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即便有结果,也不可能拿给皇家警察用啊!
“哟!张三郎。”
忽听一人喊道,张斐偏头看去,只见吕嘉问刚从一个雅座走出来。
“是吕庭长,真是巧啊!”
樊颙非常识趣的拱拱手,借故失陪,然后沿着外面的廊道,往慈善基金会那边行去。
“三郎还有心情来这里喝酒?”吕嘉问笑问道。
张斐摇摇头道:“家里两个孕妇,哪里还有心情来这里喝酒,慈善基金会最近不答应捐助朝廷建设学院和医院吗,但是马老四也去了熙河,我顺便就过来看看。”
吕嘉问惊讶道:“关于水兵一案,闹得是沸沸扬扬,你竟还有心情管这事。”
张斐呵呵笑道:“外面那是瞎热闹,咱们检察院是看证据的,目前还是处于调查阶段,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就是没有事可干。”
吕嘉问左右瞧了眼眼,小声道:“可是朝中已经为此打得不可开交,这可不是小事。”
张斐道:“对于我们公检法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照规矩办事就行,他们爱争是他们的事。”
说着,他又笑吟吟地看着吕嘉问,“吕庭长,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庭长,还是没有领悟到公检法最精妙之处。”
吕嘉问问道:“愿闻高见。”
张斐道:“这规矩在上,人在下,讲究的就是一个轻松,我就是今日来此寻欢作乐,那又怎样,我今日放假,公检法只需要照规矩办法,不爽你将规矩改了啊!”
吕嘉问沉眉思索起来。
张斐心知这人好高骛远,同时又爱出风头,但这可能会给皇庭带来不利的影响,于是道:“这其实也是我们公检法的立足之本,你越是想出头露面,反而会弄得自己颜面尽失,但你越低调,越轻松,反而是能够大放异彩。举重若轻,才是我们公检法官员的最高境界,这也是我们与那些浮夸的御史,最不一样的地方,因为咱们是专业的。”
吕嘉问瞧向张斐,眼中闪过一抹羞愧,拱手道:“多谢三郎赐教。”
“不敢!”
张斐谦虚一笑:“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若无其它事,我就先忙了。”
“哦。请。”
到底吕嘉问出身吕家,名符其实的宰相门第,张斐也就提醒一下,至于听不听,那是他的事。
王府。
王安石与吕惠卿快步来到书房,将门关上后,王安石便道:“程颐的好友遍布朝野,在洛阳更是深得士林推崇,你们弹劾他,那只会激起更多人反对新政。”
吕惠卿道:“但这也能让更多人支持我们。是对方先不讲道义,他们就只盯着程昉调用水兵,征召劳役,却不提程昉的功绩,这并不公平。
况且,程颐擅自开城门,容留水兵,而不跟程昉商议,倘若人人都学他这样,这新政又如何能够执行下去。
学生以为正因为程颐在士林颇为声望,如果能够将他压下去,那么在地上就没有人敢拒绝执行新法。”
他跟王安石理念虽然完全一致,但风格还是有点区别,吕惠卿认为必须通过斗争,才能够壮大力量,贯彻新政。
王安石还是在意新政,但他也不否定吕惠卿的想法,道:“但如果压不下去怎么办?”
吕惠卿道:“但官家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
王安石道:“可事实是很多人想借此事去攻击公检法。”
吕惠卿似乎想到什么,道:“据说张三最近一直都在白矾楼忙于捐助事业法的事,看似真不打算参与其中。”
王安石点点头道:“我不是与你说过么,他这回要置身事外。”
吕惠卿道:“但是很多人定会想尽办法,让检察院参与进来,他们告密状的目的,就是要针对公检法。”
王安石抬头看向他,“你此话何意?”
吕惠卿道:“检察院若参与其中,无非也就是两种选择,要么判程颐有罪,要么判程昉有罪。
前者自不用说,但如果检察院选择后者,这一定会使得更多人支持我们,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只要能够推翻皇庭的判决,就等于是将公检法给压了下去,再加上官家的支持,咱们同样是胜券在握。”
不都是他这边的人,要将公检法给拉进来,他们得做出抉择。
王安石眉头微皱,“所以你是打算,借此事将公检法一块击垮?”
吕惠卿道:“是他们想要借此事攻击程昉,以求将恩师拉下马来,学生也只是顺势而为,到底我们也阻止不了他们对付公检法,而如果我们支持公检法,会失去很多人的支持,同时司马学士他们也不会给予我们帮助。”
王安石沉吟不语。
其实事情到这一步,他们也没得选,古代治理黄河,永远都是国家首要任务,如果承认这个政策失败,就必须得有人来承担责任,王安石就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就是党争最为可怕之处。
一旦开始,就难以收手,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司马光,都难以控制大局。
保守派那边很多人就是想借此事,将王安石给打倒。
革新派这边则是要借此打压公检法。
不会再讲道理。
因为双方都输不起啊!
好在此道密状是告到检察院,暂时还得以检察院调查的结果为主。
检察院不出结果,大家也不便走程序,闹到皇帝那里去。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但他们的消息来源,可不是官方渠道。
所以,不少官员都在施压检察院,我们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检察院还没有查到,真是岂有此理。
终于!
齐济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过程也如赵顼所言的那般。
检察院在“仔细”审议过后,便正式对外宣布,密状所言危言耸听,由于缺乏证据,故检察院不予受理。
这一下顿时炸开锅了,双方对于这个结果都不满意。
邓绾、裴文等人御史,立刻指责司马光指示检察院,包庇程颐。
刘述等保守派,也指责检察院只调查程颐,而没有调查程昉,没有调查那些水兵为何逃役。
你们是检察院,又不是珥笔,你是的背后是国家,你要维护国家利益,哪能说对方起诉的是程颐,你就不调查程昉。
同时士大夫们也在民间发动舆论攻势,将程昉在河北所作所为公布于众,同时指责检察院包庇宦官。
宦官与劳役,这对经典组合,顿时引发民愤。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读书人,也都指责检察院,你们公检法口口声声公平、公正,结果遇到宦官,你们就退缩了。
他们都恨不得就直接报皇帝的名字。
你们就是皇帝的爪牙。
然而,面对汹涌的舆情,检察院也表现的非常强势,直接发布文章,将此事的过程公布于众,解释其中原因,目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针对程颐提起诉讼的,至于程昉所为,他是有这个职权调用百姓去修建河道,而且其中也没有发生贪污受贿的现象。
我们检察院是讲证据的,不跟某些官署一样,是能够闻风起诉。
但是毫无卵用,老百姓都认为,你这都劳民伤财到这种地步,竟然还不违法,你懂不懂法啊!
审刑院。
“我事先就跟你们说过,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对付公检法,检察院退避三舍,是非常正确的,你们为何也要揪着检察院不放?”
司马光很是恼怒地向刘述等人质问道。
外面那些舆论,就是他们保守派煽动的。
刘述道:“不是我们揪着公检法不放,而是我们需要公检法还程颐,还河北百姓一个公道。如果这事交给御史台审,那我们十有八九是不会赢的,因为官家肯定会支持程昉的。
而我们之所以支持司法改革,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吗?怎么能让公检法退避三舍?那我们支持司法改革得目的何在?”
他这一番话,直接将司马光给怼懵逼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司马光不让检察院介入,实则是为保护检察院,因为这会触犯到皇权。
但在保守派看来,公检法用来保护我们的,而不是弄个宝贝出来,让我们去保护。
搞清楚对象啊!
现在保守派这边感觉情况是对自己不利的,因为革新派有很多人拥护,尤其是许多权贵阶级,而且他们都断定,皇帝是要保程昉的,也是要支持王安石。
因为他们是不可能认错的。
那么在御史台交锋,他们的胜算显然是不如对方高的,他们需要公检法。
倒不是说,他们认为公检法就会偏向他们。
不需要!
只要公检法公正处理,那对他们就是有利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问心无愧,是对方心里有鬼。
在这党争的过程中,整件事的性质在发生变化,两派从敌对,变成将矛头都指向公检法。
都认为检察院在包庇对方。
但是也检察院非常强势,我们是根据原则做事,是不会受到舆论的影响,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事情反而是在变得简单化,因为大家都在弹劾检察院。
都不存在争议。
这时候,皇帝就不得不站出来。
于是赵顼召开了一个枢要会议,只有宰相和许遵参加。
许遵依旧是那番解释,“回禀陛下,程颐担任檀州团练副使,他是有权力安抚那些士卒的。
而程昉是有皇命在身,同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其中存在贪污受贿,只是官府准备不足,未能提供合理的衣食。
这导致士兵忍受不住,故而逃往城里,但经过一番休息后,他们还是回到河道上继续修建河道。
检察院经过一番审查之后,认为这不足以提起诉讼。”
赵捯舱境隼吹溃骸捌糍鞅菹拢颐腔释ヒ仓来耸拢杂诔桃弥缚兀渴粑芨妫幢慵觳煸浩鹚撸颐腔释ヒ膊换崾芾淼摹!�
王安石道:“赵相公,你莫不是暗示对于程昉指控,就是证据确凿?”
赵挼溃骸澳堑烂茏粗皇钦攵猿桃茫鞘侵缚爻虝P。”
司马光站出来道:“为什么官府会准备不足?不就是因为程昉在河北地区大兴劳役,劳民伤财,以至于河北官府山穷水尽,已经难以再兴修河道,当初我就说了,开浚东流不可急于一时。”
王安石道:“不急于一时?你怎说得出口,河北年年水患,多少无辜百姓受难,难道朝廷眼睁睁看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司马光道:“我当然不希望见到,但你这么做,是雪上加霜啊!牺牲民生去修建河道,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上一篇:港岛家族的诞生
下一篇:谁让你能力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