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但全都是喜悦的泪水,每个人都是一张笑脸上挂满了泪珠。
连唯利是图的商人都被这气氛感染,拿出部分现有的酒,免费请人饮用。
皇帝也宣布要大赦天下,并且减免今年的酒税,让伱们一整年都喝个饱。
要知道当初消灭西夏,可完全没有这般动静,可见燕云十六州对于中原的意义。
城墙上。
但见一个身着白色圆领长袍的男子趴在墙上嚎啕大哭,其身后还站在一个与他年纪相当,身着红袍的男子。
正是赵顼和张斐。
赵顼本想着亲临幽州,但由于那里不是攻占,而是辽国直接退出,控制的不是那么彻底,最终在大臣们的劝说下,赵顼还是放弃亲临。
但闻此消息,他便立刻来到北墙上,遥望幽州的方向。
与百姓一样,他也情难自禁。
一百五十年的期待,一百五十年的等待,一百五十年的屈辱,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过得好一会儿,赵顼才站起身来,旁边的宦官立刻将一块温热的湿手帕递上。
赵顼接过来,抹去脸上的泪珠、泪痕,但却抹不平那红肿的双目。
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已经预感到,收复燕云已经是近在咫尺,但是真到这一日,他还是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喜悦、激动过后,赵顼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头看向张斐,“朕现在终于明白亢龙有悔的意义。”
张斐只是微微一笑。
赵顼道:“但这也令朕感到害怕。”
张斐点点头道:“我能够理解。”
赵顼道:“可有办法,能够防止这一切的发生?”
真是眼睁睁地看着辽国滥发纸币,虽然他们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并且是严加防范,然并卵,跟没防一样。
这是人性所致,而亢龙有悔,指的就是人性啊。
张斐摇摇头道:“我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扭转人性。”
赵顼道:“或许有,只是你不敢说。”
张斐道:“陛下是想立法限制君权?”
赵顼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办法吗?”
张斐道:“不瞒陛下,如果陛下真的决定这么干,我是第一个反对的。”
“为何?”
赵顼好奇道。
张斐道:“因为这有违人性,陛下也一定会对此后悔的,这只是陛下的一时冲动,未有考虑周全,而且,既然陛下有权立法限制君权,他日也有能够修改此法。到时候若发生矛盾,陛下和公检法都将变得无路可退,只能二选其一,故此我宁可维持现状,给双方都留有余地,先保持这一股发展的势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赵顼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看待问题,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张斐道:“或许是因为陛下给予我太多的宽容,我才敢直言不讳。”
赵顼哈哈一笑,道:“这也是朕珍惜与你的友谊的主要原因。”
说罢,他突然抬手搭在张斐的肩膀上,“如果有朝一日,朕被人性所迷惑,你一定及时告诉朕。”
张斐点点头道:“一定。”
之后,张斐又跟随着赵顼回到皇宫,好好痛饮了一番,回到家时,已经是二更天。
“哇!什么情况?”
来到自己的卧室,只见许芷倩和高文茵喝得是睡眼稀松,两腮酡红,嘴里还哼着嘟嘟嚷嚷交流着什么。
“是张三回来了?”
许芷倩斜目一瞥,大咧咧道。
高文茵似乎还仅存一丝理智,双手撑在桌上,正欲起身。
张斐赶紧过去,一手揽着她的香肩,又向许芷倩道:“是的。”
“过来过来,陪本娘子喝上几杯,今儿本娘子高兴。”许芷倩冲着张斐眨了眨眼。
张斐又想起第一日与许芷倩见面,也是这个德行,不过他知道许芷倩今天肯定非常开心,一直以来,她都是支持王安石改革变法的,倒不是说她对于政治有多高的认知,而是她渴望国家富强,渴望洗脱屈辱。
收复燕云,无疑就是最高的证明。
她今天肯定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今儿张三我就舍命陪夫人,喝。”
翌日。
高文茵迷迷糊糊睁开眼来,顿觉一阵头疼,可当一张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时,她登时清醒过来。
芷,芷倩?
不对。
怎么这枕头还热热的。
高文茵双眸忐忑不安地往上一瞥,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张斐的怀里,几个片段从脑中闪过,只见她两颊绯红。
她极其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突然。
一只大手紧紧将她搂住,还善变轻轻拍了下她那浑圆、如面团一般,弹性十足。
高文茵更是面红如血,但也只能隐忍着不敢声张,紧紧闭上眼来。
她刚刚闭上眼,许芷倩悄悄睁开左眼来,瞄了眼高文茵,见她是合上眼的,然后悄悄伸出手来,摸向张斐的腰间。
“芷倩,你是做噩梦了吗?”
张斐面色扭曲,但却充满爱意地问道。
这一下,二女都藏不住了,只能睁开眼,彼此眼中满是尴尬!
张斐瞧了二女一眼,呵呵笑道:“第一次是有些尴尬,往后七天一次,大家习惯习惯就好!”
“休想。”
“你想得美。”
二女倏然坐起,敞开的衣领,偷偷抛出一缕春光来,令张斐双目发直,他神情非常严肃地说道:“最少一个月一次,绝不能再讲价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一个枕头摁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
“爱得不易,做得太迟,我怎想到,她们忍不到那日子。”
张斐哼着小曲,来到前院,突然发现厅内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男子,正是富弼的孙子,富直爽,“富公子?”
许遵道:“张三,你来得正!”
话音未落,富直爽便急急上前,“大庭长,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张斐愣了下,这富公想见我,还这么。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了。
当张斐赶到富府时,富弼躺在床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其实早在那场立法大会过后,富弼就因身体原因,只是挂个名,由司马光兼立法会副会长,主持立法大会。
当得知张斐来了,富弼才缓缓睁开眼来,“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跟大庭长单独聊上几句。”
“是。”
满堂儿孙尽数退下。
“大庭长,可否过来一些。”
“是。”
张斐立刻来到床边,但见富弼已经是瘦如枯槁,面无血色,可嘴角那平易近人的微笑,未有丝毫改变,“大庭长聪明绝顶,见识过人,可知老朽为何要见你这最后一面。”
张斐张了下嘴,到底没有出声。
富弼呵呵笑的两声,“多谢大庭长体谅我这将死之人,未有找那些说辞来搪塞老朽。”
张斐心虚地笑了笑。
富弼又道:“其实一直以来,老朽都有一个问题想要向大庭长请教啊,只是担心不合时宜,如今这时候是刚刚好啊。”
张斐道:“富公请问。”
富弼道:“法制之法的终点在哪里?”
张斐沉默片刻,道:“百姓。”
富弼双目一睁,“百姓?”
张斐点点头道:“可能与富公想得有些出入。”
富弼咳得两声,语气激动道:“怎说?”
张斐道:“法制之法的理念是捍卫百姓的正当权益,谁来捍卫?范检察长以为自己是捍卫者,富公或许也以为自己是捍卫者,包括司马学士、赵相公,如果是,那百年之后呢?
其实最好的捍卫者就是百姓自己,法制之法的终点,就是让百姓懂得如何捍卫自身利益。我们只是启蒙者,而非是捍卫者,真正的捍卫者是他们自己,也唯有如此,才能够捍卫自身的正当权益。”
富弼听罢,眼中一片释然,嘴里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错了!老朽猜的全错了。”
过得片刻,他又看向张斐,“唯有如此,才能让公检法长存。”
张斐点点头。
“多谢大庭长能够告知我这一切。”
富弼嘴角含笑地闭上了双目。
他其实早就不行了,愣是撑着一口气,等着收复燕云,如今他终于可以
张斐见罢,不禁心生敬佩:“君子当如富公也。”
富弼用实际行动告知张斐,他会将这个秘密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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