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叶祖恰哈哈道:“我方才还见到大娘在前厅擦桌子。”
上官均狠狠扇了嘴一下,“我这张嘴啊!”
“咯咯!”
出得会议室的小院,许芷倩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可真是小心眼!”
张斐一手揽着他:“我以为你会夸我听觉灵敏。”
“去!”
许芷倩扭开他的手,“上官均说得没错,你这人哪里像个老师。”
张斐耸耸肩道:“所以我也没说他有错啊!”
许芷倩偷偷翻了个白眼,又道:“不过这蔡京还真是有些谋略,竟然能猜到你下一步的打算。”
张斐笑道:“开玩笑,我的学生能是什么好人吗。”
“这倒也是。”许芷倩抿唇一笑,又道:“不过你这法子,能否真的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剥削百姓,以及让那些大地主交税吗?”
张斐道:“多多少少会有些效果吧。毕竟他们心里也在盘算,我们明年还在不在,都犹未可知,犯不着这个风口浪尖上被我们逮住。这就当是我送给元学士他们的一份小礼物,毕竟现在官府确实缺钱。”
忽听前面一人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抬头看去,只见高文茵捧着一个小盆子,站在边上的小道上。
“放假!”
张斐走上前去,轻轻揽着高文茵,“故此早点回来陪陪你。”
许芷倩翻着白眼道:“什么放假,偷懒才是。”
高文茵立刻道:“那你可别说陪我,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张斐诧异道:“夫人何时变得这般幽默了。”
许芷倩笑吟吟道:“这不都是跟你学得吗?你的学生没个好人,那你的夫人!”
话说至此,她当即闭嘴不语。
张斐呵呵道:“你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啊!”
相比起皇庭的清闲,转运司则是人人忙得头昏脑涨。
如今压力却在转运司头上。
几乎所有人,包括蔡延庆,都指望着元绛。
他们是束手无策。
这军费是非常复杂的,这边要进,那边要出,这边要省,那边要支出。
要命啊!
“看来唯有故技重施了。”
元绛叹了口气,道:“将债务分成每月支出部分给那些士兵,如此一来,也能减轻裁军的负担,如果被裁士兵,恰恰又在索赔之中,至少每月还能领到相应偿还金,不至于一下断了生计。”
蔡延庆听得不禁眼中一亮,心想,就知道你们早就打算好了。
唐仲文道:“目前只是五百人,但以后可说不定了,咱们每年财政收入就这么多,除非朝廷拨款,否则的话,也难以应付啊!”
元绛道:“故此,我们还得想办法省钱和赚钱。”
“省钱?”
一干官员心中一凛,这是要减少我们官员的支出吗?
元绛直接道:“放心,不会减少你们的俸禄和待遇。”
大家立刻松得一口气。
元绛道:“我仔细看过近年来三司的账目,发现其中混乱不堪,从而导致,转运司无法清楚的知道,仓库里面的情况。
之前那些发给士兵们的烂布,便是因此而生。
故此,首先,我们要重新规划整个转运司的账目统计,如钱帛盐铁茶粮,必须向转运司申报。但如,驿料、作院欠负、修造、竹木、杂物、舟船、柴炭、修河物料、施利桥船物料、车驴草,则无须向转运司通报,归为地方财政。”
韦应方问道:“这这咱们能做主吗?”
财政大权,朝廷非常看重的,咱小小转运司能做主吗?
元绛突然爆发道:“那朝廷就换人来啊!”
韦应方吓得一惊,这才想到,元学士还憋着一口怨气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演吗?蔡延庆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元学士,稍稍气。”
“我没事!”元绛懊恼摆摆手,又深吸一口气,才道:“如此一来,三司就能够准确知晓量比较大的货物的具体情况,正好朝廷刚刚颁布均输法,我们也能借此法,贱买贵卖,这其中不但会有利润,还能减少支出和消耗。”
在坐官员是纷纷点头。
为什么那些布会积累那么多,就是因为转运司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账目太庞杂,很难清楚的知晓,如果就是那些大宗商品,那很快就做出调整,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元绛又道:“此外,之前我们决定发放盐债,还有盐钞,再加上朝廷让我掌管常平仓,主持青苗法,我打算将这些整合在一起,以盐钞、盐债、常平仓为本金,用于放贷、货物买卖,从而赚取利润,用于支付所欠之款项和盐债所要支付的利息。”
这回蔡延庆先傻了,如果将这一切都合在一起,简直超级财政系统。
这真的能行吗?
他尚且如此,韦应方就更是傻眼,这比方才那个账目还恐怖一些,呆呆地问道:“元学士,这这能行吗?”
元绛又激动起来了,“那就让朝廷换人,我就只有这个办法,我刚刚上任,就给我如此庞大的债务,要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不如回家养老去。”
蔡延庆猛然醒悟过来,心道,这一招可真是妙啊!先利用拖欠军费,让朝廷下令对我们施压,然后再用此事,反过来威胁朝廷。真是高手啊!
他激动差点开口叫好!
韦应方也反应过来了,但是在他们看来,元绛这借力打力,你扔给这么大的债务给我,那我就要权力啊!
你不给你换人,看看谁敢接盘。
高!
他们甚至都忘记,他们打算利用公检法去对付青苗法!
韦应方他们拱手道:“元学士此招,可真是高明啊!”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三冗第一战(十二)
别看元绛嘴上叫嚣的厉害,动不动就要让朝廷换人。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在与蔡延庆定下转运司的财政改革计划后,他马上命人快马将计划送去京城。
这宋朝中央集权还是比较强大的,尤其是对财政和军政,都看得非常重,这么大的计划,不可能由地方来决定,首先一点,就还是需要告知朝廷的,必须要得到朝廷批准,才能够执行。
然而,元绛知晓,实际上就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因为事先张斐已经密信将整个计划都告知赵顼和王安石,只是为了掩盖整个计划,故此当时就设计,由元绛在这个时候,将整个计划提出来。
这就显得更为合情合理。
是朝廷让我们想办法的,这就是我的办法。
这元绛和蔡延庆就只是负责财政改革,裁军方面是由王韶和郭逵负责的。
但这涉及到国防,得确保裁完之后,不会影响到边防。
可别裁军将国家都给裁没了。
他们二人自也不敢托大,于是又将种谔、种诂、折继祖、姚兕等一干经验丰富的武将找来商议。
然而,这些武将坐在屋里,却无人敢开口。
王韶等了半响,又问道:“难道诸位将军都认为不应该裁军吗?”
武将们是直摇头。
郭逵看不下去,嚷嚷道:“你们怎么跟一群娘们似得,有话就说。”
众人面面相觑,折继祖率先言道:“并非我等不认同裁军,只是,只是我们害怕,万一边境生事,一旦兵败,定会有人将责任归咎于裁军,进而牵连到我们。”
其余人是直点头。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西夏至今还对绥州念念不忘,如果看到大宋裁军,他们有可能会动一动,可裁不裁军,都无人敢保证稳赢。
万一输了,就肯定会有人弹劾他们。
无论文官武将,都非常熟悉这套路,这也是为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但就没有人敢担此责任。
王韶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是朝廷派我与郭宣抚使主持此事,即便出事,也是由我们负责,与你们无关。”
郭逵忙道:“王经略,此言差矣。”
王韶疑惑地看着郭逵。
郭逵道:“是咱们的责任,那咱们肯定承担,但要不是呢?如今不是有军事皇庭在么,万一真出问题,到时可去军事皇庭审理清楚,该谁负责,谁就负责,咱们主动承担,那只会包庇那罪魁祸首。”
王韶一怔,旋即点点头笑道:“宣抚使言之有理啊!”
种谔等一干武将,也猛然反应过来,对呀!如今有军事皇庭在,咱们可不需要那么害怕了。
经此一事,他们这些武将对于皇庭是深信不疑,也暗自庆幸,当时站对了边,没有傻乎乎的为了军营里面那一点点利益,跑去跟皇庭叫板。
郭逵就道:“你们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折继祖立刻道:“如今并非太平盛世,这西、北两边各有强敌所在,如果要裁军,必然是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我认为那更戍法是必然要改。
此法规定每三年内外一次轮换,不但徒增军费,且士兵也因此劳累不堪,关键那戎狄亦知,敌方若要大规模犯境,必然是选择更戍的第一年发动进攻,因为新来的士兵,还未有敌人更熟悉我军阵地的地势,这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又如何能够打胜仗。”
这更戍法是赵普定下的规矩,将禁军一分为二,驻京师与边州,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但将领不随之调动,以求“兵无常帅,帅无常师”。
主要就是防止对将领专权有利。
这确实非常有效,但也严重损害了军队的战斗力,如今轮换可不是坐火车飞机,半日就能抵达。
来回一次几个月,刚到前线,士兵们经常是水土不服,就只剩下半条命,要恢复过来,熟悉当地战事,至少也得一两年,可刚刚熟悉了,又被调走了。
西夏方面也不傻,都是掐着手指头,算着宋军的更戍来打。
将军们对此是苦不堪言,要是打败了,他们可得负责,但明明就不是他们的锅啊。
关键折继祖说这话,是比较有说服力的,因为他们折家军是不更换的,多半都是府州子弟,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他是可以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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