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张斐笑道:“员外请放心,这事很快就会解决的,今后咱们还有很多机会合作。”
马天豪问道:“与范家有关?”
张斐呵呵笑了笑,道:“现在就别管这些,打好眼前这场仗才是最重要得,很快朝廷将会正式颁布政令,员外这边也得赶紧一点,早点盈利,就能够吸引到更多商人加入。”
马天豪笑道:“这你放心,我已经在与白矾楼洽谈入伙一事。”
“白矾楼?”
张斐好奇道:“那不是酒楼吗?”
马天豪笑道:“那你可真是小看白矾楼了,咱汴京两大扑买行,一个在相国寺,一个在白矾楼,根据咱们拟定的契约,到时若是还不上房贷,就得将房子拿去扑买,我借此事与白矾楼合作,顺道游说他们入伙,那樊员外也颇感兴趣啊!”
好厉害的商人。张斐笑道:“与员外合作,可真是令人轻松愉快。”
马天豪呵呵道:“与你合作,可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哈哈……”
话虽如此,但是马天豪一点也不慌,人家的契约都能够成法律条文,王文善等人的威胁,就如同笑话。
有能耐你倒是去威胁张斐啊!
你来威胁我,不恰恰证明你拿张斐无可奈何吗。
更应该加强与张斐的关系。
……
王府。
“马天豪那只老狐狸,分明是在敷衍老夫,他是干什么的,岂不知老夫与张三的恩怨,行啊,今后可别落在我手里。”
王文善是怒拍桌子,破口大骂。
陈瑜规劝道:“恩师无须动怒,他们皆不过市井之民,所行之事,并非都是光明正大,迟早会让我们逮着的。”
王文善激动道:“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廷又放出风来,说那王介甫要成立一个新衙门,专管市内税务。”
“成立一个新衙门?”
陈瑜哎哟一声,“这王介甫果真是没有安好心啊!”
杂税合一,是法令,人事合一,那是权力。
这可是有质的区别啊!
官场有句话说得好,不惧法,只惧权!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真的要切肉了啊!
王安石一旦控制城内税务,谁还能逃得了。
“这定是张三出得主意,他这摆明就是报复我们啊。”
王文善真是越想越气,原本他还想再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张斐一把,但没有想到,却被张斐先反咬一口,而且是真的很疼,一旦这政策落地,他必然会少一大笔收入,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不行,老夫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恩师,万万不可。那张三虽不足为虑,但是他身后可是许仲途,此人可不是好惹得。”
陈瑜一看王文善这神色,就知道他打算干嘛。
目前王安石罩着张斐,他们就是靠权力,也奈何不了张斐,那就只能用别的手段。
这在北宋其实也是很常见的,对付刁民,揍他一顿最为直接啊!
“难道老夫就是好惹的吗?”王文善怒哼一声。
陈瑜皱眉不语,显然是不赞成这么干。
王文善瞧他一眼,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要伤其性命,只是要教训一下他,让他明白,汴京这地可不是他能够待的地方,只要咱们小心一点,不留下证据,他就拿咱们无可奈何。”
陈瑜心知那张三已经成为王文善的心魔,毕竟这王文善是出身官宦世家,自小养尊处优,如今又是地位崇高,可从未被升斗小民羞辱过,若不狠狠惩治张斐,他是难泄心痛之恨,甚至都觉得羞于见人。
陈瑜凝眉思索一阵子后,道:“其实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行。”
王文善问道:“你有何想法?”
陈瑜道:“如果王介甫真的成立一个新衙门,定会引起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但由于王介甫深得官家信任,这事恐难以改变,我们便可借机令他们迁怒于张三。
如果张三此时遇袭,朝中许多大臣也定会拍手称快,但王介甫可能不会视之不理,他若管的话,那咱们便可将矛盾都集中在张三身上,然后借群臣之力与王介甫抗衡,如此我们或许能够获得取胜之机。”
王文善眼中一亮,“此计甚妙。”
上回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关于约束争讼一事,王安石、司马光都反对,但也没有办法。
而关于屋税改革,司马光、陈升之都支持王安石,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事上面难以扭转过来,但如果将张斐拉进来,这性质就变了。
这其实也是官场惯用的手段。
第五十六章 终究还是来了
王安石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在得到宋神宗批准之后,立刻宣布成立市税司,任命吕惠卿为市税使,专管城内一切税务。
今后市民只需要去市税司交税。
但这可是汴京,住在这里的全都是权贵。
这一举动,立刻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非议。
大骂王安石太不讲武德,最初就只是说针对放贷利息,刺激房屋交易,你又掺一个杂税合一,那也就罢了,不曾想这后面还夹带着私货。
真是无耻至极。
一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们是有意无意的将王安石的这种做法跟皇权扯上关系。
因为目前这种制度,根本目的就是维护皇权,把权力切得稀碎,那么谁也无法与皇帝抗衡。
反之,权力集中,就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反对王安石,恰恰相反,朝中有不少大臣选择支持王安石,其中一部分也是真的认为,这确实得改一改,这一道政令经过十几个部门,那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枢密使陈升之,开封府吕公著都是公开支持王安石。
另一部分人,则是没有太多原则,只是看到王安石如今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他们为求上位,故选择支持王安石。
但关键还是宋神宗,宋神宗是真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完全就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至于老冤家司马光,这回也是一改常态,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只是碍于面子,他没有公开支持,但他私下劝说那些反对的官员,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表示这个政策是非常合理的。
就事论事,这恰恰是司马光的执政理念,他的理念是节流,其中一项,就是裁减部门,削减支出,精简官吏。
反对的大臣们见大佬们都支持王安石,反对声是越来越小,王文善之流趁虚而入,将此事推到张斐身上。
狠狠为张斐吸了一波仇恨。
不过,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张斐,如今都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市税司刚刚批下来,都还没有开门,王安石就命吕惠卿先以市税司的名义下达第一道政令,就是将张斐的契约,以政令的形式颁布,同时又授予马家公文,这可以说是给予马家垄断的地位。
然而,马天豪已经习惯朝廷的磨磨蹭蹭,就没有这回想到会这么快,与他预计中的要早一个月,搞得是手忙脚乱,上面这么给力,可见非常看重此事,他哪里敢耽搁。
清晨时分。
吱呀一声。
这房门刚刚打开,一阵刺骨寒风就将张斐给吹了回去,浑身直哆嗦。
“该死的。”
张斐郁闷道:“这真是忙昏头了,忘记置备冬衣,这不得冷死去,不怕,不怕,我是年轻人,我他妈扛得住。”
他做了个几个扩胸运动,一咬牙,打开门来,正好见到李四跑了过来,关键这厮还披着一件斗篷,不禁问道:“李四,你上哪弄得斗篷?”
李四来到张斐身前,“是许娘子给俺的,她还帮三哥你准备了一件,说这是她兄长留下的。”
便是将一件厚厚的斗篷递上。
张斐惊喜道:“这婆娘还挺细致的,知道我没有买冬衣。”
他倒也不讲客气,赶紧将斗篷披上,又吩咐李四道:“待会你就去置备一些过冬衣物来,这种事都得劳烦人家许娘子操心,也真是够丢人的。”
“哎,俺记住了。”
二人急忙忙赶去桥市马家。
因为今日便是马家当铺挂招之日,从今日,房贷正式落地。
马家当铺,只见一个写有“房贷”二字的招子在店门前缓缓升起,整个汴京,独此一家。
“员外,恭喜!恭喜!”
刚刚到来的张斐朝着马天豪拱手道喜。
“你先别忙着道喜,是喜是忧,还得今日见分晓啊!”
马天豪摆摆手,虽然他认同这门生意,但还得事实来证明,会不会有人来贷款买房,又将手引向旁边两人,“来来来,我与你引荐一番。”
他先是指向左边那位大腹便便,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这位是白矾楼的樊员外。”
张斐拱手道:“晚辈见过樊员外。”
樊颙拱手回得一礼,笑道:“张三郎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马天豪又引向他身边那位高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准备开口,张斐先向那人道:“陈员外,我的宅子找的怎么样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京城最大的房牙,陈懋迁。
房贷跟他们房牙那真是息息相关啊!
陈懋迁忙道:“之前找了好几间,但是我看着不满意,于是让他们再找找,不过三郎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其实本来是找好了,但结果又出这事,陈懋迁觉得更该慎重一点,于是让他侄儿找更好一点的。
马天豪诧异道:“你们认识?”
张斐笑道:“我之前拜托陈员外帮我找一间宅院,我也不能老是住在许府啊!关于这利息一事,还是陈员外点醒了我。”
陈懋迁忙道:“岂敢,岂敢,老拙不过就是回答了三郎几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这还是三郎才智惊人,手段了得,老拙深感佩服。”
那日张斐虽然表明态度,但是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不曾想这才过了几日,还真给弄成了。
樊颙笑呵呵道:“我做买卖二十余年,可却从未说服朝廷专门为我这买卖而颁布新法令,这真是我大宋建国以来,头一回啊。”
张斐笑道:“员外谦虚了,行业有别而已,我不是买卖人,我只是一个珥笔之民,所行之事,自有不同。我听闻员外接管白矾楼之后,是大刀阔斧,如今的白矾楼已经不是酒楼那么简单,日进斗金,令吾等望尘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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