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丝米面
这不就在前几日,因为上元门码头和仓储集散地完工。衙门里的户房仔仔细细的核对了两个晚上,发现朝廷拨下来的钱粮,竟然还剩了不少。
然后邹学玉便将大头,用于城中各处施粥给那些穷苦百姓,以及在西城修建了一片避寒的屋子。
余下的,就都让户房分给了整个衙门上上下下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不曾拿到,只是按照品级大小、地位高低,拿多拿少而已。
这本就是规矩,所有人拿了余下的钱钞,前些日子的辛劳立马是烟消云散。
便是他们这些差役,最少的也拿了三两银子。
至于说工程款没有用完,是不是应该交还给户部?
差役脸上便露出一抹窃喜。
按照邹学玉的说法,朝廷都是按照最低限度给的钱粮,应天府上下没有贪墨半文,码头和仓房修建的完全符合工部尚书张二工定下的标准,甚至更高一些,那么余下的这些钱就合该是应天府上下所有人的辛苦费。
差役还记得清楚,前两日分钱的时候,府尊脸上的得意。
而且府尊还说了,要是应天府将这钱粮还回去,户部自然会高兴的不行,但除了户部,往后所有的衙门都会对应天府记恨上。
少顷。
邹学玉已经带着人赶到了西长安门外。
先前那队骑兵的战马,则是静静的拴在城门下。
邹学玉认清了要找的队伍,继续上前到了城门前。
今日值守宫门的朱尚炳立马上前:“邹知府,里面可就是皇城了,无召不得入内。”
邹学玉看了一眼,认出朱尚炳,便凑近低声问道:“哪里来的?”
朱尚炳回头看了眼,撇撇嘴:“山西道来的,已经问过了,没出大事。”
山西道来的。
邹学玉目光转动了一下,现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皇太孙就在山西道。
“那就是皇太孙的奏章?”
他问了一句。
朱尚炳点点头:“有熥哥儿的奏章,也有三叔、高仰止以及曹震的奏章。”
“我得入宫面圣。”
邹学玉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请旨,好将这应天城里是不是就出现的不和谐问题给解决了。
朱尚炳撇了眼这位应天知府:“府尊该是明白,这入宫面圣得讲究规矩。”
邹学玉瞪着眼,瘪着嘴。
随后在朱尚炳的默默注视下,挥了挥衣袖。
正当朱尚炳和追随邹学玉而来的差役,以为他是要放弃的时候。
邹学玉却是冷哼一声:“本府这就去通政使司!”
说完,也不管朱尚炳,继续带着人往南边的通政使司衙门赶过去。
朱尚炳望着邹学玉风风火火远去的背影,皱眉嘀咕道:“这是谁招惹了的?”
应天府的事情,他这位亲军百户管不到。
但是,旁的事情却是能决定的。
朱尚炳脸上带着杀气,转过身看向宫门前的麾下官兵,高声道:“都站好了!等下了值,咱们今天继续去讲武堂找回场子!”
那可是事关十两银子的大赌局。
一时间,宫门前一片杀气腾腾。
而在皇城之内。
却是一派祥和喜气。
作为如今大明朝最尊贵的女人,太孙妃汤鹊清已经开始正式接管整个皇宫诸般大小事务。
宫里宫外,朝上朝下,太孙妃的一句话往往就能让满朝文武的后宅一阵迎合。
东宫。
太子爷常在前头陪着皇帝,父子二人忙碌国事。这东宫也就成了汤鹊清这位太孙妃的根据地。
内宫各司库的太监和女官,今日里皆被汤鹊清召集于此。
偏殿内。
汤鹊清靠在软榻上,怀里抱着铜暖炉,望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皇家管事。
“今年各地王府的贺礼都发出去了,有劳诸位,只是赏给朝中那些诰命的东西,也要尽快。东西我看了,不在贵重,一份心意到了就好。”
“职责所在,奴婢们不敢居功。”
殿内,大小太监、女官齐齐出声。
汤鹊清又道:“再传出去话,如今大明朝虽然多了些钱粮,但也禁不起浪费。宫里头这一遭的赏赐,那也是左手转右手,让各府不必费心费力费钱的为宫里置办。”
一名女官,大抵已经是汤鹊清的心腹了。
当即脸上带笑,上前道:“太孙妃放心,奴婢们都叮嘱过了。就连前几日有人要往太孙府送年节礼,也被奴婢叫人还回去了。”
汤鹊清满意的点点头,转口道:“宫外的事情忙完了,宫里各处娘娘那,也要准备好礼物。挑着些稀罕却不贵重的,或是实用的,你们费心,这些日子陪着我多去各宫走动走动。娘娘们都是金贵过的,眼下倒是晚辈多陪陪才是真。”
“太孙妃孝心,娘娘们可是每日都有夸奖。”
汤鹊清含羞的笑了笑:“思来想去,再与宫外说一说,若是有哪位娘娘的家人是在京中的,挑着小年入宫吃个饭。陛下和太子那里,我自会去说的。”
“奴婢记下了。”
这时候,汤鹊清才看向眼前众人:“你们也辛苦一整年了,明说下去,你们和外头那些人,每人三两压岁银子,不许弄扣一两存一两发一两的事情。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年节的东西,虽然值不得多少钱,但总是下面人没有的,你们也不必抢了他们的。回头,再给下面人,一人发一份果子、糕点,自己吃还是送回家,都不管。”
“太孙妃心善,奴婢们绝不敢打马虎眼。”
殿内,一团和气。
而在外头,却是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是内宫大总管孙狗儿。
孙狗儿上前,满脸笑容:“太孙妃,有太孙的奏章和家书入宫了。陛下和太子,正等着您过去。”
闻言,汤鹊清脸上一喜,立马站起身。
“我这就去。”
……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大明最尊贵的女子
汤鹊清带着满心欢喜和期待,出了东宫,往前头赶去。
留在东宫的宫中各司局管事们,不敢逗留,各自记着近来要做的事情,自行离去。
太孙妃是个仁厚的,可从来都不缺手段。
便说上一回宫里头设宴,太孙妃提前打过招呼,却有人还是想着中饱私囊。事后,太孙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句打杀了,那晚玄武门外便多了一滩血肉烂泥。
此次之后,没人再敢对这位平日总是亲厚待人,可一旦有事必是雷霆手段的太孙妃有半分的虚伪应对,皆是认真用心办事。
宫里头扣一两存一两发一两的事情,是一项由来已久的惯例。
既然今日太孙妃点明了这一点,就说明她是知晓这桩事情缘由的,若是再有人这一遭还是依照惯例如此行事,恐怕玄武门外又得要多一滩血肉烂泥了。
少数一些聪明人,则是隐隐揣测着,自太孙妃接管宫廷诸事,从来没有主动提什么规矩,恐怕就是在等着一个个的跳出来,好让她借此一个个的立威,树立威信。
而汤鹊清也确实是如此做的。
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汤鹊清步履轻盈。
孙狗儿跟在其后,不时提醒着太孙妃脚下小心。
这位可是宫中最尊贵的女子了,谁也不敢怠慢了。
就算是后宫那边的娘娘们,虽说是长辈,可平日里也还是带着些客气,唯恐往后漫长的日子里,会惹恼了太孙妃,而过的不安生。
“孙大伴,等到了年关前,我这里还有些东西是太孙当初交代的,值不上多少钱,但胜在都是从交趾道那边送回来的新鲜事物,到时候孙大伴也好带回家,给家中子侄们瞧个新奇。”
孙狗儿躬着身,脸上带着笑容:“老奴便多谢太孙、太孙妃了,贵人们都是金贵着的,还能记着奴婢们。”
汤鹊清走动轻柔大方,脸上带着雍容:“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若不是孙大伴你们捧着护着,又哪来的金贵。”
孙狗儿颔首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前番陛下又提点过奴婢,要是宫里头有人有所嫌隙,太孙妃不好出面出声,便只管叫人告诉奴婢一下,奴婢自是叫这宫里头生不出半点嫌隙来。”
“这宫里宫外,还是要和和气气才是好。”汤鹊清说话永远都是慢条斯理,让人只觉得仁厚:“若非为了皇室的体面和体统,还是宽仁一些的好。”
孙狗儿笑着点点头,却不说话。
但太孙妃的意思,他却是听懂了的。
皇室的体面和体统不能坏了,所以宫里头对待下面人便只能少些宽仁,而要多些规矩和法度。
孙狗儿想了想,低声说道:“太孙这次是送了好消息回来的。奴婢听不懂军国朝政,只听说大抵再有半年,太孙就有可能回来了。”
大抵、或许、应该。
没有一个是确定词,肯定句。
汤鹊清的脸上却还是露出笑容:“只要殿下能平平安安的,什么时候回来都无所谓。”
“太孙妃所言极是。”孙狗儿附和着。
汤鹊清面带笑容。
这几年在应天城,她学到的最大的道理和规矩只有一条,不论发生天大的事情,你的脸上都得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表情。
等汤鹊清到了乾清宫,刚到殿门外就听到里头正在热议着,似乎还有些争论。
孙狗儿先进了殿内,没多久便出来恭请太孙妃入内。
等汤鹊清走进乾清宫正殿之内,便见现场除了皇帝和太子在,还另有内阁的几位学士也在。
看着太孙妃汤鹊清到了,原本还脸色有些阴沉的朱元璋,那张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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