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鲁斌点点头道:“是。”
慧明走后,鲁斌急急挠挠自己的大光头,“都已经躲在这庙里,还是离不开这些破事。唉。”
说着,他又向外面喊道:“云云!云云!”
只见一个小沙弥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鲁斌道:“快去将那婆娘唤回来,老子今儿很上火。”
“是。”
外城,城西。
在一间大宅院内,只听得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间宅院就是当初张斐租下准备自己住,结果被王文善伏击的不祥之地。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汴京律师事务所的会计部,毕竟内城寸土寸金,只能将会计部搬到外城来。
虽然是律师事务所,但是会计部已经成为事务所最为核心的部门,因为事务所最赚钱的业务就是计税的业务。
如今已有百余人之多。
其中八成都是从官府里面挖来到刀笔吏。
“余江见过三郎,范员外。”
但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来到厅堂,向坐在正座的张斐和范理行得一礼。
“余先生请坐。”
张斐伸手引向身旁的座位。
“多谢。”
余江是坐得笔直,这坐姿跟司马光是一模一样。
张斐问道:“听说余先生之前在开封县担任押司?”
余江点点头:“正是。”
张斐又问道:“不知余先生是负责什么事务?”
余江道:“在下之前在衙里专门负责民户等级的判定。”
张斐好奇道:“我听说干这活的押司,可都是非常有钱的,余先生为何要来我这里?”
一个等级判定,可能直接关乎到百姓的生死存亡,这种事是非常赚钱的,尤其是在开封府,喝点汤就能过得很滋润。
余江道:“在下就是不愿意与那些同流合污,故而受到那些人的排斥,所以选择来这里做事。”
张斐呵呵道:“余先生可想过报复?”
余江愣了愣,摇摇头道:“未有想过。”
张斐道:“如果我给余先生一个报复的机会呢?”
余江道:“我与他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并无恩怨,而且他们是不拿俸禄的,若不这么做,何以维持生计,我也不会做违法的事。”
张斐呵呵道:“如果违法成为一种习惯,那么合法就成违法。”
余江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你应该知道朝廷最近要颁布募役法。”
余江点了点头。
如今看报,已经成为文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娱乐。
张斐又道:“届时朝廷会重新评估百姓的户籍等级,余先生应该知道,这种评级里面有很多猫腻,而我们事务所也将会展开这方面的业务,确保百姓得到一个公正的评估。
到时我成立一个专门小组来办此事,我打算让余先生来当这组长,不知余先生可否愿意?”
余江皱眉道:“我倒是愿意,但是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的?”
张斐笑道:“我不是要得罪他们,我是要淘汰他们。”
第四百零五章 辅警
这北宋的吏治,确实是有些离谱。
其实在地方上管事的,多半都是吏,甚至许多决策上面,吏还具有决定权,官员天天都知道吃喝玩乐,那张斐的大舅哥许凌霄也属于这部分官员。
许凌霄就好诗词文章,处理公务并不擅长,是远不如许芷倩。
在这个制度下,的确不太可能出现节度使之类的官员。
其实这也没啥不好的,谁管不是管,在许多细节上,吏比官员靠谱的多,但是关键就在于,吏是没有俸禄的,他们只能拿到一些补贴,当然,官员自己聘请的吏,就自己发钱,那就得看官员的财力,跟着韩琦混,那必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两点结合在一起,问题就大条了。
这一方面有权,但另一方面又没钱。
结果不言而喻。
百姓找官府干点什么事,那不得塞点钱。
导致一般情况下,百姓也不愿意去官衙求助。
这一点要不改的话,就是再好的法令,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余达说得也很对,那些吏也没有办法,不捞钱,怎么去维持生计。
对此朝廷心里其实也有数,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说一,这时期的北宋官员贪污的确实比较少,但是污吏却是多不胜数,远胜于唐朝。
在历史上王安石颁布募役法时,中间还藏有一条不太起眼法令,就是“仓法”。
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将吏纳入国家俸禄体系。
然后,王安石才开始整顿吏治的。
王安石虽然不及司马光谨慎,但也仅限于细节,在关键问题上,王安石考虑的非常清楚,要整顿吏治,就先得给人家发工资。
不给俸禄,又要整治污吏,那纯属是在耍流氓,人家也不会干啊。
但是由于警察的出现,导致王安石并没有急于推出仓法,而是希望利用警察的整个系统,来推行仓法。
警察取得空前的成功,是深入人心。
将吏划入警察系统,能够很快的得到百姓的认同。
相比起王安石、司马光他们,张斐心中非常缺乏那种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胸怀,他本就是一个实习律师,奔得就是小康生活,压根就不具备这种胸怀。
虽然来到北宋之后,这种思想开始在心里萌芽,但跟现在的文人还是没得比。
可话说回来,他的职业精神也是王安石、司马光所不具备的。
既然要发展民户等级评估的业务,那他一定会认真去做,绝不会敷衍了事。
而且,王安石如果不能推广新法,那他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整个司法改革不就是因为王安石新政,否则的话,司马光真不见得会这么干。
所以,张斐一定会鼎力支持王安石的。
只不过目前,他还得忙着搬家,今日他就来到花市,想买一些好一点花种回去,因为高文茵非常喜欢种花,但又舍不得花钱买贵的花种。
“哎呦!是三郎来了。”
一家花店的掌柜,见到张斐来了,热情地迎了出来。
张斐笑道:“掌柜的,我想买些花种。”
那掌柜的问道:“不知三郎想要什么花种?”
张斐道:“牡丹花,蔷薇花,这两种是必不可少的,其余掌柜的看着卖吧。”
那掌柜的道:“听说三郎最近买了一间大宅子,想必这些花种是用于新宅吧。”
张斐苦笑道:“怎么都知道我买了宅子?”
那掌柜的哎呦一声:“三郎难道不知,你如今买哪里,哪里得房租就会上涨。”
“这么夸张吗?”
张斐无奈一笑,心想,我当初被打的时候,也没见那宅子降租金,这些可恶的房牙,只会涨,不会降。
正当这时,忽闻身后传来争吵声。
“什么?你竟说这募役法好?”
“我是觉得挺好的。”
张斐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书生争吵着从这一间茶肆中出来。
“哪里好了?”
“以前就只针对上等户,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而如今人人均摊,大家只需出一点点钱,我觉得这挺合理。”
“一点点钱对于上等户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贫民百姓而言,可能也会使得他们家破人亡,上等户才多少户,下五等户又有多少户?少一户富户家破人亡,代价可能就是十几户贫户家破人亡,难道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贫户所缴不及富户一半,还要怎样?”
“贫户的财富有富户的一半吗?罢了,我也不与你争,这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这二人是不欢而散。
又听那掌柜的叹了口气,“唉这两日是天天有人为这募役法争吵啊!”
张斐回过头来,“是吗?”
“比起之前那什么均输法,这募役法可真是要命,支持的人不少,但反对的也不少。就说咱店里吧,我是支持的,但是我家伙计却非常不满。”
“为何?”
“我是属于三等户,每年轮到我或者我家人时,我都得花一大笔钱打点,我家伙计就不需要。而一旦颁布这募役法,他也要每年交这免役钱。”
“你就不会给伙计涨点工钱么?”
“月季花要点么?”
“啊?可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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