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说着,他看向王安石。
赵顼也看向王安石:“王学士,你没有话说吗?”
王安石拱手道:“是臣信错了人,故此臣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赵顼却道:“不行,这审得就不公平,朕必须要查清楚,这个官司不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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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道:“尔等皆知这官司有问题,却还要朕认同这错误的判决,这又是你们为人臣子该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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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博也道:“臣也以为赵相言之有理,在富公没有出现审理错误的情况下,这个判决就不能随意更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赵顼眉头紧锁,又瞧了眼王安石,过得半响,他道:“王学士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臣等告退。”
等到他们退下之后,赵顼和王安石默契地相视一笑。
赵顼是一脸轻松地说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也好啊,这些天就可以看出谁是真心支持先生变法,谁又是虚情假意,另有所图。”
王安石笑着点点头,道:“不但如此,到时富公他们可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先不讲道理,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
赵顼稍稍点头,道:“先生可得观察仔细,早日将检详文字官和相度利害官的具体名单拟定出来,朕到时一块颁布。”
王安石道:“臣遵命。”
……
春日的晚风带着一丝微凉,温柔地吹过,携来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月光幽幽地打在张家的后院内,使得院中那道孤独的身影,时而亮,时而暗。
廊道间,一道丰腴的身影慢慢走向那道孤独的身影,又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夫人?”
张斐回头看去,只见高文茵站在他身后,黑亮的秀发直落至腰间,银色的月光仿佛刺透她身上那件绸质的长裙,那波澜壮阔,极其惹火若隐若现,迷人至极。
可惜张斐此时没有心情去发现这些。
高文茵坐了下来,“夫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入住张家之后,一直以来都如同丫鬟一般,默默地服侍着张斐,除此之外,任何事她都不过问,除非张斐主动找她谈。
但最近两日,她发现张斐魂不守舍,忧心忡忡,实在是忍不住,她才主动询问。
张斐迟疑了下,“我的一位至亲之人可能有性命之忧。”
虽然判决已下,但是方云还不一定安全。
“啊?”
高文茵惊呼一声,又急急问道:“这是为……”
话说一半,她突然瞧了眼张斐,又轻咬了下朱唇,没有问下去。
张斐瞟了眼高文茵,道:“你猜的没有错,的确是受我所累,而且也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的。”
高文茵忙道:“夫君莫要担忧,相信夫君的这位亲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张斐深深一叹:“其实担忧只是其次,我更多是害怕,因为这是我之前没有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恐惧,但是今后可能会经常遇到。”
高文茵眼睑低垂,幽幽叹道:“我已经遇到过了,也害怕过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瞧向张斐,眸含感激道:“还是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却帮不了你什么。”
张斐微微一笑,“其实这个时候,你能够坐在这里,听我抱怨几句,就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是吗?”
高文茵杏目睁大,呆呆地看着张斐。
张斐点点头,“就这一次,我决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
隔壁院内,只见一道倩影坐在石桌旁,一手托腮,幽幽叹息。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啊!”
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
“爹爹!”
许芷倩站起身来。
许遵问道:“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
许芷倩轻叹道。
许遵安慰道:“放心,方云不会有事的,判决已下,他们又何必去激怒张三,他们动用这手段,恰恰证明他们对张三还是有些忌惮的。”
“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
“平时女儿老是教训张三,望他能够走在正途上,可是如今对方却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对付他,故此女儿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我的傻女儿呀!”
许遵呵呵笑道:“这二者其实一点也不矛盾,你希望张三所做之事,不就是用正当的手段去遏制这些邪恶的手段吗,如今他自己也深受其苦,老夫相信他会更明白律法的重要性,也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许芷倩点点头道:“是呀!他如今所行之策,虽这听着好似无赖,但其实也是遵循律例,依法而为,未有半点逾法之举。”
许遵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有想到吧!
当时在堂上,谁人都看得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经过一夜后,整个过程就变了样,就变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那些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人,也并没有将黑的说成白的,而是巧妙地将张斐塑造成一个悲壮的英雄人物。
耳笔张三大义灭亲,在公堂之上,舍生取义,临阵倒戈,控诉制置三司条例司违反祖宗之法。
乃真英雄也!
你还不能说他们说谎,对于张斐在公堂上的行为,这当然也是一种解释啊!
谁也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又从侧面反应出王安石不得人心。
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王安石自己雇佣的人,都反对他变法,你说这新法能是好法吗?
以此为由,他们又开始大肆抨击王安石。
但由于之前史家那场官司,百姓们都还寄望于王安石能够改革衙前役,民间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支持王安石变法的。
这些人又开始抨击张斐背信弃义,卑鄙无耻。
简直就是一箭双凋。
既打击了王安石,又令张斐里外不是人。
在民间制造舆论后,他们又开始上奏皇帝,挟舆情要求皇帝立刻下旨,立刻撤销制置三司条例司。
当然,也有不少人上奏为王安石说公道话,如刚刚回京的苏辙,就上奏皇帝,论当今政事,他没有直接为王安石说话,但是他却表达国之弊政,唯有改革变法。
然并卵,反对的奏章是支持的好几倍。
赵顼被逼无奈,终于下旨撤销制置三司条例司。
这一道圣旨下来后,几乎所有人都是长松一口气。
甚至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吗?
会不会是在做梦?
还是说这其中有阴谋?
但确确实实皇帝下旨撤销了制置三司条例司。
这对于革新派的打击,简直就是致命的。
几乎是难以翻盘了。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
而张斐对此则是选择将律师事务所交给范理,自己则是闭门不出,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予理会,他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
他还在等待着登州的消息。
张家。
“外面的人都说三哥你背信弃义,可是俺不相信。”
马小义趴在桌子上,闪亮的眸子,很是委屈地瞅着张斐,好似是他打输了官司。
张斐问道:“你为何不信?”
马小义哼道:“以三哥你打官司的能力,还需要背信弃义么,要是三哥你真的反对王大学士,直接帮对面的打赢官司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张斐眨了眨眼,突然向马小义笑道:“你小子找得这个角度挺有说服力的呀。”
马小义当即嘿嘿一笑,直起身来,又问道:“三哥,那这究竟是咋回事?”
“这还用说么,张三他定是被人抓了把柄,才捅了那王大学士一刀。”
只见那曹栋栋一脚踏在凳子上,一边拨着橘子,一边摇头晃脑道。
张斐又看向曹栋栋,“衙内此话又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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