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别看许遵在此案上面,是置身事外,当一个旁观者,但若没有许遵,事情可能会变得不一样。
甚至张斐连开封府的台阶都上不去。
“就算我外甥愿意和解,只怕开封府也不会答应的。”王文善道。
张斐笑道:“对于王司农而言,说服开封府可比说服我要更加容易啊。”
……
张斐走后,内屋里面走出一人来,正是刑部员外郎陈瑜。
“这小子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贪婪,且更加狡猾。”陈瑜略带沮丧道。
“岂有此理,我定不会饶了这小子的。”王文善握拳狠狠捶着桌面上,又向陈瑜道:“凭他方才所言,可否告他敲诈?”
陈瑜摇摇头道:“没有证据,只怕很难告得了。”
原来他们本想让张斐收取这银子,然后再反告他们勾结敲诈自己。
但是他们未免太小看张斐,讼师最擅长的就是将违法的事,给包装成合法的事。
什么敲诈?
这叫做和解金。
王文善激动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陈瑜沉吟少许,道:“恩师,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息事宁人,他们当官都知道,这种事一定要尽快平息,在里面待得越久,这变数越多。
“十年?”
王文善冷笑道:“若是报复一个珥笔之人还需要十年,那我这官也就没有当得必要了,等我外甥出来后,我绝不会饶了他。”
……
离开茶肆的张斐,并没有选择再去相国寺,他哪里还有那心情。
回到许府,刚入得大门,他就直接往门柱上一靠,微微喘着气。
其实他哪能不害怕,但是他也没得选,他就这平民身份,这要是还卑微一点,那这讼师是肯定干不了。
必须要硬。
不!
是必须要又粗又硬。
圆滑不是不会,而是暂时不能。
缓得片刻,张斐便打算回屋,可行到一半,忽见盆栽后面藏着一道倩影,不是许芷倩是谁,心道,都怪你这婆娘骗我。
便是要上前去找许芷倩理论理论,可步子刚刚迈出去,忽听得一个男人说话,定眼一瞧,但见许芷倩身边还站着一个俊美公子。
二人年纪相当,许芷倩的美貌自不用多说,那年轻公子更是面如冠玉,气质非凡。
站在一起可真是登对的很。
“真是好一对狗男女,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幽会了,待会再找你这婆娘算账。”
张斐非常知趣的放轻步子,悄摸摸往自己房屋那边行去。
“张三郎!”
忽听得一声清脆地叫喊。
我都不想打扰你们,你还主动叫我,还叫得这么亲切,你这是要炒高身价吗?张斐翻了白眼,然后转过身去,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许娘子。”
许芷倩面带和善地微笑,温柔地喊道:“你过来,我向你引荐一人。”
这婆娘是在发骚吗?张斐还就真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许芷倩,一时间都不能适应,转念一想,男朋友在,当然得温柔一些,不然的话,谁敢娶她啊!
不过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过去,但既然对方喊了,那他也只能过去。
许芷倩伸手引向身边那位俊俏公子,道:“这位是我爹的学生,王页。”
“王爷?”
张斐惊呼道。
那俊俏公子微微颔首道:“一页纸的页。”
张斐长长哦了一声:“王页!呵呵,这真是个好名字!”
第三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常言道,三人行,要么刺激,要么尴尬。
此时就很尴尬。
张斐就不知道许芷倩叫他来干嘛,彼此都不太熟,这一番介绍后,他便言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屋去了。”
“等会!”
许芷倩急忙叫住张斐,神色颇为紧张道:“我……王师兄此番到来,是专门来拜会你的。”
“拜会我?”
张斐很是诧异地看着许芷倩和王页。
王页拱手道:“在下今日前来,正是来向三郎请教的。”
张斐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纳闷道:“请教什么?”
王页道:“不瞒你说,我自小跟随恩师学习律法,对于讼学也颇感兴趣,阁下的几番诉讼,实在是精彩绝伦,在下是深感佩服,今日一见,余生无憾矣。”
哦!原来是我的小迷弟啊!张斐暗自一乐,嘴上却很是谦虚道:“过奖!过奖!其实我那都不过是雕虫小技,难等大雅之堂。”
王页手一抬,道:“三郎莫要妄自菲薄,光凭三郎不畏权贵,敢于为民争利,足以令吾辈汗颜。”
许芷倩点点头道:“师兄说得是,正如三郎自己所言,他苦读律法十余载,只为诉尽天下不平之事,故此他只帮穷人争讼,且从不收取任何费用。”
“是吗?”
王页稍显惊讶地看着张斐。
张斐瞧了眼许芷倩,这小妞是要捧杀我呀!我才不会上当。避重就轻道:“穷人也没钱付我争讼费啊!”
许芷倩一听,当即暗骂,此人可真是狡猾。但也未表现出来,道:“王师兄,张三,酒菜已经备上,我们不如进屋边喝边谈。”
王页忙道:“师妹做主便行。”
三人来到大厅内,但见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十分丰盛。
张斐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在许府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心想,我好歹也算个客人,可他们从未这么招待我,真是狗眼看人低。
许芷倩见张斐站在桌边不动,面色阴晴不定,心里也犯嘀咕,他又在生什么气,于是道:“张三,你坐啊。”
张斐瞧她一眼,当即揶揄道:“许娘子可是要少喝一点,以免伤及无辜。”
许芷倩想起那日之事,当即俏脸一红,低声道:“你瞎说甚么。”
哇……她竟然没有跟我吵闹,看来又是做给她男朋友看得,可真是虚伪。张斐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许芷倩只觉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可又见王页正好奇地瞧着他们两个,忙道:“王师兄请坐。”
王页神色一敛,“师妹请坐。”
三人坐下之后,王页举杯道:“我敬三郎一杯。”
张斐举杯就道:“干了!”
便是仰脖一饮而尽。
王页端着杯子,一脸错愕,但也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张斐又举杯回敬一杯,“干了!”
二人又是一饮而尽。
这酒杯放下之后,又见张斐在倒酒,王页吓坏了,这厮是要买醉么?
许芷倩也道:“张三,你何时变得这么爱喝酒?”
张斐酸溜溜道:“平时你也没请我喝过酒,又怎知我不爱喝酒?”
许芷倩这才恍然大悟,心道,你这人可真是小气。没好气道:“这酒菜都是王师兄带来的,你在我家住这么久,也没见你买过什么。”
“啊?”
张斐顿时一脸窘迫,脸都红透了,真是尴尬地能滴出油来。
“这酒谁买的都无妨。”王页不清楚二人的状况,况且他也不是来喝酒,于是转移话题道:“三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张斐也迫切地需要转移话题,忙道:“阁下但说无妨。”
王页道:“我以为李四一案,倒是有些美中不足,众人皆知李四才是受害者,可如今他也难逃牢狱之灾啊。”
张斐心虚地瞄了眼许芷倩。
许芷倩立刻道:“你勿要害怕,王师兄乃是自己人。”
拜托!我是怕你揭穿我敲诈陈裕腾的计谋,再说他是你的人,跟我有毛关系。
张斐虽不知许芷倩到底有没有说,但他当然也不会不打自招,讪讪笑道:“阁下说得是,但我只是一个珥笔之人,只能在律法范围内为诉讼人争取最好的结果。玉石俱焚,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王页闻言,不禁长叹一声:“我大宋百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伸冤,真是令人感到痛心,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看来她是没说。张斐暗自松了口气,也轻松下来,摇摇头道:“这恐怕不可能。”
王页一怔,道:“为何?”
张斐道:“我认为这高利贷倒不是罪魁祸首。”
都不等王页开口,那许芷倩抢先问道:“此话怎讲?”
可说完,她又忐忑地瞧了眼王页,见王页微笑地看着张斐,稍稍松了口气。
张斐倒是没有在意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又喝了酒,性质还不错,侃侃而道:“就拿李四一案来说,表面上看,好像是高利贷逼得李四卖妻卖田,可问题是,就算给他更低的利息,其实他也还不上,只不过陈裕腾贪得无厌,才令人感到痛恨。
另外,高利贷可不是抢劫,没有拿着刀逼着你去借,你可以选择不借。
这归根结底,还是如今百姓负担太重,他们没有能力抵御任何一点点风险,随便生个小病,就有可能得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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