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文彦博忙道:“我是与你说正经的,可没有揶揄你。你知不知道,今儿又出来一期小报,而且同样引起不少人关注。”
司马光是有气无力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文彦博道:“这一期小报,是借当初那场官司,从司法来讲解为何修法,我方才吃早餐时,发现许多人看完此小报,都在埋怨,为何你还未修订完此律例。
足见昨日之所以引起热议,并非完全是因为你的文章,这小报也是有功劳的。那许家小娘子的文章,说实在也就一般般,但却能引得大家关注,足见小报不一般啊!”
司马光眉头一皱,“文公的意思是?”
文彦博道:“待你修订完此律后,以此为题,再写一篇文章,阐述朝廷修法的理念,印在小报上面,多印一些,最好能够传到外地去,如此可事半功倍。”
司马光显得有些犹豫,道:“要不文公来写?”
文彦博道:“这又不是我修的,怎么能由我来写。”
司马光摆摆手道:“但我是真不想再出这风头了。算了,算了。”
在他看来,已经够了,只要那些地主不敢以佃户来要挟朝廷就行了。
文彦博怒其不争道:“你呀!”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入得皇城,忽见不少官员站在一面宫墙前。
文彦博道:“好像出了邸报。”
这面墙,是专门用来贴邸报的。而邸报一般都是刊登一些各地发生的灾情,官员是必须要看的。
二人走过去一看,原来不何地发生灾情,而是王安石写得文章,主要是论述那差役法,里面稍稍还涉及均输法。
王安石知道,差役法是百姓最为关注的,而均输法则是更多涉及到那些大富商,与百姓多半是存有间接关系,要拿差役法来获得民心。
但文章没有直接透露他的免役法条例,而是阐述他变法的背景,以及理论。
文彦博看罢,又见周边不少官员,执笔抄录,嘴里是连连称赞,不禁也是抚须叹道:“不得不说,这王介甫的文章,确实是在你我之上啊。”
司马光哼道:“不过是蛊惑民心之言,不值一提。”
说完就走,嘴上肯定不能服。
文彦博突然灵机一动,追了过去,呵呵道:“原来君实不敢再写文章,是怕被王介甫给比下去啊!”
司马光道:“我会怕他?”
文彦博道:“你那篇文章,昨日才出的,今儿王介甫将自己的文章登在邸报上,他这显然就是要与你比一比。可惜他没有了料到,你根本就不敢应战。”
司马光道:“谁说我不敢?”
文彦博道:“那你就再写一篇,看看谁的文章更受关注。”
“我……”
司马光心虚极了,他又不是瞎子,王安石那篇文章,写得确实比他好。
天赋这东西,就很伤人。
文彦博抚须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难处,放心,我是不会与别人说得,此事就当我没有提过。”
司马光可是老狐狸,凡事都沉得住气,唯独王安石例外。
输谁也不能输王安石,关键王安石今日就发文章,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司马光脑门一热,“什么难处,我不过是不想出这风头,写就写,还怕他不成。”
文彦博赶忙道:“君实息怒,可别勉强。”
司马光哼道:“文公莫激,写篇文章而已,能有多勉强,况且,让百姓多多了解新律,也是我分内之事。”
勤能补拙,也不见得就赢不了天赋。
……
几乎同时间,王安石也入得皇城,他是直接杀到进奏院,邸报就是进奏院负责的。
“邢主事,你不是说,今儿一早,那邸报就能发出去吗?”
他冲着一个名叫邢直的官员问道。
邢直直点头道:“昨日我们进奏院连夜将王学士的文章抄录了整整五十份,已经全部发出去了。”
王安石都无语了,激动道:“人家小报都是用印刷的,朝廷的进奏院还是用抄的?”
邢直讪讪道:“咱们进奏院的邸报,一直都是抄录的,毕竟不需要太多份,若用印刷的,首先还得凋刻凋版,要更为费事,没个好些天,是根本做不到的,抄录就快多了,今儿就能发。”
王安石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要今天发,凋版是肯定不来及,只能郁闷地离开了进奏院。
行到半道,正好遇见吕惠卿。
“恩师。”
吕惠卿见到王安石,快步行至他面前,激动道:“恩师那篇文章写得可真是太好了。”
王安石郁闷道:“是吗?”
吕惠卿一本正经道:“我对天发誓,哪怕那篇文章是司马学士写得,我也会为之拍案叫绝。”
王安石小声滴咕道:“可也没有听谁议论。”
吕惠卿哎幼一声:“如今大家都在埋头抄录恩师的文章,哪还顾得着议论,等上一两日,绝对能引发热议。”
王安石听罢,眼中一亮,暗道,是呀!司马君实文章,要不多印一点,再送到人家手上,谁会看。我的文章,虽就五十份,抄都能抄出五百份来,何必印刷。
是这么回事。
他笑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名士报
不得不承认,王安石的文章,写得确实是好。
这邸报往墙上一贴,朝中大小官员们都自主地执笔抄录。
虽然讲得是时政,但在王安石的妙笔生花之下,都写成了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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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哪怕苏辙都情不自禁地执笔抄录。
要知道苏辙对于王安石的许多政治理念,都是不认同的,他能进制置二府条例司,完全是赵顼举荐进去的。
当然,苏轼就没有抄,不过他也是仔细看完整篇文章,他的感觉就是手很痒。
今日上午,皇城内的官员,都在议论王安石的文章。
当然,也有些比较活泼的官员,比如文彦博,比如苏轼,比如吕公着,就在拼命的拱火,提醒大家,王安石是冲着司马光去的。
他们这一提醒,大家都反应过来。
是啊!
昨日司马光发了文章,今儿王安石就跟上了。
这用意太明显了。
刚好又是革新派、保守派的两大掌门人。
真是针尖对麦芒。
太有噱头!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拱火行列中。
包括赵顼。
赵顼昨日开会夸了司马光一番,今儿不夸王安石,那怎么能行,这一碗水可得端平啊。
赵顼又召开一场会议,表示看过王安石的文章,兴奋地睡不着觉,说得太对了,朕昨夜思考一宿未眠,又趁机督促王安石,加紧推出新法,改正这些弊政。
谈得文章,指得却是新法。
这令许多保守派,很是不爽,你这是夹带私货,但这文章又写不过王安石,他们只能期待司马光再给出回应。
但司马光却表现地非常低调,还跟着夸了几句,表示国家却是存有这些问题。
散会之后,他就回审刑院开会,忙于修改律例之事。
但刘述等人,哪有心情商量这事。
“司马学士,王介甫写这篇文章,摆明就是想压你一头啊!”刘述都有些提司马光抱打不平。
司马光很是淡定道:“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是各有所爱,谁能压得住谁。先赶紧将此条律例修改完,官家可只给我们半年,明年就得全国执行。”
“是……是。”
刘述讪讪点头。
于是大家又认真商谈此事。
会议结束后,等到许遵、刘述他们全都离开,司马光悄悄拿出今日新鲜出炉的小报,仔细看了起来。
刚刚打开,看完第一个段落,只见一人突然急急匆匆地入得屋来,正是许遵。
“许寺事有事吗?”
说话时,司马光还有心虚。
许遵道:“我忘记了……一样东西。”
司马光点点头,稍稍将小报放下一点。
许遵来到座位上,拿起一张纸,塞入袖中,同样心虚地瞟了眼司马光,原来这张纸,正是他今日抄录的王安石的那篇文章。
他对王安石的文章,也是推崇备至,打心里喜欢。
见司马光没有在意,他便打算离开,忽然一顿,他凝目看去,那……那不是小报吗?问道:“司马学士在看甚么?”
“哦……在看倩儿的文章。”
司马光这才将小报扬起。
许遵是万分好奇,“小女的文章,哪入得了司马学士的法眼。”
他当然是看过的,虽在女子中,算是不错的,但在他们看来,确实就很一般,这真不是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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