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许遵又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着实离谱啊!
“呃。”
张斐如实道:“这主要是因为司马学士他们将此事,怪罪于王学士的新政,有些话,官家只能跟我说,所以,也只能派我去。”
许遵焦虑道:“但是你什么都不懂。”
最了解张斐的,莫过于许遵,外交上,这礼仪是非常重要的,张斐连寒暄的话都说不顺,更别说这严谨的外交礼仪。
关键这可是出使辽国,就张斐这张嘴,那是会出问题的,到时可没有人保得住他。
张斐解释道:“我只负责去边界跟对方谈,至于说回礼么,哦,也就是递交国书,官家会另外派一名大臣去。”
外交礼仪是非常要求对等的,既然对方派特使前来京城面宋朝皇帝,那宋朝也必须派特使去辽国面见辽国皇帝。
但那只是礼仪,真正谈判是在边界谈。
许遵稍稍放心一些,毕竟不用去辽国,又道:“但这事关领土,稍有差池,你可能就会成为千古罪人,而你是毫无经验的。”
一旁的许芷倩道:“爹爹此言差矣,领土争议可比官司,更讲究证据,我倒是觉得派张三去挺合适的。”
她对张斐是充满着信心,也希望张斐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去建功立业。
因为在她的传统思想中,大丈夫该当如此,危难时刻,要挺身而出。
“你闭嘴。”
许遵瞪她一眼。
张斐苦笑道:“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没啥经验,但是芷倩说得也有些道理,其实这领土跟一些田地、房屋官司也非常像似,我也不是说完全不能应付。”
许遵道:“可是辽国不见得会跟你讲道理。”
张斐耸耸肩,无奈道:“如果他们不讲道理的话,那派谁去都一样。”
许遵皱了下眉头,突然向许芷倩道:“倩儿,你先回屋看孩子醒了没?”
“啊?”
许芷倩一愣,现在家里还留着三四个奶妈子,再加上那细心的高文茵,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操这心,可见到许遵那严肃的神情,她也只能点头道:“是。”
然后,便出得厅堂。
许遵又向张斐招招手。
他这一番小动作,弄得张斐有些心慌慌,走上前去,“岳父大人,到底什么事?”
许遵道:“你老实说,官家是如何嘱咐你的?”
张斐愣了愣,因为许遵很少过问他跟皇帝之间的谈话,当然,既然许遵问了,他也是如实回答,没有任何隐瞒。
许遵捋了捋胡须,神情稍微轻松一些。
张斐问道:“岳父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许遵叹道:“这可是天下间最不好的差事啊。”
张斐摇摇头道:“我不太明白。”
许遵道:“当年澶渊之盟,真宗皇帝派使臣去与辽国谈判,那都是偷偷嘱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背锅?”
“嗯?”
“哦。”
张斐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是,官家会通过使臣进行妥协,然后将责任推给使臣。”
“正是如此啊!”
许遵点点头。
张斐忙道:“这一点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如果官家真的要走这一步,一定会换个人去,不会让我去背这锅的。”
许遵错愕道:“你怎知道?”
张斐笑道:“因为能够承担罪责的,那朝中比比皆是,所以,官家不会让我去干这种事的。”
许遵想想也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笑着点点头:“但是你也要切记一点,一定不能做出任何妥协,否则的话,这事将会困扰你一生,你如今在朝中得罪这么多人,他们一定对你横加指责,让你在朝中待不下去。”
张斐点点头,“岳父大人的话,小婿定当铭记于心。”
与许遵谈过之后,张斐便回屋去了。
“爹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刚刚进门,就被许芷倩给缠住。
张斐笑道:“岳父大人只是担心我成了千古罪人。”
许芷倩眨了眨眼,稍显不满道:“那爹爹可也太瞧不起人了。”
张斐呵呵道:“还是夫人瞧得起我。”
许芷倩道:“就你的口才,他们应该担心契丹人。”
张斐哈哈笑道:“你就是再拍马屁,我也不会带你去的。”
许芷倩道:“为何?”
张斐道:“这可是外交事宜,我本身就不太庄重,要还带着你去,不得被人骂死,再说,我还需要你留在检察院,协助岳父大人,可别让人有机可乘。”
许芷倩抿了下唇,“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那你可得事事小心。”
赵顼在于张斐谈过之后,便立刻在朝堂上宣布,将委派张斐前去边界与辽国洽谈河东边界事宜,同时委派瀛洲知州韩缜携带国书去辽国京师。
这立刻引发极大争议。
对于派韩缜去,大家倒是认可,毕竟那就是一个跑腿的活。
关键是让张斐去跟辽人谈。
这?
没有听说张斐还有这技能啊!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够派一个外行人去,关键他还这么年轻,不得轻松被辽人拿捏么?
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司马光,文彦博他们都是极力反对。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他们之外,几乎所有大臣都支持让张斐去。
各种吹捧之言,不绝于耳。
张斐的口才,百年难得一见。
还说领土争议,那就是法律问题,张斐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张三可是一代宗师,自古以来,哪个宗师不是外交高手。
也该让辽人尝尝我张大珥笔的手段。
甚至那拿出富弼举例,富弼第一回 出使辽国,也没有到四十岁,张斐二十七八,不也没到四十岁,这是有先例的,派年轻人去才是王道啊!
什么鬼?
司马光他们都懵了呀!
张三在朝中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人气。
这支持者甚众,关键赵顼还表示非常认同他们说的,也是非常坚决地要让张斐去。
史馆。
“哟!是王相公,失礼!失礼!”
一个史官见到王安石急匆匆而来,赶忙行得一礼。
王安石神色焦急道:“张检控可在?”
“在的。”
话音未落,就觉眼前一晃,王安石已经入得室内。
来到室内,只见一群官员坐在那里拼命的翻阅史书,唯独一人在那里呼呼大睡。
不是张斐是谁。
“这臭小子!”
王安石悄悄来到张斐边上,见他还睡的那么香,就觉手痒痒,再也忍不住了,是不重不轻地拍了他一下肩膀。
“什么?”
张斐猛然惊醒过来,举目四处张望,忽见一张老脸怼到自己面前,吓得一惊,倏然跳起,定眼一瞧,“王王学士。”
拍你一下,你吓成这样,这德行能跟辽人去谈吗?王安石心下惴惴,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睡觉!哦不。”
张斐一抹口水,赶紧站起身来道:“翻阅河东地界的记录,这不是不是官家让我去谈判么,我我得做准备啊!”
王安石道:“但是你在睡觉?”
“呃只是瞌睡,其实,其实我先前在看。”
张斐尴尬地拿起桌上的那本书来。
他其实很有查资料的耐心,毕竟律师出身,但问题是,如今地理记载实在是,晦涩难懂,完全不知道那些地方在哪里,很快就睡着了。
王安石紧锁眉头,这小子看着挺不靠谱的,使了个眼色,“出去说。”
来到院里,王安石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有人偷听,又低声道:“你是疯了吗?还是说打赢了两场官司,就骄傲自满,谁也不放在眼里,这可不是小事啊。”
张斐是一脸冤枉道:“王学士明鉴,不是我主动要去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怂恿官家派我去,他们这是要害我。”
王安石早就看出这一点,故而才感到焦虑,激动道:“你知道,你还去?”
张斐道:“我是拒绝的,就连我岳父大人都不让我去,这事弄不好可就是遗臭万年,但是官家认为他们说得很对,并且对我很有信心,非得让我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安石见他不像似在说谎,又低声道:“官家又是如何与你说得?”
张斐道:“官家让我去,当然是要依法划界,这不能多,也不能少,故此我才来这里查史料。”
王安石思忖少许,道:“但你要明白一点,这可不是打官司,有一个庭长在那里做公正的判决,这可是军国大事,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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