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张斐道:“不不不,我就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很多文官刁难武将。”
赵顼道:“那也是少数。”
张斐忙道:“我当然知道是少数,我只要一例,相对就比较多啊!”
赵顼呵呵一笑,道:“好吧,朕好好想想。”
张斐点点头,又道:“我给司马学士也提了一嘴,官家若有想法,可暗示司马学士来提,如此一来,官家就不会卷入其中,真要出了什么事,官家还能给予我一些支持。”
赵顼眼中一亮,这主意不错,又问道:“盐政呢?”
如今张斐在赵顼的心目中,已经渐渐成为一个全能型选手,你是去审案的,盐政怎么办?
对于赵顼而言,财政才是重中之重。
张斐却轻描淡写道:“这个无所谓,派一个执行力强的官员去就行了。”
“是吗?”
赵顼震惊道。
张斐点点头,非常自信道:“在公检法之下,哪怕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政策,都能够取得不俗的效果,而在吏治腐败的情况下,就是老天出得主意,也只会显得普普通通,维持不了多久。
现在盐政的问题,就是由于监管不利,大家都在里面浑水摸鱼,从而导致大量的盐利流失,以至于朝廷被迫使得盐价居高不下。只要公检法立足于当地,那么盐政就只是一个小问题。”
他还是比较擅长律法,财政方面的问题,他只能出出主意,让他亲力亲为,他是干不了的,因为现在的许多问题,是他考虑不到的。
他现在对盐钞都有很大的疑虑,之前就在让许芷倩监控此事,毕竟时代不一样,证券也有可能会水土不服。
由于免役税的成功,也令赵顼对于这个公检法是信心满满,没有那么多疑虑,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司马学士主动举荐你去的,那官府那边,朕就让王学士推荐一个人去。”
历史上他是完全偏向王安石,司马光不爽,就让他去洛阳写书,文彦博不爽,那文彦博也走,可由于张斐的到来,导致司马光也在改革变法,赵顼就得采取平衡策略。
张斐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赵顼又问道:“检察院和警署方面呢?”
张斐立刻道:“苏检控和曹栋栋,苏检控自不用多言,比起他兄长而言,他考虑的更加细致,只会给我提供帮助,而不会给我添加麻烦。而曹栋栋的话,毕竟是曹家人,是能够起到一定的威信,也能够给当地将军们带去好感的。”
苏辙比苏轼更让人安心,苏轼比较神经刀,时不时就会给你添加一个大麻烦。
赵顼苦笑道:“可是人家不一定愿意,如果是去江南,估计曹副帅不会太多意见,要是去西北的话,曹副帅可能会有意见的。”
张斐嘿嘿道:“这就得靠官家了,不过我知道曹栋栋是很想去的。”
你不能光躺着啊!
赵顼瞧他一眼,笑道:“朕想问题也应该不大。”
虽然曹家也是将门世家,但到底是外戚,现在对于曹家而言,外戚的意义显然是重于将门世家。
说罢,赵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你应该知道,为何那些大地主在交了免役税后,还急于不惜成本,制造钱荒,以此来破坏免役税。”
张斐点点头道:“因为他们现在非常担心朝廷会将秋税也交予税务司,如今他们对税务司可是有着不小的恐惧。”
“正是如此。”赵顼点点头,又道:“那么秋税到底是否归于税务司?”
张斐道:“如果交给税务司,必然就还是会采取自主申报,税务司没有那么多人去挨家挨户敲门,可是税务司对于土地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暂时来说税务司还是不能承担秋税的重担。
但是现在官家可以稍稍降低秋税给百姓造成的一些额外负担,比如说支移、折变,毕竟目前皇家警察取代了不少户长、里正,如果还保留这些,一来,可能会使得皇家警察变得腐败,二来,将来税务司真的接管两税,也不需要这些费用。最后,这也能够降低一些大地主对于秋税的抵触,到底免役税收了他们不少钱上去。”
其实北宋的两税是真不高,但额外的负担是非常重,甚至于说,那才是大头。
赵顼显得有些犹豫,这财政本就这样,你还减轻收入,这个。
张斐看出赵顼心中所想,立刻又道:“官家,如果能够将那些大地主的税给收上来,即便减少,可能财政收入都能够翻一番,这一点从免役税就能够看出来,之前百姓踊跃交税,交了半天也才六万贯,可那些大地主一交税,立刻就达到三十万贯。”
赵顼笑着点点头:“话虽如此,但是要收他们的税,可是不容易,如今朕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就已经闹成这样。”
张斐笑道:“他们之所以这么闹,就是想给予官家这种感觉,我觉得这一场毅力的比拼,谁能承受得住更大的压力,谁将会笑到最后,不过依我之见,官家必然会笑到最后。”
赵顼哦了一声:“你凭何这么说?”
张斐回答道:“就凭官家非常年轻,这就是天大优势,而且是不可逆的,只要官家沉得住气,胜利一定也是属于官家的。”
赵顼哈哈一笑,“这也是你的优势。”
其实这也是他愿意提拔张斐的一个关键原因,就是张斐跟他一样年轻,他们是可以共同成长的,王安石到底年纪大了。
政事堂。
“呼。”
文彦博放下手中的文案,轻轻揉着眼睛,“以前是闲着无事,如今这事是怎么也干不完啊!”
吕公著也是叹道:“谁说不是,那边要处理宗室改革,而这边还得要处理盐钞的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一旁埋头工作的司马光,“可能就属君实最为开心。”
司马光真的是一个纯纯的工作狂,只能王安石能够与之媲美。
司马光冷不丁道:“晦叔,我碰巧听见了。”
吕公著哈哈一笑,又道:“不过君实,最近朝中支持制置二府条例司的官员是越来越多了。”
司马光抬起头来,问道:“二位怎么看?”
文彦博抚须笑道:“他们原本是想利用你的公检法去对付王介甫,可结果却是你的公检法在为王介甫保驾护航,如今他们选择支持王介甫,其实就是逼迫你去对付王介甫的公检法。”
司马光感慨道:“可见他们为得只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君主与国家。”
吕公著问道:“君实,你打算怎么应对?”
“尽人事,听天命。”
司马光微微一笑,突然言道:“对了!你们可还记得治平四年种谔一案吗?”
文彦博点头道:“当然记得,是说种谔未有授命,便擅自出击,但此案早已经尘埃落定。”
司马光道:“可是在当时,还未有将种谔缉拿问罪,而揭露此案的延州守帅陆诜反被贬去秦州,至今还未得到重用,去年都还有人为陆诜鸣冤。”
文彦博道:“当时种谔打赢了,官家是不可能怪罪他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赵顼对西北有想法。
吕公著问道:“君实,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事?”
司马光微微一怔,忙道:“没什么,我只是前两日偶尔听到这事。”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文律两开花
“这么快吗?”
赵顼不禁是震惊地看着蓝元震。
蓝元震赶忙道:“官家莫不是忘记了,在官家刚刚即位时,左藏库副使种谔便收复绥州,当时可是令官家欣喜不已。”
“种谔?”
赵顼立刻道:“朕想起来了,当时西夏那边有将领主动投诚,种谔便请示朝廷,可未等到朕的诏令,他便选择主动出击,且大获全胜,一举收复了绥州。”
蓝元震点点头,“正是如此,可在之后,那延州守帅陆诜认为官家刚刚即位,怕引发与西夏的冲突,于是以无诏之名,想要召回种谔。
但根据种谔方面所言,他收到陆诜的命令后,恰好有敌军来犯,于是他又选择主动出击,且大获全胜,自从绥州才算是真正的收复。然而,陆诜却以擅自兴兵的罪名,准备将种谔逮捕治罪。”
话说与此,便是戈然而止。
赵顼瞧他一眼,心里非常明白。
原来当时赵顼得知种谔大获全胜,是激动不已,却又收到陆诜弹劾种谔的奏章,这真的有一种吃到苍蝇的感觉。
其实这种事,完全就看皇帝的思想,皇帝是主战,还是主和。
赵顼绝对是主战派。
而且他当时刚刚即位,是满腔热血,就不等陆诜去逮捕种谔,直接一道诏令,就将陆诜给贬到秦州去了,朝中谏官们一看你这小皇帝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明明就是种谔违令在先,就算将功补过,你怎么能够惩罚陆诜,立刻是群起攻之。
由于赵顼刚刚即位,还是有些嫩,一看大臣们都反对,赶紧又变卦,将种谔罢职,可半年之后,他又恢复种谔的职位。
赵顼问道:“此案不是早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蓝元震道:“虽说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朝中仍由一些人认为官家厚此薄彼,在判决种谔有罪之后,却对种谔委以重任,而将陆诜给调去蜀地,再加上种谔在西北的一些行为,也引起当地文官的不满,故此这两年,种谔一旦有些出格行为,就会有人重提此事。”
当时经审判是给种谔定罪了,但是不到半年就马上恢复官职,如果根据《宋刑统》的律例,这都是可以判死罪的,反观陆诜直接给弄去蜀地,蜀地虽好,但是也很难再建功立业。
而陆诜为人清廉,正直,在朝中有不少人对他非常尊敬,只要种谔有些出格行为,就有人借机重提旧事。
赵顼面色一沉,一手拍在桌上,“这些文官真是小肚鸡肠。”
心里却想,种谔乃是朕所器重的大将,将来朕还要派他去消灭西夏,若是能让张三去帮他卸下这个包袱,同时给予他一些警示,也算是一举两得。不过当年种谔的确未有等到诏令,便擅自出击,依律当处罚,而张三要求的是有利于武将的官司。
思索半响,赵顼突然向蓝元震道:“召张三入宫。”
“是。”
蓝元震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欲出门去。
“等会!”
赵顼又叫住他。
蓝元震回过身来,“官家还有何吩咐?”
不行,这才过去两日,未免也太快了,当时张三说这种事很常见,我若这么快就去找他,岂不是证实其所言,还是等等再说吧。
赵顼咳得一声:“你再去查查,看看是否有别得案子。”
蓝元震愣了下,旋即点头道:“是。”
说着,他又补充道:“其实文官弹劾武将的奏章,倒是不少,但是若要论影响力,那可就都比不上种谔。”
赵顼稍稍点头,“伱再去查查看吧。”
“是。”
蓝元震点点头。
正当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前通报道:“启禀陛下,司农寺事求见。”
“宣。”
过得一会儿,韩绛入得殿内,“臣参见官家。”
“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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