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张斐呵呵道:“岳父大人应该会非常享受当下。”
许芷倩当即就给了张斐一个闪亮的白眼。
张斐嘿嘿道:“你别这样,也许你也会很享受。”心里补充一句,你跟你爹不是一个德行么?
许芷倩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也许我们夫妇就要重出江湖了。”
此时录事巷也是异常热闹,只见李国忠、费明、范理等人站在汴京律师所门前交谈着,见到张斐来了,几人立刻迎了上来。
“三郎,你可知昨夜之事?”李国忠是急急问道。
张斐道:“方才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昨夜税务司将白马乡的秦家给封了。”
“真是狠啊!”范理怕怕道。
张斐问道:“你没有缴税么?”
范理吓得原地一蹦:“你别瞎说,我可是一文钱没少。”
张斐又看向李国忠等人。
李国忠忙道:“我们都交了,我们可是茶食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不要命了么。”
费明也是连连点头。
张斐耸耸肩道:“那有什么可怕的。”
李国忠突然瞄了眼费明,费明立刻道:“根据朝廷当初下达的政令,税务司并无权判决秦家,是不是得移交检察院,检察院再向皇庭起诉。”
张斐点点头。
费明又问道:“既然如此,秦家有可能打官司,那如果秦家找咱们打官司!”
张斐嘿嘿道:“我方才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回咱们可有得赚了。”
李国忠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税务司这么狠,咱们可是得罪不起啊!”
张斐没好气道:“什么得罪不得罪,李行首,你在想什么。照你这么说,皇庭就得罪的起?开封府就得罪的起?那咱们还打不打官司,如今打官司输了又不犯法,他们只要付得起钱,那为什么不接。”
费明点点头:“三郎此言也在理啊!”
正当这时,李磊跑了过来,在李国忠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李国忠点点头,又向张斐道:“三郎,小店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等到他们走后,范理立刻道:“三郎,他们方才再套你的话。”
张斐道:“我知道,但是我的回答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一定会接这官司,谁要接这官司,权贵们将会权力支持,没啥可怕的。”
范理又问道:“那要是找上咱们,那咱们接不接?”
张斐笑道:“有买卖上门,为何不接。”
许芷倩微微蹙眉,等到入得后堂,她小声道:“你要帮秦家打官司?”
张斐想了想,道:“他们应该不会来找我,毕竟他们现在将我视作敌人,也许这第一场官司,我们是要帮税务司打。”
许芷倩好奇道:“帮税务司打什么?他们不是通过检察院起诉吗?”
张斐道:“暴力合法化。”
第四百二十九章 税战(三)
在公检法改革过程中,这检察院是最先成立的,但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这就是因为警署和皇庭的缺失,导致检察院一度都无法运转。
而检察院最高光的时刻,莫过于范纯仁、苏轼他们准备起诉制置二府条例司,但结果却又成为检察院的一个污点。
如今,检察院又迎来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许遵都顾不得吃早餐,就急急赶到官署,而当他赶到时,苏辙他们早已经在审理此案,而且此案似乎并不复杂。
“这税务司还真是有些手段。”
苏辙道:“他们竟然想到从粮仓方面入手,根据秦彪的申报表,是一顷土地,但是秦家的粮仓里面却还存着五千石粮食,并且税务司还查到秦家最近卖出了一千五百石粮食,这一顷土地是不可能种出这么多粮食。”
随着许遵来到检察院的徐元道:“之前官府算税,都是以土地来算,但是税务司在征收免役税时,却以收入为主,故而他们调查粮仓是合情合理的。”
“言之有理。”
许遵点点,又问道:“可是这些粮仓,你们可有去查明?”
苏辙道:“税务司已经查封那些粮仓,我们也已经派人过去调查。”
上回他哥就是犯了这错误,他不可能再犯这种错误,检察院会根据税务司提供的证据进行调查。
同为检控官齐济道:“根据方才税务司那边传来的消息,目前还审理中,秦彪已经承认那些粮仓是属于自己的,也承认自己有虚报,但他始终不愿意解释,那些粮食到底是从何而来。”
苏辙道:“但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将土地隐匿规避税收,如果他供出粮食是从何而来,这罪名反而会更重。”
许遵捋了捋胡须,道:“无论秦彪是否解释清楚,那些粮食是从何而来,仅凭那粮仓里面的粮食,也足以起诉秦彪,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去追求多少罚金?”
苏辙道:“方才我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这粮仓里面的粮食也不一定都是去年所得。”
许遵道:“新旧粟麦并不难区分。”
苏辙道:“但是税务司方面认为,如果最终秦彪不供出自己的土地,那么秦家去年所卖出粮食的收入,也应该全部算在里面,并且追究秦彪的刑罚。”
许遵听完之后,道:“如果秦彪不交代清楚,必然是要追究其刑罚。但一事归一事,可不能轻易乱法,去年卖出的粮食,也可能是前年的,如果这么算的话,那岂不是要人家交两道税,这反而会令我们陷入被动。”
苏辙道:“对此税务司也有专门的解释,地主种出多少粮食,是要算一道税的,而粮食卖出最终所得的利润,也是要算一道税。因为许多粮商并非是地主,如果所得利润不算税的话,那么粮商都不要缴纳免役税。
故此,卖出的粮食所得利润,是一定要算税的,但如果秦彪无法清楚地解释所有粮食的来源,他们也无法追踪到卖出去的粮食到底是前年的,还是去年的,但是这责任是在秦彪,故此税务司认为,除非秦彪交代清楚,否则的话,卖出去的粮食,也应该算税,并且要给予最高处罚。”
许遵点点头,不禁感慨道:“此案看似简单,但是真的想要做到公正,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齐济道:“我觉得我们检察院也得招一些精通账目的人才,否则的话,将会受制于税务司。”
许遵皱了下眉头,心想,咱们也可以雇人来做这事。但转念一想,雇自己的女婿,好像又不太好。
苏辙就道:“这方面我可以交由汴京律师事务所来做,不需要再去招人,毕竟我朝冗官已经非常严重。”
许遵点点头,“此事容后再说,我们先派人调查清楚那些粮仓里面的粮食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要求税务司那边尽量审问清楚。”
孟府。
“你们也都看见了,这税务司就是来索命的,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大门,被攻城器具撞开,那咱们必须将这税务司给压下去。”
孟乾生既是愤怒,又是恐惧道。
赵文政点点头道:“孟知院言之有理,他们胆敢如此肆意妄为,我们也就决不能妥协。”
裴文道:“但是官家显然是向着税务司的。”
孟乾生立刻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官家并没有偏袒税务司,而是说一切交予司法,这也合乎规章制度,只不过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交由御史台、大理寺、审刑院,如今则是交给检察院、皇庭。”
既然皇帝表态中立,那他们也不愿意直接面对皇帝。
谢筠道:“但是目前情况对于秦彪是非常不利的,谁能想到税务司不查地契,改查粮仓,这粮食可是藏不住的。”
赵文政淡定道:“这种情况,并不意外,咱们都已经做好交罚金的准备。不过我们不能让这场官司轻易的了结,一定要拖住税务司,那边皇家警察可还等着发俸禄,他们耗不了太久。
我们可以先找书铺,帮秦彪打官司,尽量降低处罚,他们告一次,咱们就赔一次,倒要看看他们能告多少,又能够维持多久。”
裴文道:“我们还可以雇珥笔反告税务司滥用职权,毁坏民宅,可不是说修补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乾生道:“关于此事,我倒是另有想法。”
大家立刻看向孟乾生。
孟乾生道:“目前几乎所有大臣都对此感到不满,何不借此,向警署施压,让警署去调查此案,然后通过检察院去起诉税务司,以此来分化他们。”
谢筠道:“警署跟税务司可是一边的,他们能查出什么来,就还不如让御史台介入。”
孟乾生笑道:“我听说曹家在这事上面,表面上可是中立的,目前官家也是允许调查的此事,如果曹家和检察院敢偏袒税务司,那时候御史台介入岂不是更好。”
李家书铺。
“这事啊!”
李国忠摇头叹道:“如今你家粮仓已经被税务司查封,还想要隐瞒的话,我认为绝非明智之举,因为这么一来,我们就无法为你义父申诉,甚至可能会被判刑,我建议还是要老实交代。”
费明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这人赃并获,你还瞒,官司就没法打啊!
坐在左边的年轻人道:“但如实交代的话,会不会被清算旧账?”
此人名叫秦虎,乃是秦彪的义子,秦家在京城的粮铺,就是他在打理。
李国忠道:“我私以为税务司应该不会这么干,目前来说,税务司主要是负责免役税,如果要清算旧账的话,也轮不到税务司,毕竟之前都还没有税务司,而且,清算的过来吗?”
秦虎眉头紧锁:“但是我家许多田地!”
李国忠与费明相视一眼,费明轻咳一声:“有关土地的官司,我们也打过不少,其实隐匿土地非常常见,而隐匿土地的交易那更是大多数,因为如此可避免缴纳契税。
故此,往往土地最终的主人,不一定是隐匿土地的元凶,他只是买下一块不记名的土地。
而这些土地也并非就没有缴税,可能是平摊给了别人,这一笔账可是算在官府头上得。故此,官府也不敢深究这些事。
总归来说,如果买得就是隐匿土地,亦或税收全都是算在佃农头上的,这事是不好定罪,那新佃农法,到底颁布不久。”
李国忠道:“如果你们能够据实已报,我们应该可以帮助你义父免受刑罚,但是罚金是肯定要缴纳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秦虎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南郊外!
但见一座道观门前,站在两个年轻人,正是张斐和李豹。
望着山下那成群的粮车,张斐不免呵呵笑道:“看来你们此番行动,将他们吓得够呛。”
李豹道:“他们以为我们会从地契着手,不曾想我们会直接调查粮仓,导致不少人急于将粮食运出汴京,但我们一直盯着的,那些人的粮食运到哪里,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张斐呵呵道:“下一个咱们就从地契着手,根据的地契去算他们的粮仓,粮食都去哪呢?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就是在玩弄他们。”
“我知道了。”
李豹点点头,又道:“但是据我所知消息,他们是要跟我们打到底,赌我们查不了这么多。”
张斐笑道:“我们也确实查不了这么多,以税务司目前的实力,即便早有准备,最多也就能查个百分之三,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故此我们要从最弱,罪名最轻的下手,让他们产生误判。
然后一步步迈向更强大,罪名更重的对手,如此就能够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心理恐惧,甚至夜不能寐,直至崩溃,这场战争,我们必然会赢到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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