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夜惊堂来到院子里,看向好奇打量架子床的云璃:
“喜欢吗?”
“不错不错,感觉睡三个人都没问题。”
折云璃满意打量片刻后,又望向挂在架子床跟前的画卷:
“这画儿是买床铺附送的?真没诚意……”
“别取!这可是朝廷赐的墨宝。”
“啊?!”
折云璃又仔细打量一眼,若有所思点头:
“刚才还看走眼了,这工笔,确实不俗……”
?
夜惊堂觉得小云璃也是个马屁精,他来到厨房里,看向不太开心的骆女侠,询问道:
“有事儿?”
骆凝肯定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
她今天偷偷跑去文德桥,找到了王夫人,询问多久调理一次身体。
王夫人回答相当直接——有时间就调理,受不了就让他憋着。
这什么意思?
昨天两次她都瘫了,意思就是每天瘫一次呗?
这日子过不过啦?
骆凝轻咬下唇,没敢把这个‘噩耗’告诉小贼,只是望向灶台后的一堆黑灰。
夜惊堂跟着打量,本来没在意,但细看又觉得不对——这黑灰,怎么看起来像烧过纸……
烧纸……
?!
霹雳——
夜惊堂脑子里划过一道惊雷,整个人瞬间崩溃,缓步走到灶后蹲下,抬了抬手,又很是无辜的往向骆女侠:
“你不会把书烧了吧?”
骆凝倒是没那么绝,中午夜惊堂走后,她独自在屋里看书。
结果书上小贼轻薄完侠女,侠女醒过来后,竟然没收拾小贼!
这写的完全就不合理。
骆凝觉得不对劲儿,用量子阅读法扫了下后面,结果发现全是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她都不敢细看,当即就想把书丢了。
但小贼又说的很严重,不好损坏书籍,她只能随便找了本闲书烧了,把《侠女泪》藏了起来。
瞧见夜惊堂满眼心痛,骆凝轻轻哼了声:
“烧了又如何?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书,你就不该看。”
夜惊堂用木棍在灰烬里翻了翻,连小纸片都没找到,张了张嘴,很是无助。
“?”
骆凝瞧见此景都愣了,暗道:我就是真烧了,也是烧本春宫册,你至于比《鸣龙图》被烧了还失魂落魄?
“夜惊堂?”
“唉……我没事儿。书死不能复生,烧了就烧了吧,我不怪骆女侠。”
“……”
骆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稍作迟疑,转身打开碗柜,把黑布包裹的书籍取出来,直接丢给夜惊堂,眼神微冷:
“既然这本书对你这么重要,你抱着书睡觉去。”
说着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门。
?!
夜惊堂意识到不对,劝道:
“我不是这意思。这书是前朝孤本……”
“什么书?!”
听见动静的折云璃,从正屋里走出来,结果被怕闺女学坏的骆凝,直接拉着胳膊进入了屋里,门‘嘭——’的关上了。
夜惊堂话语也戛然而止,看着窗纸上的剪影,微微摊手,回到了屋里……
……
皇城大内。
月上枝头,宫门早已关闭,辰安殿也安静下来。
自窗口,能看到国色天香的太后娘娘,拿着画笔站在画案前,认真勾勒着画卷。
红玉穿着一袭男子黑袍,腰间挂着把刀,肩膀上站着只宫里养的小鹦鹉,站在屏风前当模特,眼底很是无辜。
虽然鹦鹉和雪鹰长得天差地别,但对写意派的太后娘娘来说,区别不大。
东方离人如同德高望重的师长,在太后娘娘背后观摩片刻后,觉得毫无看头,又不敢说,来到窗前负手而立,看向远处的水榭。
窗外,星河银月落入鸣龙潭内,水榭之中没有灯火。
从窗口,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独自坐在水榭之中,身上带着股君临天下般的孤傲气势,让人只觉遥遥直视就是在冒犯。
东方离人瞧见姐姐习武的模样,眼底带着一丝发自心底的羡慕,就如同看着夜惊堂习武一般。
姐姐和她孑然相反,琴棋书画一般般,但习武天赋好到令人发指,因为大魏武风鼎盛,自幼父皇和母妃对姐姐的宠爱就多一点。
她自认天赋也不差,肯定有点小嫉妒,但和姐姐这样的天骄比起来,就好似太后娘娘和她比画画的天赋,饶是自幼刻苦埋头习武,还是距离姐姐越来越远。
她本以为此生只在姐姐一人之下,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京城能冒出个夜惊堂,短短个把月就以天人之姿,又压在了她身上,还半点不通人情世故,可劲儿奚落她……
至于姐姐和夜惊堂谁厉害一点,她心头倒是摸不准,目前觉得还是姐姐厉害,毕竟姐姐以女子之身坐上了自古以来只有男人才能坐上的宝座。
自古以来,因失德灭国的君主数不胜数,但被逼宫拉下马的君主却没几个。
因为历代君主为了自保,都会挑选一名天赋异禀的好苗子,自幼净身养在身边教导,让其练搜罗到的鸣龙图。
大魏也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大燕灭国《鸣龙图》丢失,这个人是前朝皇宫的一个小太监,练过四张鸣龙图,年不过十二,独自死守宫城,掩护燕恭帝逃亡。
她爷爷擒住小太监后,没有斩杀,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善待燕氏皇族为条件,让其效忠大魏。
小太监答应了,就此成为大魏宫城的‘守护神曹公公’,爷爷离世便守护父皇,父皇离世便守护皇长子。
曹公公是大魏君主身边定海神针,姐姐想篡位,曹公公自然就成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哪怕皇长子急功近利遭到朝臣抵触,姐姐又有外戚世家的支持,只要曹公公不倒,皇长子还是进退自如,守不住皇宫也会逃去诸王辖境。
她当时要被嫁去敌国北梁和亲,已经绝望了,都准备隐姓埋名潜逃,哪想某天早上醒来,就成了大魏的一字并肩王,自此再也不用担心受制于人。
这些事情只发生在十年前那个夜晚,外人只知道是朝臣弹劾皇长子,使其主动退位,并不知道那晚宫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连她也不清楚姐姐如何做到的这一点。
但她知道,姐姐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外表很骚,但体内却是一座顶天立地的巍峨山野,无论风浪有都大,都不会在皱一下眉毛……
东方离人真暗暗崇拜姐姐之际,忽然发现水榭中的姐姐,娥眉轻蹙,用手扶住了额头,显出贵妃醉酒般的娇弱感。
??
东方离人微微一愣,继而直接从窗口冲出,脚尖轻点碧波,来到了湖心水榭,扶住了蹙眉闭目的大魏女帝:
“姐姐?”
大魏女帝微微抬手,继而指尖轻勾披肩长发,挡住黑发间那一个不起眼的白丝,随意道:
“岔气了,无妨,你继续去忙吧。”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眸子,仔细打量姐姐的气色,确定没异样后,才微微颔首……
……
长夜寂寂。
双桂巷里已经熄了灯火。
正屋里,青色幔帐放了下来,折云璃穿着鸟鸟小肚兜,薄被盖在肚子上,呈大字型睡在里侧,睡的十分香甜。
骆凝侧身躺在床铺外侧,腰间搭着薄被,露出雪白肩头,手中摩挲着翠绿色的玉佩,想要就此睡去,心头的杂绪,却扰的人难以安眠。
阳气过盛,不调理容易心浮气躁……
高手生死相搏,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凝儿姑娘要放开点,这种事情,在夫妻之间很正常,这也是为了丈夫,不要有心理负担……
唉……
骆凝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西厢房里,已经没了动静,估计是睡着了。
他自己对身体都不上心,我傻乎乎操心个什么……
但小贼成天打架,周家、徐白琳可都对他恨之入骨,一个不慎就……
江湖中人,不能意气用事,从理智的角度来看,已经帮忙调理一次了,若是半途而废,导致小贼出现意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后还指望小贼收拾神尘老秃驴呢……
骆凝心乱如麻良久,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暗暗咬牙,无声无息坐起了身……
……
西厢房里,架子床的幔帐放了下来,衣袍搭在床外。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月白色的薄被,怀里抱着本书,闭目熟睡。
呼~
也不知几更天的时候,一阵夜风,无声吹进屋里,在帐子上带起水波般的涟漪。
夜惊堂随之惊醒,略微睁开眼眸打量,屋里没有半点光线,只能听到帐子外传来:
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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