马侧挂着黑布包裹的黑麟枪。
刚睡醒的鸟鸟,没精打采缩在腿根,下巴枕在大腿上,看着街边“咕咕叽叽~”,听起来在哼叽——天要下雨,堂要嫁人……
?
夜惊堂感觉鸟鸟是这意思,就用手把鸟鸟眼睛遮住,惹来一顿摇头晃脑。
昨天得到确切情报,贼子要劫云宁侯府,熔石油也泼了,黑衙连夜巡查暗中布防,目前什么情况尚不清楚,不过京城宁静如常,看起来雷还没炸。
为了方便指挥,笨笨昨天就住在宫城里。夜惊堂快马加鞭来到城西的禁卫军驻地附近,没瞧见笨笨的车架,就拿着腰牌飞上了宫墙,来到了西北的角楼。
角楼本身就是皇宫的重要防护设施,内部常年有暗卫统领驻守,黑衙总捕近宫协防,也是在这里换班,上次看笨笨洗澡那天,还来过几次。
夜惊堂来到角楼外,就瞧见佘龙和伤渐离站在城墙边拿着望远镜眺望,角楼门口站着一堆彩衣宫女,旁边还有架雕花步辇,窗口处传来两道对话:
“真娶了十几个?”
“我查过史书,有名有姓的妻妾十几个,没名分的恐怕更多……”
“怎么能这样~书上写的那般钟情,本宫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能干出入宫偷太后这种事儿?杂书当不得真……”
……
夜惊堂听见柔婉轻灵的熟媚嗓音,就知道里面是太后娘娘,稍微整理衣冠,来到门前拱手一礼:
“殿下,太后娘娘。”
房间里,一袭华美凤裙的太后娘娘,双手叠在腰间站在身侧,模样我见犹怜,看着有点不开心。见夜惊堂来了,颔首示意,因为是办公场合,并未说话,把目光瞄向了别处。
东方离人身着蟒袍玉带,在面向城池的窗前负手而立,王爷气态十足。听见声音便是眼前一亮,回过身来:
“休息的如何?”
夜惊堂一动不动被骆女侠侍奉,休息的爽翻了,笑道:
“挺好。昨夜可有情况?”
东方离人走出门,接过想进屋找太后讨食的鸟鸟,带着夜惊堂来到了面向城池的角楼拐角,眺望远处的云宁侯府:
“昨天连夜巡查,暂时没什么动静。福寿宫的地道挖出去十余丈,结果贼子在途中塞了些毒药,伤了几人,一时半会挖不通。”
“那现在只能等熔石油生效?”
“已经暗中调动人手来此地协防,不过为防贼子故布疑阵,导致宰相、六部重臣、藩王世子在京城遇害,目前只能让所有人在衙内待命,出事儿第一时间过去驰援。”
夜惊堂微微点头,见暂时无事,便没有多啰嗦,送笨笨回到角楼后,就扛着鸟鸟在皇城外巡防待命,等着下面传来的动静……
……
另一边,天空闷雷阵阵,大雨洒在了街巷之间。
鸣玉楼两里开外的街区内,一座正在装修的宅邸。
围墙上的竹质篱笆,遮挡了正在装修的房舍,陆续有民夫工匠打扮的人,冒雨进入宅邸之中。
宅邸正厅中,杂物已经被清理开,三十余人面色肃然站立,居中的白袍老者,是老拳魁柳千笙,旁边站着邬王世子的先生南宫少烽。
而旁边,还有天南豪雄萧渊、崖州枪客郝元州等人,部分是邬王府许以重利从江湖聘请的顶尖高手,余下则是邬王府蓄养的死忠之士、十年前被放逐的大内暗卫。
往日一年谋划,成败皆在今日一役,饶是闯荡江湖八十载的柳千笙,眼底也多了几分肃然。
毕竟今天只要一动,他们面临的,将是整个云安城的朝廷鹰犬。
黑衙七煞、六扇门、大内暗卫、皇城禁军,乃至民间义士,每一道关口都是天堑,哪怕提前筹备的事无巨细,此战也是生死难料。
但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富贵险中求’。
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没法在朝堂、江湖立足的浪人,整日东躲西藏,难见天日;而今日只要事成,他们得到的不光是荣华富贵,很可能还有从龙之功,风险再大,也值得尝试。
曹阿宁曾经是大内暗卫的小统领,因为对京城地形乃至官场极为了解,是此次谋划的主要执行人,此时站在众人之前,手里捧着一碗酒,朗声道:
“樊愈身陷牢狱生死难料,徐白琳昨夜为国尽忠,这份功劳圣上会知晓,邬王也会记住,此事成,两人必被追封公侯,而诸位亦是如此!
“诸位能活着离开云安,圣上将授世袭罔替之爵;若身死,有子孙授于子孙,无子孙则追封,灵位供于英烈殿,享大魏万世香火!”
说罢,曹阿宁将碗中酒,半碗倒在了地上,祭奠死去的兄弟。
哗啦啦~~
在场三十余人,端起酒碗,同样如此。
曹阿宁看向整装待发的诸人,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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