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其实这事也反应出宋代的文人特别之处,因就儒学而言,着书立言,是追求一种自我修养,而非是经济利益,谈经济利就俗了,就会被鄙视。
这是为什么中国历史上,文学如此繁荣,版权法始终出不来,就与个思想有关。
但宋朝的商品经济又非常繁荣,文人不以谈利为耻,国家枢要,十场有九场是在谈财政,是在谈金。
导致有不少人认不管苏轼是要求名誉,还是利益,都是应该的。
但也有少人认为,你可以制止书商侵害你的名誉,但要是还进行索赔,就有些过分了,尤其你还请了耳笔之人。
这有违读书人的道。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有争论是好事。”
许倩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开封府?”
张斐道:“等发酵两天再去。”
……
中午。
王安石与吕惠卿一边聊着,一边往皇城门外去。
“你那边准备怎么样?”
“恩师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陛下下旨了。”说着,吕惠突然问道:“恩师可有听说,那张斐又接下一桩官司。”
王安石苦笑:“想不听说都难,今他们都议论了一个上午。”
吕惠卿道:“何止是他们,几乎汴京的所有文人都在议论此事。”
王安石瞧他面露担忧之色,不免问道:“你想说什么?”
吕惠卿犹豫片刻,道:“看情形,两日张斐就会上开封府,到时必定又引来朝野上下的关注,要不,师奏请家,等这官司打完再下旨。”
王安石一听这话,当即恼羞成怒,“你在胡说甚么,民间一个官有咱们变法重要吗?”
吕惠卿赶忙解释道“学生是担心张三抢了法的风头,这对于新法可是不利啊!”
古代变法,也要照顾民意的。
王安石哼道:“他抢得走吗?”
吕惠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几日朝中都还在谈论恩师变法一事,可今就全都在谈论那场官司,反正陛下也还未下旨,迟两日也无妨。”
王安石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见吕惠卿担忧,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先去问问官家,许官家也没打算这两日下旨。”
……
封府。
“唉……”
李开来到后堂,便是唉声叹气:“看来只要那小子在,咱们开封府就不得安生啊!”
这才几天啊!
你小子又要来了。
就不累么?
公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大案,放到司理院那边审就是了。”
最初他接李四一案,纯属是不服气,要会一会这张三,结果会祸来了,这厮没没了了。他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下回张三再来,就交给下面人去干)
眼不见为净。
李开无恋道:“吕,你有所不知,韩相公他们都已经派人来定席位了,那司理院才多大,哪里容得下啊。”
公着愣道“什么席位?”
李开道:“就是听审的席位啊!
“啊?”
吕公着当即目瞪口呆。
告状的都还没有来,听审的席位就已被预定了。
你们是在当戏看么?
过得好一会儿,吕公着才回过神,那满腔脏话到了嘴边,又给涵养硬生生给压了回去,认真考虑起来,道:“关于此事,我也听说了,如果那苏子瞻追究此事,怎么也是那书商的不对,所以我看如果张三索赔合理的,那咱们就直接派人去调查,查明之后,就直接他赢,没有必要与他在堂上纠缠。”
上回祖宗之法,他已经服气了。
你别来。
这风头,我开封府出不起。
李开眼中一亮,“是呀!我可以判他赢,不给他讼的机会。”
他看开了,不跟张斐争输赢。
正当这时,一个衙差在门口通报:“启禀知府,汴京律师事务所来人递上张状纸。”
李开道:“来了!来了!”
吕公着道:“呈上来。”
“遵命。”
那衙役立刻将状纸呈上。
吕公着看罪名,当就抑郁了,“我说这张三,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这点小事,他非得闹这么大吗?”
边的李开顿时慌得一批。
这也能闹大?
李开赶忙道:“吕知府,那小子告是什么罪名?”
吕公张了下嘴,又将状递给李,“你还是自看吧。”
又向衙役问道:“可是张三亲自来递得状纸?”
那衙役道:“不是,是汴律事务所的一个名叫邱征文耳笔之人。”
如张斐好歹也是事务所的合伙人,递状纸这等小事,哪还用自己亲自干。
“你下去吧!”
“是。”
那衙役刚下去,只听李开一声惊呼:“书袄言?”
旋即又向吕公着问道:“他这告得是谁呀?”
吕公着愣了下,忙伸手:“你拿过来再给我瞧瞧。”
李开又将状纸递过去。
吕公着看完之后,“奇怪!他告得还是这集聚贤,可这说不通,他告得是造袄书袄言罪,集聚贤是印刷苏轼的诗词,如果真犯了造袄书袄言,那应该是苏轼,而不是集聚贤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哪也得给坐
“苏先生?”
当张斐见到苏轼怒气冲冲地来到自己家时,不免感到很是诧异。
“张三,你……”
“苏先生!”
苏轼指着张斐,刚说两个字,忽听得一声充满激动的叫喊声,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赶忙偏头看去,但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美女,就这姿色,汴京也是难得一见,顿时神色一变,面带微笑,彬彬有礼道:“小娘子认识苏某?”
许芷倩盈盈一礼,“回苏先生的话,小女子姓许名止倩,曾向先生请教过先生所作的《刑赏忠厚之至论》,苏先生忘了么?”
张斐看着娇羞的许芷倩,当即是一脸鄙夷,明明就是一个女汉子,你装什么淑女,要不要脸啊!
“许芷倩?”
苏轼想了想,突然指着她,激动道:“许仲途之女?”
许芷倩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其实许芷倩最先认识苏轼,倒不是因为他的诗词,而是因为苏轼曾在应试中,写下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许芷倩是尤为喜欢,视若珍宝。
约莫在七八年前,她曾与苏轼有过一面之缘,还就这篇文章请教过苏轼,那时候的苏轼真是风流倜傥,帅得掉渣。
迷得许芷倩不要不要得。
苏轼又认真打量了下她,呵呵笑道:“记得当时你还只是一个小女娃,想不到一转眼工夫,都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要不要抱一抱呀!你个坏蜀黍!张斐咳得一声。
苏轼这才将目光转向张斐,立刻想起此行的目的,当即愤怒地指向张斐,“张三,我托你打官司,你为何要害我?”
张斐错愕道:“我没有害先生啊!”
“还说没有?”
苏轼怒道:“咱们之前说好得,告集聚贤盗我诗词文章,你却用以‘袄书袄言’罪起诉,在此案中,唯有我可能会犯此罪,你这不是害我又是甚么?”
张斐一脸冤枉道:“我是以此罪状告那集聚贤,而非是苏先生。”
许芷倩点点头道:“是呀!苏先生,你会不会是弄错了,那状纸还是我写得。”
张斐皱眉道:“不会是开封府从中挑拨离间吧?”
苏轼一挥手道:“与开封府无关,吕知府只是找我过去问明缘由,但是我必须问清楚,此事与袄书袄言罪,有何关系?”
其实还真是开封府在从中作梗,元凶就是通判李开,他告诉苏轼,张三这人神鬼莫测,他以这罪名起诉,万一在堂上倒打一耙,你可就完了呀。
苏轼也傻了,怎么会以这个罪名起诉?
于是赶来张家,向张斐询问清楚。
张斐道:“若不冠以这等大罪,又如何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苏轼闻言,神色稍稍缓和一些,又沉吟片刻,道:“话虽如此,但是律法之事,又岂能随意编排罪名。”
不能随意编排?呵呵,再过几年,你就知道错了,这只是一次预热啊。张斐笑道:“还请苏先生相信我的专业,有时候看得更高更远,不代表是随意编排。”
“更高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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